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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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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绵恒私下和袁满聊起常月明的伤情,两人琢磨了半天。袁满发来一串意味深长的省略号:"你说老常死活不肯回家,该不会是...有情况了吧?"孙绵恒盯着这句话,想起常月明最近对着手机傻笑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可奇怪的是,他们翻遍了整个关系网,愣是没找到任何可疑对象。倒是常月明的鱼塘最近不太平,几条鱼儿轮番上阵,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只是他现在忙着带新手打游戏,那些翻腾的鱼儿已经顾不上搭理,几乎要放弃整个鱼塘,专心做一条大肥鱼了。

岘青最近跟着常月明学打游戏,初衷是觉得他可能有些无聊,自己权当陪陪伤员。没想到,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常月明的每句话都有回应,不禁感慨:他果然没说假话,是真的喜欢玩游戏。一进入游戏,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专注又热情。

不过,岘青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游戏搭子。她手脚不协调,手速慢,对游戏规则也感到繁琐,常常丢三落四。她原本只是把游戏当作打发时间的方式,并不想花太多心思去记忆和钻研。她更喜欢看书,那种沉浸在作者思想里、慢慢漂浮的感觉。读到欢喜处,她会停下来,甚至用笔记录下来,再回味一遍。她有自己的感受和知识提取方式,但这些可以慢慢发生,不需要即刻反应或马上兑现。

游戏则不同,它有关卡和时间节点,敦促你尽快处理并不断前行。尽管如此,岘青能感觉到,常月明比之前更有耐心了。他的话虽然没有明显增多,但在游戏里,他完全是向下兼容着岘青,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哪怕她明显拖累了他,甚至害他被其他队友骂,他也总是偏袒她,护得厉害。岘青心想,怪不得常月明说游戏里能活出另一种人生。原来在游戏里,他是这么和蔼可亲,简直像是“粉色的常月明”。

常月明心里清楚,岘青并不喜欢打游戏,提议一起玩不过是怕他无聊。她的这份心意,他全当是见到了她,哪怕只是在网络游戏里。所以,每当她有空喊他一起玩,他都当作是一次见面,至于游戏的输赢,早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起初,他用了自己的大号带她,想向她展示一下自己在游戏世界里的绝对实力。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岘青对游戏一窍不通,完全是个新手小白。更多时候,她还会因为这种不合理的搭档被其他队友责骂,或是被对手嘲笑,甚至因此自责拖了他的后腿。于是,他索性换了一个小号,还是最低等级的那种,陪她一起双排。两只“菜鸡”勇闯天涯,输赢无所谓,常月明从来都不是一心想赢的人。

菲菲回到了学校。临行前,王川早已为她备好了火车上的水果和零食,拖着她的行李箱一路送到进站口,直到无法再往前一步。他轻轻抱了抱菲菲,菲菲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颊,随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站台。

王川在江城有马宁,而菲菲在禹市也有潘乐。潘乐来自矿产资源丰富的白市,那座城市虽深居群山之中,却因富庶而闻名。潘乐显然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一头桀骜不驯的卷发,刀刻般深邃的双眼皮,大大的杏眼里面转着一千个心眼子。刚进大学分班时,他便毫不掩饰地向菲菲表达了爱慕之情,可惜佳人心有所属,菲菲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并未与他过多纠缠。然而,潘乐并未因此另寻芳草,这个看起来不算良人的潘乐,一直跟在菲菲后面,一晃也有三个年头了。

他会时不时在学校电台为菲菲点播情歌,每逢节日或她的生日,总会送上精心挑选的礼物。菲菲是个不扫兴的人,对于贵重的礼物她一概不收,其他的则随心意接受,礼貌地道谢,却从不与他过多周旋,也不愿花心思应对。男生们常打趣潘乐,说他像个小道士下山后见到的第一个女人,那股执着劲儿还是挺少见的。

要说菲菲对潘乐的殷勤毫无察觉,那自然是假话。但她动的念头更多是暗自得意,潘乐的痴情让她在院里小有名气,更何况是一个五官端正的男生长达两年多的追求。这不仅让菲菲惹来更多男生的好奇,也让潘乐有了自己的追随者。是的,确实有不少人吃这一套,她们为潘乐的求而不得感到心疼,更有甚者因此对他心生爱慕。有些戏演着演着难免真假不分,好生热闹。菲菲偶尔也会想,或许潘乐的执着早已成了一种习惯,而她的拒绝也成了这场好戏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常月明接到岘青电话时,正在练大号。虽然和岘青一起玩游戏很开心,但并不尽兴。幸好岘青对游戏兴趣不大,每天最多玩一小时就歇菜了,所以陪她玩小号权当是休息摸鱼。尽管如此,常月明每天都会叫岘青和他玩一会儿游戏,就像习惯了寒山寺的钟声,一日不响,心里便空落落的。因为他总是主动联系她,岘青现在基本不主动找他。每次常月明找她,她有空就上线,没空就延后再约,而他总是有空的。

