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菡觉得自己大概在来崇德之后解锁了乐于助人的美德。
等回过神，她已经放下书包，带着新同学走出了教室。
此时，大部分学生已经返校，走廊上来来往往穿梭的人不断，而他本来就长得惹眼，又没穿校服，更是成了视线中心。
程菡感觉这短短的一段路，自己经受了无数道目光的洗礼。
偏偏他走得很慢。
明明个高腿长的一个人，走路和蜗牛一样。
终于，在看到张志宏的办公室，她停下脚步，身后的人没及时停住，她脑袋在他肩膀上撞了一下。
他立马后退一步，弯下腰，低着头对上她抬眸的视线。
程菡平时很少直视别人的眼睛，但这一下，两人视线不偏不倚地相交。
他眼睛好深好亮，程菡大概没见过虹膜颜色这么深的人，被注视的时候感觉好像不可控地被吸进去，幽暗，深不见底。
眼白又很干净，程菡认真观察都找不出一条明显的血丝。
意识到自己在干嘛，她抿了抿唇，尴尬地偏开头：“张老师办公室就在前面那间，你进去等吧。”
“好。”温和的声音有些沉。
程菡折回教室，几个室友也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看到新同学，男的女的啊？”徐乐薇在教室里扯着人问。
“男的。”有人回答。
“帅吗帅吗？”另一个女生问。
“帅的一比，刚刚好几个别班的女生过来看呢。”
“我靠，真的啊？欸，新同学人呢？”
“程菡刚刚带他去办公室了。”
“程菡！”徐乐薇下一秒蹿到她面前，“你怎么把人带走了？自己看了就私藏是吧？”
“我来的时候发现他坐在我的座位上，这里也没有多余的课桌，我才提醒他去张老师办公室等。”虽然知道她是调侃，程菡还是耐心解释。
徐乐薇：“知道啦，所以长得有多帅？”
程菡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也不好形容：“你去张老师办公室看看？”
“no！不去！我还是等下午吧。”
美□□惑还是抵不过对老师的畏惧，徐乐薇义正辞严双手比叉。
——
大概是转学生的消息传遍了年级，程菡觉得今天她们班门口热闹了不少。
杨灵也在午休时过来找了她一趟，但没见到传闻中帅得掉渣的新同学，先心碎离去了。
午休结束，下午第一节是班主任的化学课，张志宏提前五分钟领新同学进班。
程菡回头看了一眼熟悉的座位此时依然空着。
林敬驰今天没来学校。
是昨天淋雨生病了吗？
她心里闪过片刻的担忧，黑板上已经落下两个笔锋凌厉的字。
“让我们欢迎新同学，李恩。”张志宏带头鼓掌，底下的小声私语终于爆发。
“新同学是从哪转来的？”
“广州。”少年声音沉静如水。
“哇偶，广州，那你会说粤语吗？”
“肯定会啦，人家系正宗广东人啦。”
“那我喜欢你怎么说？”
“这个哥教你就行，孟芳芳，我好钟意你啦。”
“呕~谁要听你说啊！”
张志宏平时从宽治班，大家起哄声叽叽喳喳热闹成一片，他无奈拍了拍讲台。
“李恩同学，你先坐雷项明同学后面，月考之后会再调座位。”张志宏指了指第八小组最后一排，那里已经放了一张空课桌。
李恩应了声好，不慌不忙提起书包，朝后排走去。
“哥们，你长得好牛逼啊。”刚坐下，前方的雷项明转过头来和他搭话，“我同桌也是个大帅比，不过他今天感冒请假了。”
没看错的话，刚才自己在黑板上写名字时，女孩回头看向的就是这个方向。
李恩目光晦暗了几分，停驻在前方的课桌上，桌面有些凌乱，右上角压着一张有折痕的试卷，他眯了眯眼，企图辨认姓名那一栏潦草的字迹。
“欸，李恩你为什么转学啊？”雷项明又开口，他是个自来熟的话痨，和谁都想攀扯几句，“你原来的学校不好吗？”
“没有。”李恩回答他。
“那为什么？家庭原因？你爸妈离婚——”
“不是，想换个学习环境。”他打断。
察觉到他不想聊这个话题，雷项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下午一起去打球吗？崇德的篮球场可大了，还有不少女生会过去看。”
“不去。”简单明确的拒绝。
好吧，新同学好像有点高冷。
雷项明还想聊什么，他前方的女生回过头，瞪了他一眼：“能不能别说话，雷项明？人家不需要打球也有女生看。”
“就是，坐在两个帅哥中间，能不能稳重点？”
心塞塞，雷项明委屈地闭上嘴。
——
接下来两天的课间，九班门口依旧热闹，女孩们或害羞或大胆的目光在路过走廊时不经意地投向教室后排，杨灵也是其中之一。
每逢大课间，她就上来找程菡“交流感情”。
“长得真的好帅啊，早知道会来个这么帅的男生，我当初就不选文了。”两人站在教室后门外，她边往里瞄，边抱着程菡手臂小声哔哔。
程菡无奈：“高考重要还是帅哥重要？”
