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出牌上的内容，周姗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这个大冒险多有难度，是即将要完成大冒险的人是程菡。
如果换做自己或蒋亚欣，随便找汪鹏，黄健泽，甚至雷项明，林敬驰都行，张个口就把任务完成了，而且不用看那后半句，这娇她肯定撒得特别嗲声嗲气。
不为别的，就为恶心一下对方。
她都能想象到黄健泽他们被恶心到做呕吐状的死样。
可现在要撒娇的人是程菡，她平时在班里内向安静，周姗姗从来没见过她和哪个男生打闹，不免担心这对她来说是不是太过了。
显然，有这种顾虑的不止周姗姗一个。
听到大冒险的惩罚，对面的黄健泽，汪鹏也收起了看好戏的笑，面面相觑了一眼。
“那什么，程菡，你要不重新抽一张？”黄健泽说。
刚说完，周姗姗用力使眼色。
汪鹏：“改喝酒也行，就三杯——”
周姗姗咳了声，汪鹏挠了挠头：“找人帮喝也行，要不然就——”目光匆匆扫过找到林敬驰，“驰哥帮忙喝好了，谁让你今天是寿星呢。”
黄健泽很配合地拎起两瓶酒放到林敬驰面前。
林敬驰没有去开，侧过身，目光看向程菡：“要我帮你喝吗？”
“驰哥，真男人从不提问，你直接喝——”
“滚蛋，没和你说话。”林敬驰打断黄健泽的打岔，不耐烦听他叽叽喳喳，起身推开他，坐到了程菡身边。
“要的话，就帮你喝，要不要？”他又问了一遍。
余光里，属于他的影子被灯光投射下来，程菡能感觉到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些灼热。
他在坚持等她回答。
而且，隐隐有些急迫。
“不要。”程菡开口，声音轻，但清楚。
或许没想到她会拒绝，其他人的目光难掩惊讶，不等周姗姗再给台阶。
她垂眸，继续说：“但换个惩罚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想换什么？”周姗姗问。
“唱歌吧。”
“唱歌行，你自己唱还是找人合唱，我和亚欣——”
“林敬驰，”没等她说完，程菡微微侧过身，看向身旁的少年，“和我一起唱首歌，可以吗？”
林敬驰神色有片刻的凝滞，但很快，和她走到点歌台前。
“你想唱什么？”他弯着腰，一只手撑在点歌台旁，低头看她。
程菡指尖轻轻滑动着点歌界面，微蹙的眉心流露出些许为难：“我想想。”
“嗯，你慢慢想，不急。”
说完，他在点歌台旁的高脚凳上坐了下来，程菡就站在他身边，能感觉到他撑着下巴抬头安静地看着自己，以及身后若有似无飘过来的目光。
在不知道翻了多久的歌单，那边又玩完一轮，她指尖停下，低头对上他的目光：“爱情转移，可以吗？”
上次戴玥和他唱的富士山下。
但自己不会唱粤语歌，所以选的这首。
很多年后，林敬驰依然会想到这首歌，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合唱，除了一遍遍在他心脏流淌的悸动，还有无法吞咽的后悔，或许也是怨恨到最后，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真正怨恨她，只能怨恨自己和天意。
怨恨当初和她唱错了歌，冲散了他们的人生轨迹。
但现在，他眼里只有她的笑容，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两个不太明显的梨涡悄悄地浮现出来，乖巧又不乏可爱。
“可以啊。”他一口应下，转身去拿话筒。
“烛光照亮的晚餐，照不出个答案，恋爱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
“床单上铺满花瓣，拥抱让它成长，太拥挤就开到了别的土壤。”
......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才拒绝□□情带罪的羔羊。”
“回忆是抓不住的月光，握紧就变黑暗，等虚假的背影消失于晴朗。”
......
林敬驰唱歌好听是众所周知的事，只是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少女唱歌也很惊艳，温柔的声音带着细腻得恰到好处的感情。
一首歌唱完，那边玩游戏的也停下了。
“程菡，原来你唱歌这么好听啊！要不下次去参加十佳歌手好了。”周姗姗说。
蒋亚欣也蛮震惊：“我觉得合适。”
汪鹏：“你俩要不再唱一首？”
周姗姗：“可以，我刚刚忘记录音了。”
程菡放下话筒，摇了摇头。
“好吧，”周姗姗没有勉强，转而把注意力放到李恩身上，“李恩，你也唱一首。”
“唱粤语的啊。”黄健泽跟着起哄。
“我不会。”
“你不是广东人吗？”
“就是，别不好意思，你选一个人陪你唱也行，而且这把你输了，必须唱歌。”
“我选喝酒。”
“......”