电话里,岘青的声音带着哭腔,由于噪音干扰,通话断断续续的。常月明右手迅速按掉电脑主机,中断了游戏,急切地问她:“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岘青抽泣着说:“我没事,但好像被骗了,手机也丢了,现在借了别人的手机打给你。”常月明松了口气,安慰道:“人没事就好。你现在在哪儿?告诉我位置后原地待着,我马上过来找你。其他都没关系的,别哭,我很快就到。你哪儿也别去,等着我。”

挂了电话,常月明从柜子里抓了件风衣套上,随后从床上把大岳叫下来,借了他的电摩钥匙,让他搀着自己快速下楼。常月明的脚伤养了快一个月,右脚已经可以着地了,但走路还不利索,样子有些狼狈,他本不想这样见人,尤其是不想让刘岘青看到。医生叮嘱他可以稍作练习,但不能走太久,否则会影响恢复。大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常月明焦急的样子,知道是急事,便说:“你去哪儿?我骑车带你过去吧,大晚上的,你脚又不好,别再摔了,雪上加霜。”

常月明站在宿舍大门口,让大岳先把车骑过来。大岳跑着去开车,车一骑到常月明面前,他就喊:“上来坐后面!”但常月明执意要自己来,他让大岳别担心,说只是在学校里处理点事,骑不了多远。大岳拗不过他,只好下车,叮嘱他小心点。常月明点点头,骑上车,风衣在夜风中扬起,迅速消失在宿舍楼的拐角处。

夜晚的校园灯光不明,常月明把车停在靠近拱桥的路边,朝着桥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刘岘青!”他看到桥边有一小团黑影抬起头,立刻从车上不太利索地下来,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刘岘青真是他的克星,他从未如此狼狈地去见一个姑娘,无论是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岘青像被粘在了桥上,一动不动。他心急如焚,却跑不起来,只能一步步在夜风中走近。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看清岘青的模样:她剪短了头发,似乎还烫了卷,脸被冷风吹得发白,嘴唇和眼睛却红红的,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极了他妈妈养在阳台上被雨淋蔫的花。她看到常月明走到面前,还没开口,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常月明把风衣披在她身上,轻声说:“我来了,人没事就好。”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风衣前襟拉紧,扣上几颗扣子。他想伸手整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但最终还是把帽子拉上来,盖住了她的乱发。他让她跟着自己去个暖和的地方,有事慢慢说,这里风太大了。

上车后,岘青突然拉开了风衣的扣子,靠在常月明的背上,两只手揣在风衣口袋里,试图把两个人都裹进风衣里。原本夜风中还在靠勇气发热的常月明,突然觉得背上多长出一颗心,软软的一团贴着他跳动。受伤的脚让他本就重心不稳,全靠上半身的力量把持着车把,这下车子随时可能失控。刘岘青真是个“妖怪”,她一心要搅乱常月明的平静。

在咖啡店里,岘青向常月明讲述了晚上的遭遇。她从图书馆出来时,遇到一对老年夫妇,操着生疏的普通话,说自己从远方来禹市寻亲,手机没电了,想借她的手机联系亲友。他们在昏暗的灯光下还掏出了自己没电的手机给岘青看。岘青热心地把手机借给了他们,他们一边打电话一边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还在焦急地与电话那头确认见面地点。岘青好脾气地等在车外,突然老太太说需要继续用手机保持联系,便把他们的“没电手机”递给岘青,表示一会儿回来再交换。还没等岘青反应过来,出租车已经开走了。等她意识到不对劲,拿着手里轻飘飘的假手机,才明白自己被骗了。

常月明拿起桌上的模型手机看了看,随即拨打了报警电话。警察赶到后,了解了情况,并留下了常月明的联系方式。临走前,岘青忍不住问了一句:“我的手机还能找回来吗?”警察回答:“我们会尽力追查,有消息会通知你。”

常月明把手机递给刘岘青,让她先用着,方便和家人联系。最近他家人每天都会来学校送饭,他整天待在宿舍,手机也用不上。岘青接过手机,简短地和家人通了电话后,便还给了他。她说:“今晚谢谢你了,手机我就不继续借了。明天我去看看新手机。刚刚已经和家人打过电话了,他们知道情况,不会担心。”常月明收起手机,说:“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先坐这儿喝点东西休息一下,我一会儿回来。”岘青把风衣递给他,示意他穿上再出去。他接过来套上,推门走了出去。

岘青捧着热乎乎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暖茶,身体往后靠进厚软的沙发里,心情稍稍平复了些。透过玻璃窗,她看到常月明站在外面打电话,脸上带着笑意,正认真地与电话那头的人交谈。他没抓发蜡,头发顺顺地垂着,显得有些松散。平时他总是把头发抓得乱中有序,看得出来是精心打理过的。今晚他似乎电话不断,岘青的茶已经喝了大半,顺手给他的杯子添了热水。沙发软软暖暖的,真舒服,岘青有些疲惫,闭眼想小憩一会儿。

常月明最后一个电话是打回家的,简单交代了事情后,家人叮嘱了几句,他应和着,回头看到岘青似乎睡着了,便匆匆结束了通话,走回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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