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像打仗一样的木屋才渐渐平息下来。
项飏被封卓骁眼疾手快拉回来后,就被赶到了客厅椅子上坐着,为了安全起见,在场所有Alpha都不被允许进入钟子嘉在的房间。
赵管家连同警方一共来了十几个人,把小小的木屋塞的满满的。
领头的见人都没事,就安排剩下的人回去让人叫信息素救助中心的人,然后留了几个准备接他们回去。
此刻路已经被大雪封了,只能等清扫车来,或者他们原路返回。
封卓骁接了警察给的Alpha抑制剂,去洗手间半天没出来。
项飏不知道他受影响多大,只能焦急地在外头等。
他手上也拿着一管抑制剂,但他并没有注射,因为抑制剂本来就对他无效。
好就好在今天他没有被影响,否则他也不知道在这冰天雪地里能不能熬过去。
等一切渐渐安静下来,他混乱的思绪才慢慢回归。
更多的猜想与好奇冒了出来。
有对封卓骁的,也有对钟子嘉的。
比如封卓骁为什么不肯临时标记钟子嘉,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有钟子嘉难道不记得自己的发热期到底在什么时候吗?
身为一个Omega,随身携带抑制剂是必备的常识,因为谁都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和健康开玩笑。
毕竟如果没有抑制剂的话,可能会面临被陌生Alpha标记的可能,那可是关乎一辈子的事情,钟子嘉真的心大成这样?
还是说,那个项飏到现在都不想去直面的可能,当时他们在超市见面的时候,钟子嘉说和封卓骁去购买过夜的东西,他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他觉得自己的揣测太过卑劣,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
封卓骁知道这件事吗?他又是怎么看待的呢?
有太多的疑问充斥在项飏的心头,他不敢去问封卓骁,更不可能去问当事人钟子嘉。
门哐当一声,开了。
封卓骁从洗手间出来,手上还有水滴没擦干。
头发也是潮湿的,像是冲了个澡一样。
可这么冷的天,就算木屋里有炉火,那也不比有空调暖气的屋子,这会儿洗澡不怕感冒吗?
“你,是不是洗澡了?”
项飏起身,上前想递给他件毯子披上。
封卓骁嗯了一声,接过了项飏手里的毯子。
“你怎么能洗澡!你的腿上还有伤!”
项飏眼睛都瞪大了,他以为封卓骁不会这么莽撞,他还祈祷听到封卓骁说就是用抹了把脸而已,结果他还承认了。
封卓骁淡淡瞥了他一眼,坐在炉火边,“大惊小怪。”
“可是——”
“闭嘴。”
封卓骁伸手在炉火边取暖。
项飏怕他真感冒了,连忙又去找了毛巾过来给他擦头发。
“你再擦擦,我看看你的伤。”
不料封卓骁收回腿,拒绝了,“不用,有什么好看的。”
项飏真有些怕了他,怎么每次这个时候这人就变得幼稚起来。
明明是关乎身体健康的大事,怎么在封卓骁看来就是他不可理喻了?
项飏蹲下/身,没动。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待封卓骁把手上的水汽烤干,项飏还蹲坐在他腿边。
“……”
封卓骁似乎拿项飏没办法,终于伸出了那条被他收在一侧的右腿,“真服了你。”
项飏没在乎封卓骁说他,伸手撩起他的裤腿,发现纱布已经被血浸红了一片,但已经有干涸的迹象,除了边角处有水印,并没有沾湿伤口。
项飏松了口气,还好,封卓骁还算对自己不太狠,至少还愿意护着伤口不被水打湿感染。
思及此,项飏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为什么会用夸小孩子的行为放在封卓骁身上。
难道他也被家里人同化了?就跟他们夸他一样。
“你好像很高兴?”
封卓骁不知何时一直盯着项飏,自然不会放过项飏此刻的表情变化。
项飏立即严肃起来,摇摇头。
封卓骁轻哼一声,又转过了头,专心取暖了。
项飏把封卓骁的裤腿轻轻放下来,突然福至心灵,问了封卓骁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不肯标记他?”
等问出声,项飏自己反而愣了一秒。
“不想,没原因。”
封卓骁并没有迟疑,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二人都知道这个“他”是谁。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标记他,你知不知道这是一条人命。”项飏也知道自己此刻有些咄咄逼人,但他忍不住。
封卓骁扫了他一眼,拒绝正面回答,“不为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他跟你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我只知道我是个医生,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失去意识……”你为什么阻止我?
最后一句他没问出口,可他知道封卓骁听懂了。
“但你现在还不是医生。”封卓骁倾身向前,盯着项飏,话里像是带着刺。
就算他此刻还不是医生,可是他将来会是啊!
项飏情绪还是有些上头,语气难免有些冲,“卓骁哥,你不是这样的人,告诉我,为什么?”
封卓骁死死地盯着他,那双眼里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这双眼睛太不好懂了,跟他十几岁二十出头时的照片完全不一样。
“你就非要一个答案?”封卓骁冷冷地盯着他,意味不明。
“是。”
见项飏坚决点头,封卓骁突然嗤笑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
“行啊,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就是冷血无情,没什么同理心,满意了吧。”
项飏突然心里有些闷,见封卓骁这样,说不上的难受。
为什么,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是那个会打抱不平,会装酷耍帅,会对同班同学施以援手,说没有什么能让你放弃自己的人,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
就算那样的家庭给他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可是他一路来都长得好好的啊,为什么越靠近他,他越带刺。
还是钟子嘉说的,是他让封卓骁讨厌了吗?
“你不是。对不起。”
项飏起身,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意识到自己越界了。
他忘了自己跟封卓骁关系并没有好到交心的地步,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沉默,又是无尽的沉默。
不知过去了多久,沉默先被封卓骁打破了。
“你就非要一个原因?行,我告诉你。”
封卓骁闭上了眼,似乎并不想看着他,他语气坚定,好像下一秒就要说出一个令项飏可能吃惊又承受不住的答案。
项飏突然有些不想听了。
还是,不敢听?他不知道。
“因为——”
“卓骁——”
“骁哥,他醒了!”
项飏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可是在封幼锦突然出声打断的那一刻,他却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一夜不眠,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