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样?”想了想,李听墨还是问出了口。
“听说留在意大利了,那边确实很适合开展艺术展览。”
“意大利?不是法国?”
“法国?哦你说的是去年我们学院跟巴黎合作的项目是吧?那个项目,Lilian本来就只答应跟一天的,她第二天就走了。”
一个可怕的想法让李听墨背脊发凉,“你当时也在?”
“是啊,所以我才记得这么清楚。”
“你还记得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那人回想了一会儿,“她从佛罗伦萨带回了一朵鸢尾花。”
……
李听墨发了疯似的给沈奕岚打电话,对方始终未接。
泰晤士1号的公寓已经没有了她居住的痕迹,空空荡荡的房间,不知道下一个租户又是谁。
泰晤士的游船和以往一样缓缓开过,河岸的风还是那么潮湿柔和。
他又去了当年的酒吧,人满为患,没了他的一席之地。他就这样坐在台阶上,目睹着暮色四合,天色渐晚。
手机弹出来一条长长的讯息,李听墨等了很久都没敢点开。
直到酒吧乐队的演唱声停止,四周又归于寂静,他听到自己的心跳,缓慢的,绝望的。
于是他打开了讯息。
「你先招惹我,那么热烈地闯进我的世界,乱搅一通。当你的热烈散去,我本来安静的世界再也无法平静,你抽身离去,湖面的涟漪却一波接一波。大本钟的钟声原来有时差,当我的爱开始萌芽,你却已经等不及了。所以,李听墨,我很早就说过了,我们不适合,以后别再联系了。」
接着是第二条。
「还有,我真的爱过你。」
·
大本钟的钟声在他心里响了整整五年,他终于长到了沈奕岚初见他时的年纪。
五年后,李听墨实现了当初向父母许下的诺言,他开了家属于自己的国际商务公司,现在是行业里备受瞩目的年轻才俊。
他的未来面临着数不清的挑战和机遇,生意场上,敌人比朋友多。
走到今天,他也斩断层层荆棘。
面临过资金链断裂,也面临过朋友的背叛,每次绝处逢生都能扒掉他一层皮,然后开始新一轮的生长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成长并不是像上学时候努力冲刺绩点那样简单?
或许就是那些坐在办公室面临生活的一堆狼藉却无人可诉的寂静雨夜,或许是他辗转欧洲各国却始终避开意大利时冒出来的微妙念头。
成长,拼命地成长,直到有勇气面对过去的一切碎片。
二十七岁的李听墨站在伦敦的大本钟前,站在他和沈奕岚初吻的桥上。
细密的雨水又缠绵地落了下来。
隔着蒙蒙雨雾,一遍遍拨打无人接听的空号。
钟声杳杳传来,而他的心声,不再有回音。
“李听墨,你去哪儿?”
他苍茫回头,眼前除了雨,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