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瑶,你知道之逾喜欢哪些花吗?】
【蓝雪花。最近正好是开花的季节。】
乔煦宁道了谢,立刻去搜索。
果然花如其名,开花是深浅不一的蓝色。夏天开花,十分好养活。随手一扒拉,看到一旁写的花语。
冷淡,忧郁。
她点了点屏幕上的字,莫名觉得和周之逾很贴合。
一下午的时间,乔煦宁跑了几个大型花鸟市场,如愿买到中意的蓝色。
蓝中带一点儿紫,极淡的颜色。
她还挑了几盆别的颜色,好让这抹忧郁的蓝不要那么孤单。
等所有花盆都摆在了门口,乔煦宁才敲了敲门。即使有了指纹,她还是恪守上门该有的礼数。
门打开来。
“将将~今日送花小妹已上门。”
乔煦宁脚边摆了一圈,手里还捧着一盆极美的蓝色。她脸上带着灿烂如夏日骄阳的笑,真是人比花娇。
“我怎么只看到花仙子?”周之逾问得认真,嘴角隐有弧度。
“花仙子只给人间绝色送花。”
乔煦宁把蓝色塞到周之逾手里:“你要好好照顾它哦。”
说完,转身去把门外的那一盆盆全都搬到了阳台。于是台风过境后略显萧索的阳台,一下子又焕发出生机。
盯着看了一会儿,乔煦宁才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养过花,不知道挑的这几盆怎么样。”
“很美,我很喜欢。”
乔煦宁抬头,面前人正微微低头,单手抚在蓝色花瓣上。那一刻,两种不同的忧郁好似交融在一起。
在这忧郁中,她看到周之逾脸上那颗标致的小痣正在淡淡的括弧边闪耀。
于是她也跟着微笑。
“对了之逾,我接下来可能要关在家里赶稿了,没什么事我就不出门了。但是你有急事需要帮忙的话,一定要来找我。”
周之逾看着她乖乖报备又担心自己的样子,心里软乎乎地塌了大片。回应的嗓音里不自觉带着柔又缠了异样的情丝。
“好好工作,别担心我。不出门也要记得按点吃饭,知道吗?”
乔煦宁嘴角的笑忽然挂不住了,面对眼前的温柔,她几乎招架不住,甚至生出不想回家的心思来。
思念已提前抵达,她捏了捏手掌,终于还是忍下了上前讨要一个拥抱的冲动。
“知道了。”莫名的乖巧,惹得听的人心里又是一动。
此刻气氛真有几分旖旎,明明人就在眼前,偏偏两人眼中都有不舍和思念。可同时又悄悄掩下,装作一对好友般平淡。
当真是,当局者迷了。
-
说是失联,乔煦宁当真再没出过家门。
除了一日三餐出来厨房晃悠一下,几乎都窝在书房。清凉睡衣,乱糟糟的丸子头,几乎是在家码字的标配。
这么日夜颠倒地过了几天后,乔煦宁有些熬不住了。打了个哈欠,目光扫到桌角不知什么时候放着的信封,忽然来劲儿。
抄起笔,唰唰写下一行字,塞进信封里。
起身走到门外,走廊的窗外漆黑一片,四周静悄悄的。乔煦宁把那封信沾在了电梯按钮边,确保来人一眼就能看到。
做完这些,她趿拉着拖鞋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这封信在第二天准确地落到了收信人手中。
【报告周老师,一日三餐准时,但睡眠略有不足。目前存活完好,问候周老师和她家里的花花草草。】
右下角落款处,写了个极潇洒的乔字。
周之逾捏着纸张一角,拇指正好落在那个字上,抬手轻抚。原本要出门的人,这会儿扭头又回了家。
期间,摁掉妹妹打来的第二个催促的电话。
书房,周之逾先收好乔煦宁的那张卡片,提笔落字,下意识改了习惯写了一行正楷,意识到什么,把这张放到一旁。
而后她手上多了一张飘逸的行书字体,卡片被塞进信封里,重新沾在了电梯按钮边。
这个信封,像是家门口风雨无阻收发信件的信箱。