“当然是帅哥啊，以我这实力，没有帅哥也不一定能考好，帅哥至少看得见摸得着，当下享受，哎，他有没有女朋友？”
“我不知道。”
“那你去帮我问问，没有的话帮我要个联系方式。”
“不去。”程菡想也不想，果断拒绝。
杨灵垂下眼，恳求地看着她：“去嘛，菡菡，我接下来两年的高中幸福生活都握在你手里了，拜托了，我知道你最好了，你是最美丽最善良最乐于助人的小女孩，对不对？”
“不对。”程菡不听她的吹捧，主要她从来没做过帮朋友要联系方式这种事。
想想就觉得尴尬。
“我不会去的，”她重申，“你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
杨灵踌躇着朝教室后排瞄了一眼，少年一只手撑着下巴左肩微倾地靠坐在课桌前，前座的雷项明转过身和他在聊着什么，他不时点头在听，神色却有些冷淡。
看着就好有距离感好难接近一人啊。
杨灵的斗志还没酝酿就先熄灭：“算了吧，我不好意思。”
“那你找雷项明帮你问？”
杨灵摇摇头：“他肯定会嘲笑我花痴。”说完，预备铃响起，她松开程菡的手，先行回班。
走廊上的人一股脑散去，程菡也走进教室。
“你看今年的nba总决赛了吗？最后看得我都快跪在电视机前了，隆多那个三分，我他妈差点以为湖人要被反超——”路过李恩的座位旁，雷项明正一脸兴奋地和他聊比赛。
程菡脚步顿了顿。
想起刚才杨灵走时那个失落的神情，她突然有点动摇。
可自己和这个新同学不熟，开口要联系方式会不会被误会？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在听雷项明侃侃而谈的少年突然抬起头。
“有事吗？”他开口问，嗓音比大部分清润的少年音多了几分低沉，落到耳边像有重量，让人难以回避。
程菡尴尬地张了张唇。
雷项明也跟着抬起头：“来要我们李大帅哥的联系方式啊？别要了，孟芳芳刘婧她们几个都来问过了，李大帅哥说他不用q.q，电话号码也没有，虽然这话听着是有点假哈，但谁叫人家不给呢。李恩，你要不就给一个好了，总是拒绝女孩多不好啊，我手机借你，你现在注册一个？”
程菡本是纠结要不要鼓起勇气帮杨灵要一下q.q，但被雷项明嘴快地一顿调侃，心思瞬间缩回。
“没有，我是想问下，你同桌这几天是请假了吗？”
“阿驰？”雷项明瞥了眼旁边的座位，“啊，对，请假了，感冒发烧，不过我估计他早好了，就是故意拿着病假在家多玩两天，你问这个——”
不等他说完，程菡点点头，快步走回自己座位。
雷项明一脸不解。
这女生，分班前他就认识，叶昕怡的室友，性格很内向，之前在一起吃饭，唱歌都没怎么听她说过话，平时在班里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今天怎么突然问起林敬驰了？
疑惑归疑惑，他已经在课桌下偷偷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退出q.q，用手臂挡着放到李恩课桌上：“来，注册一个，这样我可以把你拉到我们班群里，有什么事也方便说话。”
“没兴趣。”
“？”
“不用方便，我不想说话。”
这么冷酷？
雷项明心想大家同学一场，总得加个好友吧。
“我帮你注册，等会儿把q.q和密码写——”
“说了不用，你再不转过去，手机不想要了？”少年皱了皱眉，声音隐隐丢失耐心。
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他生气了？
刚才自己和他聊阿泰突破防守狂砍十二分，加索尔抢下十八个篮板，最后坐了一整场的武贾西奇更是顶住压力上场两罚两中，他明明还听得津津有味的。
现在怎么突然冷脸了？
难道他是绿队的球迷？
那自己刚才好像是说得有点过火了，雷项明心虚地咳了声：“其实凯尔特人也蛮可惜的，帕金斯如果没受伤下场可能结果会不一样，但这种比赛瞬息万变，也没有如果。”
好像也不对。
雷项明打量着他的神色：“你喜欢哪个球员？阿驰最喜欢科比，他球衣都是24号，今年科比拿下总冠军MVP球员，他激动得——”
“克洛泽。”李恩回答。
雷项明愣了一下，这是谁？nba有这个球员吗？自己好像没听过。
难道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雷项明遮遮掩掩地拿回自己的手机，放在桌斗里搜索了一下。
米洛斯拉夫·克洛泽，1978年出生于波兰，德国职业足球运动员......
踢足球的啊。
原来他喜欢足球。
可学校没有足球场，附近哪里有足球场啊，雷项明思考着又继续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