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尸体？”苗嘉问苏照。主要是那只手臂刚才出来的角度和动作实在是不像活人，更像是一个倚在墙边的人终于没了气息手臂落地。

但是尸体不可能接连甩出两个背包。

正想着，那只手臂竟然收了回去，不是被外力拖回去的，而是手指活动一下蜷缩回去的。

苗嘉心想：这就有点吓人了。

“你觉得这东西是活的吗？”苗嘉问。

“不是。”苏照声音也紧绷着。

无论活的死的，那边明显已经知道她们靠近，如果是真心求救，这会儿应该自己走出来才对。表现的神神叨叨又不肯冒头，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

看那丛灌木的体积躲藏三个成年人没有问题。

既然如此。

苗嘉从背包中摸出一个烟雾弹，如果灌木后面是活的，肯定会被呛出来。

苗嘉拉住拉环的手指还没用力，那灌木就是一阵晃动，像是后面的人终于打算出来面对。

紧接着，一个黑色的长满毛的头颅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这东西探出来的动作太快，刚冒出头的时候像一只扭曲的鬼脸。

苗嘉被吓了一跳，她后背撞上天窗的边框，疼痛让她头皮发紧。

“什么鬼东西！”苗嘉骂道。

等那东西全部从灌木后现身后苗嘉觉得那是一只山羊，苗嘉暂时称它为山羊，但这东西黑灰色的杂乱毛发很长，个头倒是和正常山羊差不多。

只不过它头顶上有一双笔直的牙白色长角，那双白色的角上沾着很多新鲜的血迹。

想也知道那只手臂的主人多半已经凶多吉少。

山羊头咧开一张长满黄牙的大嘴。

“嘎吱”的磨牙声跟风一起传过来。

“这东西肯定不是吃素的！”

苗嘉在山羊发起攻击的瞬间就举枪射向它，但那东西动作根本不不正常，它的头如同要与身体分开一样往后压到自己的背上，不仅如此它的身体开始像有弹性那样晃动，这种身体和头不像是同种材料的晃动让它躲过了第一发子弹。

山羊不等头归位就开始用后蹄大力刨动地面，伴随着地上杂草被踹飞，四只蹄子一使劲儿冲着两人跑过来。

“抓好！”苏照一踩油门。

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刺激到这头怪异的山羊，那东西在示威后擎着两把利器一样的角直冲着车子过来。

苏照已经将车调转，苗嘉左脚踩在座椅上，右脚蹬在前操作台上，在车辆调转方向的同时单手抓住天窗的边框将身体调转向后，随即她稳住枪身再次开枪。

这动作在静止的车辆上倒是没什么难度，但是这种颠簸的疾行车加上枪的后坐力，苗嘉的一开始蹬在操作台上的脚往下一滑。

苏照一只手控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准确握住苗嘉的脚腕帮她固定住。

苗嘉趁这功夫对着撒开蹄子追过来的山羊连开两枪。

凹凸不平的地面让提速的车辆颠簸地厉害，苗嘉射中的是山羊的长角，两发子弹像是击到坚硬的钢铁相继滑出去，那对尖角在被子弹击中后毫无损伤。

而山羊甩着脑袋更加暴躁。

接连失手让苗嘉眉头紧皱。

这凹凸不平的烂路实在是影响她瞄准，一个计策突然浮上苗嘉的心头：“苏照，减速！”

面对这样暴躁且充满攻击性的怪物，减速无疑是在冒险，一旦被追上时没能及时杀掉它，那双角就能让她们的车辆报废。

引擎的咆哮声稍减，苗嘉从瞄准镜中盯紧那只愤怒追击的山羊。

她整个人绷紧肌肉，上半身紧贴车顶，枪在她锁骨和腮骨中间夹紧。

猎猎的风将她的头发往后吹去，苗嘉眯起眼睛屏住呼吸。

她们的机会并不多。

苗嘉在这一刻有些希望自己能拥有壁虎抓住墙壁的能力。

车内的苏照看到苗嘉这个操作后深吸一口气，她能看见那只山羊追得有多紧多凶，苗嘉这样暴露在汽车的钢架外面，只要车辆一个不稳她就有生命危险。

她握紧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用力，她强行让自己的视线从后视镜中摘下去关注地面的状况，保证车辆尽量不晃动。