你等啊等,总有一天打开的时候会收到来自想见的那个人送来的消息。
到了晚上,乔煦宁再一次在深夜打开门,她看着那封信有些疑惑,但随即发现信封上多了一则日期,还有那个熟悉的周字。
她上前打开信封,却看到两张卡片。一张是回信,另一张,是开得花枝招展的拍立得。
回信极短。
【花和人,都很好。】
深夜安静的廊道里,乔煦宁看着这行字,或许是黑夜情绪使然,也可能是,这样简单的一句却蕴含无数还没说出口的千言万语。
她看了眼对面紧闭的大门,眼眶红红,情绪无声翻涌。
周之逾就像她送的那盆蓝雪花,即使盛开,也是淡淡的颜色。
缤纷靓丽颜色中,她就只中意这抹蓝。
她不期望在这抹蓝色上涂抹任何颜料,只希望能做她身旁一株肆意生长的小草。
风吹雨淋,都紧挨着。
信右下角只落了一个周字,看着熟悉的字体,乔煦宁甚至还能想起当初第一眼看到她名字时的惊艳。
她真想拿着卡片去敲门,让周之逾写下完整的名字。哪天若是想她想得厉害了,就拿出来,摸一摸,看一看,好解相思之情。
书信偶尔往来,信箱不会负载到不堪重负。
这天,周之逾到门口取送来的快递,电梯门打开,这一层廊道,近半月来第一次出现第三个人。
来人提着一大包,嗓音嘹亮:“偶像!我来给乔送点儿吃的。”
她上前把袋子往鞋柜旁一搁,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打算,转身的瞬间瞥见按钮边的信封。好奇地凑上去,只看到两排互相交错的日期。
伸手想要取下来,被身旁一道声音阻止。
“那个是给我的。”
程圆圆看着周之逾从那信封里取出一张明信片式的卡片,一闪而过的那一面上写了不少字。
见她疑惑地看过来,周之逾掩下卡片,解释:“她跟我报备。”
拉长尾音“哦”了一声,程圆圆反手指指大门,“她闭关的时候天王老子来了也找不到她。”
周之逾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程圆圆像是没看到她不自然的神色,又加了句,“你可是唯一的例外哦。”
下意识想说,于嘉也没这待遇,话出口前先拿手捂住了。
她当真是无意识地说出这些,把带的另一份食物塞到周之逾手里:“呐,你也有份。”
说完就摆了摆手摁了电梯,临走前摸了摸信封上的卡通贴纸。
等到电梯门合上了,周之逾才展开手里的卡片。
【每天等你的信好像变成我期待的事。
想知道你今天是怎么过的,也想让你知道我的。
我讨厌在创作的时候有多余的念头,那会非常干扰我。但神奇的是,你的信不仅成为我的期待,也成为一种奇妙的动力。
就好像,我被关在山洞里修炼,练成的那一天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你。而现在,我也想加快进度。】
这条廊道,见证了爱情里多少欲言又止和深深悸动。可偏偏最应该看见的那人,总也没能在恰当的时候出现。
周之逾转身回家,径直去了书房。
那儿摆着一幅巨大的画框,上面是原定要一个月才能完成的画作,眼下看来也要加快进度了。
这天,落下最后一个句号,保存完,乔煦宁飞奔出家门。
风一样跑到对面。
周之逾开门看到她的瞬间有些怔愣,不是因为看到她愣住,而是她此刻的模样。
背心短裤,丸子头一定是两天前扎的,碎发满头都是。满脸透着熬夜过多的憔悴和疲惫,但她眼里的笑意是那样浓烈。
烈过今年过分炎热的申城夏季。
“之逾,有没有想我?”
夏季的阳光总是刺眼,像要把冬天未曾绽放的光芒一并展露。乔煦宁眼中绽放的正是这种光芒,消失已久,再出现竟让人怀念。
“花开得很好,要不要来看看?”
