出乎意料,盒子里只放了一个吊坠,并没有其他表明身份的内容。
李真把盒子递给曲奇,抱着手目不转睛地观察他的反应。
吊坠映入眼帘的瞬间,曲奇不由自主瞪大的眼睛和凑近的动作都让李真嫉妒到发疯。
不就是一个手工编织的小猫吊坠吗?
不就是做工精细了点,镶嵌了两颗黑珠做眼睛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也能做啊。
况且,那瓶精油也是专门找大师定制的,花费的时间和心思并不会比吊坠少,只是怕曲奇有负担才故意说得随意。
但比起精油,曲奇明显更喜欢吊坠!
MD,早知道就把瓶子也换成小猫造型了!
最让李真不舒服的是,李弦这种人随便一送都能送到心坎里,被压一头的感觉让他气得想死。
早干嘛去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但凡早早拿出这份心意,哪还有李真插足的机会?如今都分手了还要死缠烂打,令人作呕。
“有什么好看的?说不定哪个景点买的纪念品,无聊。”
恼羞成怒的李真开始攻击礼物。
但曲奇捧着吊坠爱不释手,“绝对不是。你看这丝线缠得七扭八歪,还有牙印,一看就是自己做的。”
他越夸,李真脸越沉,“喜欢吗?送你。”
“真的?”
李真咬牙切齿:“……假的!”
他一把夺过吊坠,手指狠狠按压中空的猫脸骨架,看着曲奇揪心的表情,他又把吊坠高高抛起,赶在曲奇伸手去接的瞬间一把攥回手心里。
曲奇一时语塞:“你干嘛?这么糟蹋别人的心意。”
李真执意倔强,曲奇自觉无权置喙,转身背对李真,开始抚摸盛开的梅花瓣。
身后的李真攥着手,像个故意恶作剧的小孩,本想吸引眼球,却惹得唯一观众生气离场,徒留他委屈巴巴地瞪着背影生闷气。
只一天,许多花苞已经绽放,露出嫩黄的花蕊。曲奇闻着花香,快速平复情绪。
李真从小蜜罐里长大,不珍惜别人心意也理所当然,从前曲奇还会视而不见或者耐着性子开导,这两年心境变了,不愿意再做无用功,浪费自己的心力。
但李真之前不这样。
他想缓一缓再跟李真好好说话,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李真坐到了床的另一侧。
“这样可以了吧。”
李真的声音不情不愿,似乎十分委屈,背包拉链上正明晃晃地荡着那个小猫头。
“你的东西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问我。”
即便在生气,曲奇的声音依旧温软,毫无攻击力,但让李真比挨了一巴掌还难受。他张着嘴说不出话,只能急促地喘气。
过了会儿,他才垂下头,懊恼至极,“怎么老是惹你生气啊。”
他们头几年从未红过脸,最近几个月却拌了好几次嘴,直到现在他也没找到和谐相处的诀窍。
“我没生气,只是……”
曲奇也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情绪,一件小事演变成这样让他也很有挫败感。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快去洗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
李真失落地走进浴室,空气里还残留着沐浴露的芬芳。他分辨不出哪种气息属于曲奇,直等全身冷得起鸡皮疙瘩,他才打开水龙头。
他不认识曲奇的味道,也找不到相处的诀窍,其他对手还在步步紧逼,跟他一起争抢。
但不会有人比他更爱曲奇。
虽然他都不知道这份爱从何而起,但就像风之于云,水之于雨,没有曲奇,他的生活也没有任何意义。
匆匆冲完澡,他不管不顾扑到曲奇床上,隔着被子搂着对方哼哼唧唧。
半靠在床头的曲奇被压住大半身子,只好先把笔记本放在一边。
方才的冷静时间已经足够他重拾理智。
李真这个幼稚鬼可能只是想闹着玩,是他自我代入到被糟践心意的一方,一不小心迁怒了李真。
所以,他打算先哄人。错身往一边躲,“别偷偷往我身上抹鼻涕,我就带了一套睡衣。”
李真闻言更起劲,闷头就往曲奇腰上顶,曲奇翻身想跑,却被箍着腰只转过了身,挣扎间李真没注意,一头扎进了衣摆里,等脸贴上滑腻温热皮肤时,才意识到不对。
沐浴露香气混合着记忆中的体香冲到鼻子里,在停滞的几秒间麻痹了神经。
李真红着脸慢慢钻出来,视线里只看到曲奇还背对着他,像个字母K一样跟自己贴在一起,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血液兵分两路,上下都高速奔涌。李真慌乱地跳回自己被子里。
曲奇并没意识到姿势的暧昧,只是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心疼道:“花都碎了。”
李真这才注意到白色被单上散落的数朵白梅,曲奇正一朵朵捡起,认真摆在笔记本夹页里。
“这花刚开,花期还长着呢。”曲奇惋惜道。
“回去再买呗。”
李真把脸埋进被子,只露出一双发亮的眼睛。
全身的血液还在叫嚣个不行,他再也回不到刚才委屈的情绪里了。
朵朵白梅被捡起、深嗅、抚摸……李真看得血气翻涌,只能再去一趟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曲奇已经关掉半边灯睡下了,精油压在笔记本上并没被使用,但李真看着笔记本里的缝隙,心里的幸福难以言喻。
翌日清晨,李真特意给航空公司打电话确认鲜花能带上飞机,然后找前台借了剪刀,把一米多高的大花枝全部裁成短茬,全部包在报纸里才赶往机场。
先到登机口的李弦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怀抱花束的李真拉着低头躲闪的曲奇,昂首挺胸接受各种目光的洗礼,骄傲得像个婚礼当天的新人。
视线边缘又出现了飞舞的黑点,李弦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
等再睁开时,两人已经坐在了不远处,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交头接耳的背影。
不知李真说了什么俏皮话,曲奇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随后立即捂住嘴,生怕打扰了其他人。
似乎感应到他的注视,李真回头望向他,目光坦然又挑衅,然后不经意般起身开包,漫不经心地弹着拉链上闪闪发光的吊坠。
……
李弦的手都开始抖,眼前再次出现黑点。他闭眼深长地呼吸。
最近身体不好,得知李真的狼子野心更是雪上加霜。
如果之前面对李真肆意的挑衅,他肯定不屑一顾,只专注挽回情人。但如今再让他袖手旁观,拱手让人——绝无可能。
一想起那志在必得的眼神,李弦喉头发紧,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睁眼,视线从抱花等待的李真转到走向洗手间的曲奇,再回到李真噙着笑意的嘴角。
能做朋友,不一定就能做恋人。
曲奇的偏好,他还是比旁人更了解的。
李弦点击屏幕,发送了一条消息。
“李真喜欢你,你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