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卓骁那句话出口之后,项飏还处在一时的恍惚之中。
半小时,每一分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在赵管家和警方到来之前,恐惧担忧害怕,一系列负面情绪纷纷压在他的心头。
他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也不敢去深思刚刚护林员说的后果。
他只感受到自己手下钟子嘉大力的挣扎开始减弱,对封卓骁的祈求也变得声如蚊蝇。
Omega发热期的凶险,就在于此。
一开始激烈万分,信息素像是潮水一般激烈,如果没有得到需要的Alpha信息素安抚,那么他就会腺体慢慢衰竭,等超过那个临界点,人就会进入休克状态,危及性命。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再劝封卓骁标记钟子嘉,突然间作为医学生的准则和规训压过了他的万千思绪。
其它什么一切芥蒂纠葛,好像都不重要了。
因为在医者面前,一切都是平等的。
“我来标记他。”
项飏不知道封卓骁为什么会说不会标记他这种话,但是此刻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钟子嘉就这样倒在他面前。
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封卓骁,不管钟子嘉对他们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对方此刻只是一个病人而已。
而他将要做的,仅仅是作为一个医生对病人的帮扶罢了。
钟子嘉醒后恨他也好,怪他也罢,他也认了。
毕竟对方是跟着他一起来找封幼锦的,在这一层,他应该谢谢钟子嘉。
此刻对方需要帮助,他有义务也有责任去这样做。
“你做什么?!”
封卓骁似乎没有想到项飏会突然上前,看着他一把拉开钟子嘉的衣领,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样。
“你是不是受影响了?大叔,快拉他出去!”
本来封卓骁还有些理智在,看到项飏不顾一切的就要咬在钟子嘉的腺体上,脸色变得非常可怕。
“可是,他快不行了,要不就让他先试试吧……”
护林员也非常的着急与纠结,毕竟这样的时刻,标记是最好的选择。
“不可以!拉他出去!”
封卓骁像是疯了一样,腾出一只手按着钟子嘉,剩下的一只手一把将项飏揽进怀里。
“醒醒!你他妈清醒一点!项飏!”
封卓骁在他耳边怒吼,似乎觉得项飏在干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他从来没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此刻的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
“卓骁哥,你别拦我,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项飏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回答他。
封卓骁的皮肤也是烫的,像个小火炉。
他身体素质真好,项飏突然没由来的思绪有些跑偏,想知道封卓骁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同为Alpha,他就不能像封卓骁一样厉害呢?
其实他并没有被Omega的信息素激发出易感期,刚刚的一阵难受过后,他突然间异常的平静下来。
就像AO之间的生物本能失效了一样,那种一开始的悸动,消失了。
来不及细思为什么,只当是这回自己忍耐力强。
他现在异常清醒,但由于害怕发生不好的事情,所以他此刻冷静的让人觉得不太正常。
同样的,封卓骁也并不信他,将他推到一旁,“你只是被他影响了,清醒一点,出去缓缓就好了,听话……”
“我没事,我很清醒,我将来是医生,我必须要救他。”
项飏低沉地说出一段话,饶是封卓骁也突然沉默了。
他似乎在斟酌项飏这句话的真实性。
“你知道的,我的易感期不是这样……”
项飏咬了咬牙,说出了当时二人并不愉快的一次经历。
当时他被岳皓用药激发出易感期,他身体是痛苦的,行为上也是急躁的,因为他当时还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咬了封卓骁一口。
项飏感受到封卓骁突然一顿。
他也想起来了,那是他作为Alpha,第一次被Alpha冒犯。
后来因为一系列其它事情,二人都心照不宣选择不提那件事,就当是意外忘掉了。
但事实上,他们都无法自欺欺人,都记得,异常清晰。
项飏记得醒来后封卓骁身上散发着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同样,封卓骁也记得项飏的犬齿刺穿他的腺体时的那股脱力感。
还有项飏痛苦的回忆和质问,封卓骁的自责和后悔。
“我原谅你了。”
项飏突然开口,没头没脑的。
但封卓骁箍紧项飏的胳膊突然松懈下来。
他们却都知道,项飏在回答他当时的那句“对不起。”
时隔三年多的阴差阳错,近半年多的答案,在这一刻,项飏给了他回应。
他原谅封卓骁三年前的冒犯了,所以从今以后,他做什么,封卓骁都不必再带着愧疚,不必出于歉意保护他。
时间似乎静止了。
其实不过过去了两三分钟。
封卓骁没动,好像行为上默许了项飏。
可就在项飏准备闭上眼不再想其他给钟子嘉临时标记的时候,却被封卓骁再次拉了一下。
“?”
项飏有些疑惑,一时间来不及反应他有几层意思。
“你,他……”
封卓骁欲言又止,手上确实再次放松了。
“我没事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项飏以为是封卓骁担心他,毕竟他的体质确实在封卓骁眼里差的不一般。
“……”
项飏这次没有了阻力,封卓骁也不在拦他,他可以救人了。
钟子嘉已经晕了过去,他的皮肤烫的吓人。
后颈的腺体散发的信息素味道愈发浓郁,可项飏却只能感觉到有些堵得慌。
他没有那种Alpha迫切想要标记Omega的冲动。
越靠近,越有些害怕。
除了那次失去意识标记封卓骁,他从来没跟Omega有过任何超越友谊的触碰。
面对一个关系不尴不尬的钟子嘉,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没事的,咬下去,注入信息素,就没事了……他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就在他的牙齿即将碰到钟子嘉的腺体时,再次一股大力将他拉了回去。
狠狠的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上,他被撞得有些发晕。
“快快快,抑制剂!”
“人晕过去了,退热贴拿过来!”
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充斥进他的耳朵。
他们,终于来了。
……
混乱中,项飏感觉自己颈间一抹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