移步阳台,乔煦宁瞪大了眼睛,她送花的时候绝没有想到会有眼前这一幕。
各色花朵竞相开放,衬得阳台生机一片。
而她精挑细选的那盆蓝雪花,显然得到了主人最精心的照料。孤傲地屹立在角落,却不失颜色。
“想必养花人把自己也照顾得很好吧?”
周之逾大大方方地让她看,“你觉得呢?”
谁知乔煦宁的肚子先替她发出回答,咕咕地叫了两声。
她挠了挠头,“它到点饿了。”
周之逾眉色微敛,“冰箱里有吃的,要不要热了吃一点儿?”
她刚说完,乔煦宁立刻转身跑向厨房,一边喊道:“我自己来!”
冷藏室满满当当的食材中间,躺着一个饭盒,掀开盖子,整齐地码着三道菜,一旁是压得严严实实的米饭。
“就是那个。”
乔煦宁正要伸手,眼尖瞥见一旁摆着一排青提味的饮料,嘴比脑子快,她下意识脱口:“这是我最喜欢的牌子诶。”
她看到周之逾脸上有一瞬的怔愣,然后若无其事道:“是吗?”
等待微波炉加热的空档,饭香不断飘进鼻间。
乔煦宁拧开瓶盖,仰头喝下一大口,呼,好甜!
叮。
思绪被打断,乔煦宁没再多想,拿出饭盒,旁边有双修长的手正递过来一个勺子。
她眼眸弯了弯,饿得狠了,确实用勺子吃饭更快。抄起一大勺送进嘴里,肚子里的馋虫全都被勾了出来。
眨眼消灭到只剩三分之一,乔煦宁拿着勺子,想起一件在家闭关时的趣事,忍不住当下就要分享。
“你知道吗,我前几天写了个通宵,刚睡下接到圆圆电话,我张嘴就骂她,为什么大半夜扰人清梦。结果那会儿是白天,我被圆圆笑了一通。”
说着,又忘嘴里送了一勺,脸颊鼓囊囊地嚼着。
“你应该谢谢她,前几天还给你送吃的。”
乔煦宁赶忙咽下,“我知道,哎呀我不是那种人。”
她还想替自己辩解,在抬头望过去的时候,忽然噤了声。
周之逾大抵是不知晓的,她此刻是一副什么模样。
满目像是看着爱人的柔情,夹杂嘴角不自知扬起的宠溺。
乔煦宁不知道冰山雪莲会不会盛开,但她笃定,若真有盛开的那一刻,便如眼前人这般。
看到雪莲的刹那想要采摘的心思必定荡然无存,转而只想好好护着。
乔煦宁看着周之逾,脑海里却浮现第三方的视角。
她端着饭盒,一边吃一边分享趣事,心上人在眼前,满眼含笑地听着。
这样的一幕,正是她内心和爱人相处的理想模式。
心头忽然重重跳了一下,颤栗感从心口蔓延到四肢。
她知道,她彻底坠入爱河了。
清空饭盒,乔煦宁自觉拿到一旁清洗,哗哗水声中,她听到周之逾说。
“幸好你没有提前几天出来。”
乔煦宁知道她话里必定还有潜台词,但还是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好啊,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周之逾把纸巾递给她擦手,“你看完再说这话也不迟。”
乔煦宁跟着她走进书房,入目,被眼前巨大的画惊到。
周之逾竟然画了高中的她。
教室外头的走廊和记忆中相差无几,阳光美妙地洒满瓷砖。走廊上站着三三两两的学生,她站在最靠近镜头的这一侧,正扬手笑着和对面的同学打招呼。
白色校服,金色阳光,还有扬起的黑色马尾。
没有过多的彩色,却画出了最青春的一幅画。
乔煦宁不知道别人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可她很开心,周之逾记忆中的她,似乎满载美好。
“你是不是把我画得太好了一点儿?”
“我是写实派。”
乔煦宁不再克制嘴角弧度,仰起头,颇有几分骄傲:“太写实了!”
周之逾曾无数次在走廊,在教室的窗口,看到那样灿烂的乔煦宁,这些通通成为她平淡青春里的彩色。
她没有说谎,那是乔煦宁真正的模样,也是她藏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