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照眠一顿,迟疑道:“应该不要紧……吧?”
他确实没有想特别远,因为他本就不觉得会是非常长远的一段感情。
“如果我根本没追到他,那骗不骗人,重要吗?”
“可如果我追到了他,他谈恋爱好像都不超过两个月,我们不会在一起很长时间。”
等知道冉照眠在骗人的时候,估计已经分手了,那时候谎言应该也无足轻重了吧。
“所以,先追再说。”
余弥:“……你怎么知道他恋爱不超过两个月?”
“听到他打电话说的。”现在提起这个,冉照眠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异样,但很快将这个情绪抛在脑后。
他垂下眼睑,手上将陶土捏成一个杯子的形状。
“想太多,就会踟蹰不前、犹豫败北,不想了。”
余弥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垂下头重新给自己陶泥塑型。
“不是追不上就算了,就是尽管追到了,也只当做两个月的恋爱来谈。”
“你居然带着已经预设好的结局去追人。”
冉照眠朝他笑了下,显得无害,又有些理所当然。
“期待一个人会为另一个人打破原则,才是真的要完蛋,我不要对这些东西产生执着。”
“所以,我还挺庆幸学长对待感情是这样开放的态度,他能轻松果断地退场,我就能毫无负担地追求。”
余弥本来想说,不要把你父母的感情当做常态,但一旦说出口,就会彻底毁了今天。
最后,他只是佯装开玩笑道:“冉照眠,你对感情真的一无所知。”
冉照眠没忍住笑了:“行,让我来听听感情经验同样为零的余大师有何高见。”
余弥笑骂道:“滚蛋。”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感叹:“现在我觉得让他教教你也不完全是个糟糕的决定了。”说完不再和他纠缠这个话题,转道,“关屹那边呢?他居然没有杀了你?”
提起关屹,冉照眠是真心虚。
“差点,差点就杀了我。”
那天晚上他回去后和对方打了电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
关屹在那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冉照眠觉得他应该骂得很脏。
“学长那边让我暂时不和关屹联系,不出现在他面前,我本来以为会很难做到。”说着这里,他抬头睁大眼睛道,“结果因为关屹还在生气,演都不用演了。”
“别说见面,发消息他都懒得回,完全不用担心会露馅。”
余弥想到关屹那张近乎面瘫的脸,几乎能想到他是什么模样,没忍住笑了半天。
两人很快也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专心去做陶瓷。
-
上完今天最后一堂课后,冉照眠朝着社团活动室过去,第一次户外活动定在这周末。
今天开会主要是讨论一下活动的具体流程时间,讲一下需要注意的点。
冉照眠到的时候,里面的人还不是特别多。
“眠眠,这里!”
一个眉眼清秀的男生朝着冉照眠招了招手。
“你来很久了?”冉照眠笑着朝简黎走过去。
“没,也是刚刚到!”
察觉到对方有些亢奋,冉照眠没忍住捏了一把他的脸:“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虽然以冉照眠的性子来说,谁都能玩得来,但眼缘这种东西就是很神奇。
其中简黎就是冉照眠加入社团后,玩得最好的新朋友。
对方和关屹一样,隶属数学系,是今年的新生。
除了在社团有事时碰面,两人还会一起去图书馆或约饭。
简黎伸手捂住被捏的地方:“就是开心啊,可以出去玩。”
想到这可是第一次和祁砚衡一起出去玩,冉照眠也雀跃起来。
伸出双手,掌心对着简黎。
简黎看见他的动作,迟疑地伸出双手对着他。
冉照眠对着他的掌心猛拍了几下:“耶耶耶!”
才刚“耶”完,后脑勺就被什么东西拍了下。
冉照眠抱着脑袋抬头,就看到关屹在他身边站着,手里拿着几卷资料。
对方神情冷淡,显得一本正经:“抱歉,我的手肘刚刚没注意,不小心撞到了。”
“……”冉照眠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他从没以如此谄媚的嘴脸对关屹说过话,“没关系没关系。”
关屹扯了下唇角,然后朝着主位上走去。
冉照眠拳头握紧,他忍!
正好手机震了一下,冉照眠一看,是祁砚衡发的消息。
【7:我有事,会议就不去了】
大概知道对方为什么发这条消息,冉照眠忍着笑回道:
【Zzzz:放心,我一定自觉!不主动往人跟前凑!】
祁砚衡满意了。
【7:嗯,我今晚回宿舍】
【Zzzz:有事吗?】
【7:上课】
冉照眠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哦,是给他上课。
于是他发了一个敬礼的表情包:【Zzzz:收到!】
然后才收起手机,投入到会议中。
关屹并不是一个活跃的性子,相比而言,他更像是能给人兜底的、全面的、负责的那种社长,会让人有很强的安全感。
冉照眠毫不怀疑,就是这种稳妥的特征,当时才一致通过由他继任社长。
对S大这样的顶尖学府而言,学生会以及社团活动的负责人经验并不鸡肋,甚至足以成为简历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些职位并不是简单的成员投投票,就能随便让一个人负责学校团委直接管辖的重要协会,还要结合校委意见综合评估。
相比而言,两位副社长井川、顾兰淇就跳脱得多,倒是很好的和关屹形成了互补,完美地协作管理。
会议进程推进的同时,又不会过于严肃。
在说笑嬉闹间,氛围很轻松。
轻松到冉照眠甚至开了一会儿小差,想着祁砚衡等会儿要跟他说什么。
不是说要根据他的状态来吗?
