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恢复了此前的目盲状态吗?晏星河下意识地先抬手摸了摸耳垂……耳钉呢?
他的手部动作一顿,立刻意识到了所有不属于这个时间段所存在的物品都被从自己的身上剥离了。
楚樾伸出手,按在了他的手腕上:“别担心,我在。”他贴着晏星河的时候,其他人心里对晏星河的那种莫名的抵触也消失了,将注意力从晏星河那骤然变更的外貌上挪走,转而关注起自己的现状。
其他的调查员们也都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腕表和武器箱之类的工具全部消失了这一情况,众人当即有些迷茫,面面相觑中,有人率先发出提问:“那,我们接下来是?”
“先前是【肿胀】所模拟出来的污染场景,用游戏的术语来说,就是我们打出了坏结局。”晏星河在一旁慢慢地开口,他伫立在原地,用空洞的眼球注视着众人,“而现在是真正的历史场景,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去争夺一个活下来的结局。”
其他人想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例如这所谓的好结局坏结局到底是如何出现的,又例如他们所有人是怎么到达所谓的历史时间线上的,又例如晏星河到底是如何知道的这一切,但最后这些话都在他们注意到晏星河的眼睛的异常以后沉默了下来。
“先把先前收集到的消息整合一下吧。”
奈亚拉托提普会撒谎。
但是不会在这种最基础的背景信息上撒谎。
这些人的记忆截止时间不一,像是一直在大街上巡视着的1组人员,他们直面到奈亚拉托提普的真身最早,截止得也是最早,说他们只记得自己拿到了来自天师府的信物——那些东西现在也还在他们的手上。
当时的天师府也注意到了屏障的破裂,也的的确确派出了天师们前往裂口处,而他们当时则负责在大街上进行着巡逻,注意到每家每户的大门口处都贴着一张金灿灿的符箓。他们的视角里天师府并不是什么反派角色。
2组人员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说辞,他们见到有妖鬼直接冲进了贴着符箓的大门里,有一个女子抱着小孩想要从大门处逃出,却一头撞在金色的防护罩上,那防护罩不防妖鬼进入,却防了里面的人逃生。
两边的调查员脸色瞬间微妙了起来。超越死亡的恐惧笼罩在所有人的心脏之上,没有人能够在这种高压环境下维持着冷静。
一瞬间,1组和2组两边的成员立刻怒目相视。
“你们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就分享一下自己看到的内容有什么意思?”
场面一点就炸,晏星河却只是揉了揉额头。
等到两边情绪稍微容易激动的几个家伙真的快吵起来的时候,他才出声道:“吵什么吵?”
不需要【■■■的命运之骰】,晏星河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判断出这些人多半是在被转移到这条时间线上前已经罹患上了恐惧、焦虑、或是歇斯底里之类的疯狂症状。
他伸出手,安抚性地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
温润的声音像是泉水般环绕在耳侧,不仅是大一的同学,连大二的几个学长学姐都顿住了动作。
这和先前晏星河带给他们的感觉不同,带着某种安抚的力量。
刚刚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像是他们现在应该有的行动。
都是同一个学校出来的,更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内讧才对。那几个差点吵起来的学生反思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怎么刚刚偏偏就忽然上头了呢。
晏星河没有继续说什么,示意此外其他几组成员分析他们的收获,只是没有人和晏星河一样,眼里的那些天师们都像僵尸般行动。
现在自己失去了视觉,会不会是为了防止自己再辨认出这一点?
脑海中错杂的思绪纷飞着,晏星河按住了楚樾的手指,下意识地在楚樾的手背上敲敲打打,倒不是在传递什么暗号,只是本能地通过这种方式分散自己的焦虑心理,只不过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在抵达这条时间线上前听到的声音。
阻止一场灾难的发生这种事情,听上去也太像什么漫画里才有的情节了,但这年头拯救世界的热血漫主角都是初中生,应该没有大学生了吧。
【■■■的命运之骰】此时此刻处于被封锁的状态。
【污染物■■■记录册】虽然可以使用,却也只能够做到一个提示作用。
最后的【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偏偏又是能够召唤出毁灭世界的奈亚拉托提普的神话异能。
四舍五入,现在的自己和废人无异。
毫无疑问,在正常的历史时间线上,自己不可能出现在唐朝并使用【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召唤出奈亚拉托提普,那在这条时间线里也一定存在着对方的教徒。
焦点位置集中在皇宫与天师府这一国家的两大核心所在。
恰好他们也正是对立的两面,天师府在民间的信誉越高,越容易威胁到皇权的安全,皇权为了保证自己的国家政权不外落,势必要打压天师府的信誉——而妖鬼的存在阻拦了皇权的动作。
对于皇位上的人来说,只要妖鬼存在一天,他们就没办法铲除天师府,屁股下的皇座始终不会稳定。
想要维持住自己的地位,对天师府下手似乎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决定。
到底谁是奈亚拉托提普的信徒现在显然并不好分辨。
实在不行干脆把他们都杀了算了。
反正都有可能是害死楚樾的罪魁祸首。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下意识地,晏星河用手指甲戳入自己的掌心,试图通过疼痛让自己恢复一些理性思考的能力,可楚樾却在他动作的第一时间紧急地捉住了他的手指。
……
“冷静,宝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即使在没有耳钉的情况下,楚樾依然能够在第一时间从晏星河蹙起的眉眼和行为中察觉到他的焦躁和不安,安抚地拉开他的手,认真地低语着:“我没有事,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