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里只有那个新来的校医。他靠在桌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间。
“快过来救人！”夏月率先让几个伤势较重的学生靠前。校医却不紧不慢地起身，慢悠悠地踱到夏月面前，眼神里还透着几分戏谑。
“哎呀呀，你这幅样子可真是狼狈啊，杀人犯小姐。”
“别废话，快救人”，她虽然不喜欢这个称呼，但也不想和他争论这个问题，毕竟她现在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杀人犯了。
他慢条斯理地为伤者处理伤口，甚至还能和她闲聊几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一只嗜血的黑猫，优雅又危险。”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夏月不耐烦地打断他，“不是因为现在电话打不通叫不了120，只有你能救人，我早就把你的嘴缝上了！”
她剪开袖子，小心翼翼地避免血水将布料粘在伤口上。
“以学校的医疗条件，那些重伤的我可不保证能救活。”校医的声音依旧轻飘飘的。
“你尽力而为吧，反正他们死了也赖不到我头上。”夏月毫不在意，她现在只想赶紧处理自己的伤口。
“对了，你们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他突然握住夏月的手腕，后者下意识地想挣脱。
“宿舍楼里昨晚有不少人突然发疯了……还有，校医室怎么只有你？别的医生呢？”
“嗯……我也刚来这所学校没多久，他们似乎都不太喜欢和我交流，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他眨了眨眼睛，“不过你放心，我的医术还是可以的。”
“你快点给那几个伤得重的处理一下，我的伤口不算深，你把药给我，我自己会处理。”夏月冷冷地推开他。
这是实话，久病成医，长年累月打架的人，谁不会处理伤口呢？
校医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去给重伤者处理伤口。
那些伤者的情况确实糟糕，但夏月并不关心他们。她将纱布折叠，紧紧压在伤口上止血，同时抬高左手，随后用双氧水和碘伏消毒，最后用绷带包扎好。
处理完自己的伤，她又顺手给两个皮外伤的学生包扎了一下。那两个学生都很安静，疼也不敢叫，生怕惹这个“煞星”不高兴。
“你的伤口处理得不错。”校医不知何时来到了夏月身后，轻声说道。
夏月身体一僵，迅速转身，手中匕首寒光闪烁。
“你走路怎么没声啊……还有那些重伤的，你都能救活吗？”
“那些……”校医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恐怕是回天乏术了。不过那几个轻伤的我已经处理好了，他们倒是没什么大碍。”
“行吧。”夏月没再说什么。她又不是那群学生的爹妈，本来也没义务救他们，能活一个是一个。
“你看起来很冷静。”校医突然凑近，目光在夏月脸上流连，“你很享受这种混乱和杀戮，不是吗？”
“比起享受，我更倾向于解决问题。”夏月面无表情地回应，“如果有人威胁到了我的生命，那我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调侃，更不喜欢被人看穿心思。
“是么？”校医的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仿佛在玩味着什么深邃的秘密，“不过……你真的觉得，你的做法是对的么？那些杀人的人……他们只是疯了而已，而你所做的事，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你是在和我讲道德吗，校医先生？”夏月也站起身，后退半步，眼神冷冽如冰，“小孩子才讲对错，我只在乎输赢。”
“但你刚刚的行为……看起来很矛盾呢。”校医似乎并不介意夏月的冷淡，反而带着几分戏谑地笑着，“你一面说着不在乎对错，一面又阻止了他们杀人，不是吗？”
“如果任由他们发疯，那在混乱的环境下，我自己也会很危险。”她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你不会以为我是在乎那些人的死活吧……我可没有那么圣母。”
“真是冷漠呢，杀人犯小姐。”校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
“谢谢夸奖。”夏月不想再和这个家伙拉扯，转身欲走。
“别走！”他突然拉住夏月的手腕，“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伤……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夏月皱了皱眉，最终还是顺从地坐了下来，任由他摆弄。她让那群受伤的学生都回去，自己留下，冷冷地审视着校医。
“检查一下吧……”她虽然这么说，但语气并不友好，反倒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不错……你处理得很好。”
夏月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坐着。她现在需要休息一下，恢复一下体力。
“还有另外一件事……”他突然凑近少女，“昨天下午的心理讲座，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不想听那些无聊的东西。”她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