威逼不行，周姗姗睁大双眼，卖萌地眨了眨眼，“唱一首嘛，我陪你唱。”
“不唱。”
“......”
利诱也不行。
最后，不等周姗姗再使出什么解数，他倒了三杯酒，喝完后，周姗姗要改规则。
可惜改了规则，也没有再逮到他输游戏的机会。
下午在唱歌和游戏中消磨过去。
晚上，一行人去林敬驰订好的餐厅吃饭，听说是雷项明舅舅开的，但他说自己有事，和前台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其他人跟着林敬驰进了包厢。
因为是生日宴，包厢提前布置过。
墙上挂着生日灯串，角落里绑着气球，蛋糕也准备好了，甚至还有一束花，摆在茶几上。
一大束香槟玫瑰，被汪鹏他们挨个抱了一圈拍照，林敬驰懒得管他们。
等他们玩够过来吃饭，菜也上得七七八八了。
一群人喝酒，聊天，切蛋糕，气氛火热又喧闹。
散场差不多到了九点半，大家走出餐厅，男生们勾肩搭背，商量着怎么回去。
女生最好有人送。
黄健泽提议，正好他和周姗姗家离得近，他负责送周姗姗。
蒋亚欣和张越，还有别班一个叫魏航的男生一起走。
然后剩下她，戴玥和戴玥的闺蜜。
“程菡，你怎么回去？”周姗姗问，程菡看了一眼台阶上的李恩。
白天她和李恩一起来的，现在理应可以一起回去，但她没说话，少年的眸光藏在帽檐下，也保持沉默。
“你住哪？汪鹏——”
“我送她。”没等周姗姗再安排，林敬驰结完账出来，走到她身边说，“程菡，我送你吧。”
“那我和戴玥怎么回去？”庄莹立马问道。
林敬驰也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嘴快忽略了她们，左右为难。
“那个，你们住哪？”汪鹏试图圆场。
庄莹目光扫过他，抬了抬下巴，没回答，显然不想让他送。
气氛陷入僵滞。
林敬驰有些无奈，替她们报了一个地址。
汪鹏刚想说自己不顺路，台阶上的少年不急不缓地走下来：“我送她们，我顺路。”
话音刚落，几人都惊讶地看向李恩。
可能他平时看起来实在不像热心的人，很难想象他会主动提出送女生回家。
而程菡则是疑惑，他如果和自己坐一趟公交是顺路，那和戴玥她们就是反方向。
目光不解地看向少年。
李恩偏了偏视线，浅浅扫过庄莹：“一起走吗？”
庄莹知道戴玥的想法，她其实是打算让林敬驰送。
但面对好看的男生，庄莹真的很难不动摇，而且自己今天玩游戏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只是碍于他看起来有些冷淡，没有敢找他攀谈。
“玥玥，正好顺路，要不然就一起走吧？”
大概是没有再拒绝的理由，戴玥“嗯”了一声。
众人在夜色中各自散去。
看着视野里模糊消失的少女，李恩一言不发地走到路边打车。
“李恩，听说你是从广州转学过来的。”庄莹快步跟在他身后问。
“嗯。”
“那你觉得是广州好，还是这里好？”
“都挺好。”
“是吗？我特别喜欢广州，想考那边的大学，广州有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
“车来了。”话没说完，一辆亮着空车的出租车被李恩招手拦下，他拉开后车门，两个女生坐上后，他犹豫了一会儿，直到司机催促地打了声喇叭，才拉开前座车门。
路上，庄莹热情地和他聊着天。
他能感觉到对方在不停地找话题，但他不是很想聊，礼貌敷衍地回应着。
终于，在将两人送到之后，耳边清静。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和司机又报了一个地址。
回去的路上，天上下起了雨。
车窗很快模糊，窗外的灯红酒绿被雨帘吞没，雾蒙蒙一片。
也不知道她到家没有。
明知道她有林敬驰送，他还是无可避免地担心，又想起她出门时说天气好没带伞。
不安在心里愈演愈烈，终于在出租车驶过一个红灯，他抹开车窗上的水雾。
“师傅，前面那个小区停一下。”
“可是这离你下车的地方还远——”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元，出租车的打表器上是36，司机没再说什么，将车开到小区门口，缓慢停下。
等司机低头去找零，车门已经被推开。
司机摇下车窗，一眨眼的功夫，少年已经奔进夜色里。
没撑伞，也没穿雨衣，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肝火旺。
算了。
看他的穿着打扮，还有刚才带的那两个漂亮姑娘，怎么也不像没钱人家的小孩。
司机打住叫他的心思，摇起车窗，一脚油门，溅开一地水花，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