车辆压过一束半人高的草，充满韧性的草在车轮离开后迅速弹起。

紧随其后的山羊为了躲避草束身体从地面上起跳。

这个动作刚好让山羊的头微微抬起，它的眼睛暴露在苗嘉的视野中。

苗嘉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枪击中山羊的左眼。

苗嘉见到子弹被羊角弹飞还有些焦躁，很多异变动物会出现更坚硬的外皮如果这只山羊也如此异变她们会变得更吃力。

现在见这东西除了角并不是无坚不摧反而定下心来。

山羊左半边身体的黑毛已经被自己的血打湿，但是它追击的动作却没有停住，受伤让山羊更加狂暴，他的速度猛地提上来，与全速前进的车辆快速靠拢。

“再慢一点。”苗嘉喊道。

车辆在苏照的控制中又慢下来。

车辆减速后与后面的追杀者距离极近，那山羊猛地起跳，尖锐的长角指向从天窗探出上半身的苗嘉。

准星中出现山羊两角后的脑袋，一声枪响，山羊头上绽开一朵狰狞的血花，那头再也支撑不住猛地摔落下去。

落地后的山羊四腿支撑不住在地上连翻两个跟头后开始挣扎，从伤口中涌出的血和附近的泥土碎草混合成狼藉的一片。

车子停下后逐渐后退。

山羊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在没站起来的瞬间再次跌落回去。

苗嘉握枪的手指开始颤抖。

“下来吧。”苏照轻轻拍了苗嘉的小腿一下。

苗嘉深吸一口气紧闭眼睛后迅速调整自己脸上的表情，她抓着天窗的边缩回车子内。

苏照还是察觉到她的变化：“怎么了？伤到了？”苏照有些担心。

“我觉得这东西有点……”苗嘉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她自嘲地笑笑后搓着自己的脸颊下车。她觉得这只山羊有点可怜。

下车后地上的尸体更直观出现在苗嘉面前，她靠近的步伐一顿。

等她再次靠近的时候苏照抬手制止了她：“你站在车边上休息一下，我来检查。”

苏照检查尸体后对苗嘉说：“确定死亡。”

“这样啊。”苗嘉喃喃道。

她将枪往肩膀上一背，带着点不自在地搓动自己的手指。

苏照走到苗嘉边上，揽着苗嘉的腰从车中拿出一瓶水：“洗一下。”

“留着喝吧。”苗嘉摇头。

苏照去摘苗嘉的手套：“这边能找到充足的水源。”

苗嘉后退躲开。她也为自己这有些反常的动作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笑笑。

“过来。”苏照再次伸手后苗嘉任由她摘掉自己的手套。

两人回到车上，苗嘉从后视镜中看了一会儿地上的尸体，明明已经洗过手，但苗嘉还是不自觉蹭着指尖，好像那种血液黏腻的感觉还一直沾在上面。

这种心理上的不适感让苗嘉有些轻微走神，她抬起手决定咬一口手背让自己专注一点。

可以看到还带着水汽的手背苗嘉就想起刚才血淋淋的一幕。

苏照发现苗嘉的动作猜到她要做什么，刚要开口提醒，就见苗嘉突然将手从自己嘴边挪远然后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下。

“嘶”，该说不说走神带来的缺点就是力气没控制好。

“痛吧？”苏照眉头微蹙。

“痛，没想到我对着自己这样狠心吧。”她快速搓着发痛的地方，这个方法还是管用的，她现在除了痛什么都想不起来。

车辆准确停在离灌木十米远的地方，山羊冲出来的灌木丛已经恢复正常，除了山羊冲出来的时候踩倒的植物，两个背包还在地上没有变化。

苗嘉掏出一个烟雾弹丢进灌木后面，带着刺激性气味的烟雾从灌木后面冒出来。

车内两人的眼睛都盯着那丛带来剧变的灌木，一直到风将烟雾彻底吹散，灌木后依旧是静悄悄的。

空气中还残留着烟雾弹微弱的味道，这味道让苗嘉忍不住想打喷嚏，她转头看一眼苏照，苏照十分正常。

苗嘉想拽起面巾的动作停下来，但从她身边走过的苏照帮她拉上面巾。

苏照举着枪走在前面，苗嘉保持距离跟上。

那只山羊出现的时候双角上就带着新鲜的血迹，她们现在怀疑那个伸出来将两人都吓了一跳的手臂就是一具尸体，刚才手臂会动是因为那只山羊将尸体顶在角上导致的。

可猜想归猜想，两人在看见灌木后的尸体时还是忍不住心里发寒。

那里只有半具尸体，尸体的头部不见了，剩下的部分只有腹部网上的胸腔和两只胳膊，胸腔上有两个血洞。

尸体胸腔上的伤口有啃咬的痕迹，齿痕和那只山羊能对的上，那东西是吃人的。

地面上有长长一道血迹，看起来就是她们猜想的那样，那只山羊就是将尸体插在自己头上带到这边来的。

应该是带过来没多久就就被她们撞见。

同类残破的身体无论什么时候能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刚才那种微妙的情感被彻底摧毁。

苏照从口袋中掏出一副橡胶手套，她像是在尸体上发现了什么开始检查尸体脖子上参差不齐的伤口。

尸体上的衣服破损严重又满是血污，苗嘉不擅长这些，这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她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等苏照的答案。

苏照将尸体领口处的衣服切开，露出的肩膀上带着一个不大的刺青。

“这是不是？”苗嘉在看清那个刺青的时候瞪大眼睛，尽管那刺青上厚厚一层血污，苗嘉还是看清楚那是由弧形橄榄枝和箭矢组成的一把无弦弓箭。

“这是容姨的同伴。”这一发现也让苏照已经沉重。

“是那只羊杀掉她的吗？”苗嘉问。

“不是，她是被人拧断脖子死亡的。”苏照将尸体的衣服盖回去，“死后才被咬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