前几天因为还处在“限屹令”的期限内,所以没有什么进展和变化。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和这次活动有关的事了。
大概有了猜测,冉照眠才收回思绪。
扭头往旁边一看,简黎正背脊挺直目光集中,认真地听着会议内容,时不时在纸上做着笔记。
对方的字迹板正,就算他没想看对方写的是什么,也扫进去了几个字。
他小声朝人道:“小简同学,这些策划案上都有,不用每句话都记下来~”
简黎的耳根红了一下:“我有些紧张,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怕到时候拖后退。”
冉照眠不禁长长的“哦”了一声,一向都是别人叫他乖宝宝,终于有一天也能轮到他说了。
他低声安慰:“没关系的,毕竟是第一次活动,天气也冷,所以以娱乐为主,重‘户外’轻‘运动’,没有很大的体力消耗。”
简黎认真点点头。
等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冉照眠在外面和关屹不熟,只当做寻常的人,一视同仁地和成员们打了声招呼,就回了寝室。
祁砚衡已经回来,正坐在桌前处理自己的私人事情,听到动静后扭头朝着门口望去。
一对上视线,冉照眠已经笑开,将买好的板栗和梅花糕放在他的桌面上。
他声音轻快道:“学费!”
祁砚衡也笑了,并没有拒绝。
冉照眠知道赵泽今天有英语演讲比赛,不在正常,于是只问道:
“旭东哥呢?”
“在图书馆。”
冉照眠拖着椅子坐到他身边:“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祁砚衡将板栗和梅花糕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冉照眠也没有客气。
街边的那种糖炒板栗真的很香,还冒着热气。
祁砚衡不怎么吃这些零嘴,只是既然是对方特地买的,他象征性尝了几个,然后就不吃了,开口道:
“这周我们不是要去南山那边吗?”
冉照眠想,果然是社团活动的事。
“你放心,除了公事我绝对不会主动和关屹说话,而且有你看着,我肯定不会做蠢事。”
祁砚衡没忍住笑了,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冉照眠,这次的活动他大概是不会去的。
他确实想看看这两人的情况,顺便盯着冉照眠。
“不,这次活动你们得有接触。”
冉照眠剥板栗的手一顿:“有接触?不是说得让关屹知道,我已经不喜欢他了吗?”
祁砚衡神色不变,顺手多剥了几个板栗给他:
“嗯,但那是你们没有什么机会接触的前提下。”
“鉴于对方心中本来就没有你,一直不见面,你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吗?”
不需要对方回答,祁砚衡已经继续道:“会变成他的恶感确实降低了,但同时你也在他心中也没有印象了。”
“没有印象也是件很糟糕的事,所以这次活动出现得正好。”
冉照眠剥板栗剥得手疼,于是就等着祁砚衡,对方剥一个,他往嘴里塞一个。
“所以我要做什么?”
“你找个机会,和他单独聊聊。”
“首先,态度真诚点,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向他道歉,然后声明立场。”
祁砚衡侧头看向他:“说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以后就做普通的社团成员就好。”
冉照眠张了张嘴,祁砚衡就知道他要问什么,直接回答道:
“他相不相信都无所谓,但你知道一般人会产生什么心理吗?”
“人的骨子里多少是有点欠的,他会不自觉地很在意你的行为,来佐证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一旦开始观察一个人,就是对一个人加深了解的开始。”
“当然,也有极少可能他对你说的话一点都不在意,也不想关注你,但没关系,起码加快了让对方知道你不再喜欢他这个结论的进程。”
“所以,在之后,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冉照眠认真地看着他,嘴巴里塞得慢慢的。
祁砚衡:“……”
手剥疼了。
他甩了甩手,似笑非笑道:“学费?连吃带拿啊?”
冉照眠嚼着的腮帮子一顿,整个人陡然噎住,喘不过气来,脸瞬间涨红。
“水……!”
“……”祁砚衡连忙将桌上的矿泉水瓶递过去,伸出手的那一刻,才意识到那好像是自己喝过的,“诶……”
冉照眠已经抄手夺了过去,拧开瓶盖就是一顿猛灌,直到呼吸通畅。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愣愣看着瓶子。
现在剩余的水只剩下三分之一,他刚刚那一口不至于喝了三分之二,所以……
他抬头看向祁砚衡,殷红的唇上带着润泽的水光。
两人撞上目光,又不约而同地立马挪开视线。
冉照眠的手不自觉收紧,直至塑料矿泉水瓶发出一阵细微的挤压声,他才连忙松手。
但最后到底也没把水还回去,总不能要对方继续喝吧!!
他把桌面上的板栗往里推了推,小声道:“不吃了。”
“嗯。”祁砚衡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继续道,“所以,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避嫌。”
“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社长那般对待,然后理他远点。”
“不管发生了什么需要你们不得不接触的事,都表现得为难点,‘你也不想’、‘你是无辜’的模样。”
冉照眠心里“咯噔”了一下:“等等,什么叫‘不得不接触的事’?”
祁砚衡拖着嗓音轻轻“啊”了一声,散漫道:“这你就不用多想了,我来操作。”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准备去洗个手,手上沾了板栗外壳的糖,有点黏。
“差不多就这些,总结起来就是,你和他谈话后,表现避嫌的姿态就行。”
“最好避嫌到让他不自在,觉得‘有必要吗’的状态。”
冉照眠突然觉得很不妙,一时也顾不得分寸感,双手抱住了他的手臂,仰头央求道:
“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