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俩天网络风暴逐渐平息，文允在家待着感到有些无聊，看了看日历发现这个时间她的母校8中应该还没有放暑假，于是决定回去看看。

"这是谁呀，是我们八中的学生吗？"

熟悉的拖着长长的尾音的声调从身后响起。文允转身，看到Miss Chen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在台阶上，依然梳着标志性的褐色及腰直发，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笑意怎么也遮不住的。

"李老师！"文允小跑过去，下意识想帮忙拿作业本，又停住动作，"我...我能抱您一下吗？"

Miss Chen直接把作业本塞给路过的学生，张开双臂："废话！"

这个拥抱带着粉笔灰和淡淡的香水味，和文允记忆中的一模一样。Miss Chen退后一步，上下打量她："长高了？还是高跟鞋的功劳？"

"长高了2cm，高考体检时157，现在159！"文允笑着比划，"您一点都没变。"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Miss Chen挽起她的胳膊，"吃饭了吗？食堂今天有红烧排骨——你最爱吃的。"

"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你高三那年为了抢最后一份排骨，把林子凡的饭卡扔进了汤桶。"Miss Li促狭地眨眼，"那场景我能记一辈子。"

文允笑出声："您怎么不说他先往我餐盘里倒辣椒油？"

"那真不好意思，我只看到你扔饭卡啊。"Miss Chen无辜地耸肩，"不过你还是得感谢我当时假装没看见。"

她们像从前一样，穿过教学楼长长的走廊。下课铃响起，学生们涌出教室，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又好看的姐姐。文允注意到几个女生偷偷举起手机，小声议论着"是不是热搜上那个"。

"学校现在可以带手机了？"文允低声问。

“不可以啊，只是你是回来了，”Miss Chen解释，“我手下留情放他们一马。”

"十五分钟的恶名而已。"文允苦笑，“这样显得我像动物园的猴子。”

“来，都给我把手机收起来，我再看见拍照的就全部没收！”听了文允的吐槽，Miss Chen突然一嗓子怒吼，吓得四周学生统统作鸟兽散。

食堂人声鼎沸，红烧排骨的香味扑面而来。文允深吸一口气："天啊，我做梦都想念这个味道。"

她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Miss Miss变魔术般从包里掏出两盒酸奶："特意给你留的，知道你嫌食堂的太甜。"

文允鼻子一酸。这些细微的关怀，比家里任何昂贵的礼物都珍贵。

"所以，"Miss Li咬了一口排骨，"美国生活怎么样？除了让你学会在电视直播上砸水瓶之外。"

文允差点被酸奶呛到："您看了？"

"全校都看了好吗！"Miss Chen模仿她扔水瓶的动作，"物理组王老师说你这抛物线算得准，肯定是当年物理他教得好。"

文允捂着脸哀嚎："我的形象全毁了..."

"得了吧，你在我这儿早没形象了。"Miss Chen笑道，"记得你高二那年，为了不去林子凡的生日宴，故意把自己锁在器材室吗？"

"那是意外！"

"就像今天的水瓶也是意外？"Miss Chen挑眉，"手滑？"

两人笑作一团。这一刻，文允仿佛回到了十七岁，所有烦恼都能在Miss Chen的调侃中暂时忘却。

饭后，Miss Chen神秘地眨眨眼："你应该不急着走吧，那就帮我个忙？下午两节自习课，我要给俩个班考试，你帮我看一个班？"

"我？监考？"文允瞪大眼睛，"您忘了我是怎么帮苏晓作弊的吗？"

"所以才让你监考啊，因为自己没淋过雨，所以要撕碎他们的伞。"Miss Chen把考卷塞给她，"再说了，你现在可是普林斯顿高材生，震慑力十足。"

文允无奈地跟着走进教室。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随即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安静！"Miss Chen敲敲讲台，"今天由你们学姐监考，别想耍花招。"

一个胆大的男生举手："老师，学姐是热搜上那个吗？"

全班哄笑。

"再多说一句，全班重考。"Miss Chen冷酷地说，转头对文允做了个"交给你了"的手势，潇洒离去。

文允站在讲台上，看着这些稚嫩的面孔，突然理解了Miss Li当年的感受。两小时的监考结束后，她的手机相册里多了十几张学生们偷偷要的签名和合照。

"累死了..."文允瘫在教师办公室的沙发上，随手拆了一袋Miss Chen桌子上的薯片，"现在的高中生比我们当年还难管。"

Miss Li递给她一杯茶："但他们喜欢你。"她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特别是女生们，都说你砸水瓶的样子帅呆了。"

文允摇摇头："您就别取笑我了。"

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为一切镀上金色。Miss Chen突然问："所以，有喜欢的人了吗？"

文允的手指僵在杯沿。这个简单的问题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某个紧锁的盒子。

"我..."她的声音不自然地提高了八度，"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Miss Li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因为十七岁的文允提到喜欢的人时，也是这个反应。"

"哪有！"

"高二文艺汇演，李天佑来表演吉他，你——"

"天啊别提那个！"文允捂住耳朵，"而且那只是为了气林子凡！"

Miss Li笑着看她抓狂的样子："所以现在这个是真的了？"

文允的脸红得像窗外的晚霞。她盯着茶杯，轻轻点了点头。

"美国人？"

"韩裔...校篮球队的。"文允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就知道！"Miss Li拍桌，"你当时低头玩手机绝对是再给喜欢的人发信息。"

文允惊讶地抬头："您怎么——"

"你是我教出来的学生，我还不了解你。"Miss Chen得意地说，"我可是永远第一个嗅到八卦气息的人。"

在Miss Chen鼓励的目光下，文允终于卸下心防。她从上学期的咖啡意外讲起，到图书馆三番四次的偶遇，再到韩国之行时每天的短信问候。说到机场分别时那个未完成的拥抱，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然后就是前天的事。我本来应该配合我妈他们演戏，结果搞砸了一切。"文允苦笑道，"现在网上都在讨论我和林子凡的'豪门虐恋'，而我真正喜欢的人却在一万公里外。"

Miss Chen全程眼睛发亮，像个追剧的少女："这比我看的任何偶像剧都精彩！你们绝对会在一起的！"

"哪有那么简单..."文允叹气，"我家的情况您知道的。"

"文允，"Miss Li突然正色，"你还记得高三那年，我为什么总罚你抄写《傲慢与偏见》的段落吗？"

"因为我作文写得太差？"

"因为你总在作文里写'不得不'、'必须'、'没办法'。"Miss Chen轻声说，"我想告诉你，人生从来不止一条路。"

文允怔住了。她从未想过那些罚抄背后有这样的深意。

"那个男孩...泽维尔，对吗？"Miss Chen微笑，"他值得你勇敢一次。"

离开学校时，暮色已深。Miss Chen坚持送她到校门口，像多年前每次补课后那样。

"下次，"临别时Miss Chen突然说，"带他一起来看我吧。"

文允的心跳漏了一拍："您这么确定会有'下次'？"

"当然。"Miss Chen狡黠地眨眨眼，"我可是爱情预言家。当年苏晓和她男朋友也是我一眼看穿的。"

文允笑着拥抱了她："谢谢您...为了今天的一切。"

走向地铁站的路上，文允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泽维尔发来的训练视频，他刚刚投进了连续十个三分球，笑容灿烂得像得到糖果的孩子。

文允按下语音键："我今天回到了高中遇到了我的英语老师，她是她想见你。"发出去后才意识到这话有多直白，连忙补充，"我是说...如果你以后来中国的话..."

泽维尔的回复总是来得很快，是一段语音。文允点开，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告诉她，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