“我累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他对她笑了笑，眼神里透着几分深意：“你是个理智的人……夏月，但是……不要被理智蒙蔽了双眼，理智过头的人……是很无趣的。”
“我知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趣的人……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别急着走嘛，给我看看你的匕首。”
“不给。”夏月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他。她并不信任这个人。
“别这么冷漠嘛……我只是想看看……杀人犯小姐的武器……是什么样的呢……”
“别用那个词称呼我……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哦？让我瞧瞧，就一眼，好吗？”
“行吧……”夏月虽然不想给他看，但考虑到以后可能还会和他打交道，也就没再坚持。
她从袖中取出匕首，刀身寒光凛冽，锋刃上还沾着些许未擦净的血迹。
“很漂亮。”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刃身。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缕黑色阴影缠上刀刃，悄无声息地渗入其中。
夏月并未察觉到异常，她将匕首收回袖中，不再多言。
“以后……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校医的声音突然温和起来。
“我会的……”她并不想太得罪他，于是点点头，“谢谢你的处理，我先走了……”
校医微笑着目送她离开，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
“真是有趣呢……”他轻声自语着，“夏月……我的小猎物……”
“果然，一开始的游戏对你来说还是太没有挑战性了。”
“不过……没关系……接下来的游戏会越来越有趣的……”
他注视着远方，清醒的学生们正聚在一起抱团取暖，已经崩溃的学生被牢牢绑住。
“混沌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夏月回到宿舍楼下时，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两个全员一直保持清醒的男生宿舍。
“你们问我们做没做噩梦？”一个看起来很壮实的男生开口了，他是这个宿舍的“大哥”。
“没错，据我所知，你们两个宿舍的人都没有做噩梦。”夏月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们在讨论这个问题……”大哥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们宿舍这几晚都没睡，一直在打游戏。”
“没睡？”夏月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对，我们一直打游戏来着，昨晚还通宵了。我们平时也经常通宵去网吧，这几天封校，正好兄弟们聚在一起玩。”他挠了挠头。
“所以你们在白天睡觉时没有做噩梦，对吗？”夏月追问。
“对啊，我们白天睡觉是因为晚上都用来打游戏了，所以白天补觉来着……至于噩梦什么的，我们没做啊。”
“那我知道了。”夏月本来还只是猜测，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了。
“怎么了？月姐。”短发太妹忍不住问道，眼神中满是好奇，“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你们几个，告诉所有学生，今天晚上谁都不准睡觉。”
“啊？”短发太妹愣了一下，“月姐，为什么啊？”
“我们这些始终清醒的人，晚上都没有睡觉。我怀疑噩梦只在晚上出现，做过噩梦的人就容易发疯。”
“你的意思是……晚上不睡觉，就不会做噩梦了？”短发太妹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目前看来这是最可能的。再说了，一晚上不睡死不了人，先试试再说。”
“好！那我们就这么做！”“大哥”点了点头，“我马上告诉所有人！”
“嗯……”夏月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需要好好理理。
背上的诡异纹身又开始发热，让她头有些发晕。但她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她回到自己的宿舍，拿了套衣服，又检查了一下匕首，擦拭干净后，小心地藏回袖中。
谁也不敢再回楼里住，就这么在宿舍楼下打地铺——好在现在是夏天。
夏月又把从各个宿舍搜集来的扑克牌、麻将和各种桌游发给大家。
“这些应该能帮我们撑过这一晚上……”她说道，“大家互相监督，谁都不能睡觉。”她特别点出了几个特殊的学生，“特别是昨晚发过疯的，要注意些……”
那些学生都很听话地点了点头，经历过昨晚的事情，他们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夜幕逐渐降临，草坪上成了一个大型桌游现场。学生们围坐在一起，虽然气氛依旧紧张，但打牌玩游戏多少降低了他们的恐惧——人总得有点事做才行。
“大家都集中注意力……”夏月环视一周，“如果有人开始打瞌睡，立刻摇醒他。”
她看向那个大哥，“大哥，你和你的兄弟一起负责监督。”
“明白！”他精神抖擞地说道，“月姐你放心吧！”他和他的兄弟们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今晚绝对不能睡。
今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