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调查,乔煦宁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姚倩。
她们再次约在了上次碰面的咖啡馆,见之前乔煦宁已经说明来意,两人一见面就直奔主题。
但关于周之逾的车祸,姚倩知道的也并不多。
“我也只知道个大概,她们一群人出去参加比赛,但是结束后之逾先走了,然后就传出她出车祸的消息。”
乔煦宁皱了皱眉头,没法从如此笼统的回答中找出蛛丝马迹。
她追问道:“还有别的信息吗?”
姚倩摇头:“她是一个人出车祸的,后面直接就去国外了,前去探望过的同学也都不知道实情。”
乔煦宁看了眼手机里的各方回复,大意都是不太清楚。
看来这事,只能去问周之逾本人了。
没能问到有用的信息,乔煦宁心里很是低落,可这低落中也夹杂一丝庆幸,庆幸或许这样,她所猜测的,那个可能与自己有关的真相就不会浮现。
告别姚倩,天色渐晚,她晃荡在梧桐路上,和不断迎面走来的行人擦肩而过。
她承认,自己是个胆小的人。
正因如此,她才不敢去找周之逾求证,偏要大费周章自己调查。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甚至有些不敢回去面对周之逾。
一连好几天,她都在外面晃悠到很晚才回家。
渐渐的,她发现无论自己在哪、做什么,周之逾从不过问,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和信任。
以前,她分明最想要的就是这种带有自由的亲密关系。可是,周之逾不问,她却心里别扭。
甚至,想要主动汇报。
【晚上圆圆约我喝酒,我会很晚回去,你早点休息,不要等我。】
发完消息,乔煦宁拍了拍程圆圆的肩膀:“好啦,你少喝点,回去和卢士杰谈一谈。”
“我不!我才不要和他说话!”
两人刚吵过架,是以程圆圆一点就炸,乔煦宁放弃劝说,拿起杯子和她的碰了一下。
酒杯递到嘴边,余光瞥见手机亮了一下,她点开消息,周之逾果然说“好”。
她撇了撇嘴,仰头喝光剩下的酒。
那种堵在心里的感觉又往上攀升了一格。
“小乔,我真羡慕你,你和偶像肯定能互相理解。”
互相理解吗?乔煦宁瞥了眼重归黑暗的手机,心想,是的,但周之逾似乎有些过于纵容她了。
两人一来一回喝着,时间飞快流逝,一眨眼已经过了零点。
在乔煦宁第三次摁亮手机屏幕,发现没有一条消息,正垂下眼眸的时候。
程圆圆忽然出声:“你是不是要先回去?”
故作轻松,乔煦宁摆摆手:“我是来陪你的嘛,没关系。”
“哈,小乔你真好,来!再喝!”
吧台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程圆圆喝了一杯又一杯,嘴里再也找不出骂老公的话。
乔煦宁深知她酒量,及时叫停,见她发泄得差不多了,于是提出回家。
晃悠悠地站起来,程圆圆扶着台面:“偶像来接你吗?”
乔煦宁微微一愣,才道:“你喝糊涂了,之逾出门不方便,我怎么会让她来接。”
快走到门口了,程圆圆反应过来,“也是哦。我能撑到回家,你快回去吧。”
乔煦宁只当她是喝醉了,谁知她停下脚步,半睁着眼睛道:“小乔,你要和偶像好好的,听到没?你晚上不开心,是因为她吗?”
被一个醉鬼戳穿心思,乔煦宁也知道自己破绽百出,但此刻显然不是讨论的恰当时机。
“我知道。”
“有什么就要说出来,人心再近,也...也不能靠猜的。”
话音刚落,程圆圆被急匆匆赶到的卢士杰接过去。大抵是真喝晕了,一头扎进他怀里。
早忘了两人刚吵过架。
乔煦宁叮嘱他:“圆圆晚上喝了不少,你记得回去开慢点儿。”
“好,那你到家了给我个消息,不然她明天可得拿我试问。”
“放心吧。”
回去路上,乔煦宁心里反复想着程圆圆最后的那句话。
或许,她真的应该重新学着,如何在亲密关系中维持平衡。
她希望周之逾管管她,希望她也因为自己晚回家闹闹小情绪,这些,如果不说出口,周之逾又怎么会知道?
她让周之逾对自己坦诚,自己却做不到。
一路吹着风回家,酒劲儿也散了大半。进家门前,她掩嘴打了个哈欠。
推开门,却愣住。
哪有什么满室黑暗,周之逾在客厅为她留了一盏小灯。
她忽然心生愧疚,快步走向卧室。
周之逾正靠在床头,见她进来,才睁开眼睛。
“回来了。”听语气,毫无睡意。
乔煦宁几乎是急行到床边抱住她。
即使被酒气扑了满怀,周之逾也如常伸手抱住她,只温声问道:“喝了很多吗?”
言语里,除了温柔与纵容,再找不出其他。
悬而未落的泪,悄然滑进周之逾肩头,乔煦宁扣紧怀里人:“之逾,你可以告诉我你在家等我,我会早点赶回来的。”
可周之逾却只是摇头:“你有你的事,不必为了我妥协时间,等你是我愿意。”
不是我的束缚。
乔煦宁恨自己此刻怎么会如此清醒,以至于轻易便读懂了她藏在心里的后半句。
周之逾行动不便,她没有办法像普通人那样出门接送。
那在家等待,为她留一室灯光,送上一句“回来了”,是她所能做到的极致。
她总是这样把爱化在不动声色的温柔里,那是独属于周之逾的浪漫。
“之逾,对不起。”
乔煦宁退开些许,看到周之逾的眉眼在卧室昏黄的灯光下,愈发温柔,好似对她这一句背后将要说出口的话,也早已全盘接受。
她坦诚道:“这几天我总是晚回来,你从来没有多问过我一句。我心里其实有些不开心,不开心你如此大度,甚至,我想要你管管我。
晚上我一直看手机,想着,你什么时候会来催我回家呢?只要你催我,我立刻就赶回来。”
“我催你的话,你要立刻抛下圆圆吗?”
周之逾问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点点笑意。
乔煦宁当然知道她在调侃自己,哽了一下,慢悠悠道:“有时候重色轻友一下,也不是不行。”
“宁宁,我们之间的感情,不需要你牺牲任何东西来维系。像今天这样,你心里怎么想,都告诉我好不好?”
“那你呢,你心里想的,有没有都告诉我?”
雪莲如冰山融化般绽开,周之逾眼里情意更甚。
“我心里藏的,无非是有多喜欢你。宁宁,你要听我诉衷情,还是表白?”
那一瞬,早散掉的酒劲儿和热意齐齐直冲头顶,乔煦宁被她双眼的柔情惊到,凑近:“不要,我要你以后每天告诉我一点,我要一点一点收下藏好。”
即使它如漫天星辰那么多,我会跨过一座又一座鹊桥,去到夜空的尽头。
收下所有你给我的爱。
大脑昏昏涨涨,乔煦宁趴在她肩头,汲取着熟悉的香气,一点点闭上了眼睛。
在彻底睡着前,她近乎缱绻地唤了一声,“之逾...”
房内重归安静,周之逾安顿好她,却仍不舍关灯。
她看着乔煦宁的睡颜,宁宁,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
它比你想象的要更深、也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