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可能是奈亚拉托提普信徒的人全部杀死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晏星河也很清楚这一点。

自己的父亲除了“伏行之混沌”外的另一个称谓“千面之王”，有着变化成任何人的面目、顶替任何人身份的能力，祂所拥有的身份更是遍布世界各地，只是平日里都隐藏成正常人的样子生活。

想要将所有可能是他信徒的人全部杀死，说不定会直接提前解封出另一个祂的化身。

他重重地闭上眼，咽喉处传来了止不住的腥痒，下一秒，一口血直接从喉咙里咳了出来。

周围几个神话能力与治愈有关的调查员立刻被紧张的楚樾叫了过来。

青年面色惨白如纸，右手手指死死地揪住与楚樾相握的手指不放，接连咳了好一阵，左手忍不住卡在自己的嗓子眼处，那怪异的感觉让他本能地弯下腰试图缓解一下突如其来的恶心晕眩感。

拥有神农相关神话力量的调查员皱着眉将手搭在晏星河的手腕上，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像这样“自己的神话力量投入过后毫无反应、仿佛泥牛入海”的情况。

完全感知不到对方为什么会忽然难受至此。

其他几个调查员也相继摇了摇头，只有一旁一直看着的【神龟献洛书】默默地从角落里扒拉出两颗三角体般的石头，充当卜算的工具。

“拜托了请一定要给个圣杯好吗伟大的妈祖伟大的大老爷大夫人随便什么神都行，信男虔诚地提问……”

他的口中念念有词，手上的石头丢了又丢，也不知道问了什么问题，那些石子一直在原地打转，似乎想不到应该给出什么结果，最后直接变成了两个哭杯。

这次在进入【肿胀】的陷阱之前，他也拿着东西算过，但当时写的是去了尚有一线生机，不去就一定会死。而现在的石头给出的答案却这么摇摆不定？

看到晏星河当下的状况，他忽然灵机一动，示意晏星河自己把手按在石头上重新丢掷一次。

这次给出的可算是一个好结果的标志了。

看着这个结果，【神龟献洛书】陷入了深思，【神龟献洛书】呱唧呱唧地鼓了鼓掌。

“怎么说？”

【神龟献洛书】幽幽地说道：“能活，都能活，就是危险性很强，而且是离晏星河同学越近越危险。”

晏星河自己很清楚，假设自己的身体是奈亚拉托提普降临世界的一个容器，那么对于所有人而言，如果奈亚拉托提普借用他的身体降临，则距离晏星河越近死亡的概率越高。

啧。

远处似乎有人下意识地咋舌，晏星河只不过是一个大一的新生，虽然遇到的污染事件多了些，但总不可能让他一个人行动。

而且以他的神话能力，那个什么命运之骰听上去就没什么大用，到时候遇到污染物了怎么办？

“我和他一起行动。”

楚樾不假思索地说道。

但晏星河却对此有另外的想法。

“不，我单独一个人走。”

“师兄，我相信你。”他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注视着楚樾的所在方向，“我也相信我们可以解决这场危机。”

没有了耳钉，那种心灵上的相通效果却依旧存在，只不过是无法感知到对方的心声，但晏星河的一个眼神楚樾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楚樾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转过身，认认真真地给在场每一个人重新分配了新的任务，他则带领原本的队伍前往天师府的方向。

晏星河抚摸着周围的墙壁，借助墙壁的力量慢慢地俯下身，重重地又咳嗽了几声。

喉咙处再度涌现出一种莫名的腥甜，显然是又一次咳出了血。

污染物10097号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一脸迷惘地绕着晏星河走了几圈。

奇怪，这明明就是老大吧，但是身上那股很可怕的气势却没有了？

“10097，你要是现在不想死在这里的话，带着我去找之前的那个鬼，你见过的那个。”

在长安城里他们见过的鬼物只有一个。

外面骤然有灵力波动的痕迹，经常挨打的污染物都知道，这种力量堪比A级的调查员了，他们老大现在这么虚弱，肯定没办法跟对方对打。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污染物10097下意识地把他们老大一口吞下，融入建筑物的阴影之中寻找起鬼物的所在。

祖父悖论是一个相当有意思的概念，一个人如果乘坐时光机杀死了自己的祖父，那么理论上这个人也会消失，而消失的这个人则无法乘坐时光机杀死祖父，由此祖父不会死亡——这一理论常常被科学家和哲学家们用于探究时空和自我存在之类的命题。

晏星河摩挲着那破损的银钥匙，在他和楚樾使用这个道具强行扭转了时空抵达了过去的长安城以后，这个悖论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如果他们确实解决了这一事件，那么对于未来的改变会有多大。

银钥匙在他的手掌心里被压出一道明显的痕迹。

污染物10097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强大的运输工具，在它的“腹中”也能够听见外面的声音。

几个人类天师似乎出现在了他们先前待着的小巷里，几个人嘀嘀咕咕地说道：“没错，这里确实有很强的鬼怪的力量波动。”

“也有一些灵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解决了。”

“先上报给天师府吧。”

“沈大人那边现在还有精力解决这种事情吗？”

“那边都乱成一锅粥了……不管怎么样，我们这些下面的看到了什么，都得先汇报不是？”

讨论的声音渐渐变小，埋伏在阴影之中的10097并没有被发现，它轻轻地一个挪步，终于从无数的影子下逃离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晏星河也若有所思，天师府的沈大人……现在没有精力处理这些事情？

污染物10097的移动速度极快，不多时，就听见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什么妖怪也敢混入我的地盘当中？”

是先前那个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