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点,盛大九楼的策略部会议室还灯火通明,几名男女围坐在一名冷峻男子身旁,空气里充满疲惫不安。
曲奇也在其中。他作为数据组外援临时被调来支撑材料,此刻已经过几轮修改,不知严苛的李弦还会有什么意见。
只见李弦快速审视,思忖片刻,边敲击键盘边沉声说道:“大家辛苦,散了吧。”
这是还要再亲手改一遍的节奏。
众人没出声,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曲奇刚到工位,手机亮了。
他打开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合上,快步走进了电梯。
夜风萧瑟,地铁站在远处散发模糊的光亮。
他闷头向前,忽然,手边传来短促的鸣笛声。
一辆黑色汽车跟上来。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李弦微眯的眼。
“不是让你等我吗?上来。”
声音不疾不徐,比办公室多了分松弛。
曲奇脚步未停,包上的猫头挂链一蹦一跳,也像急于逃窜。
李弦轻笑一声,垂下眼,开车低速跟随,像在玩追影子的游戏。
直到进站口前,他才从容不迫地下车。
“啧,还气呢?两天了。”
曲奇不理,他也不气,两步上前,轻松抱住人往副驾走,甚至还有余力分出眼神环顾四周。
“放开我!李弦!”
李弦气定神闲地把人压在副驾上。
看着那张气急败坏的脸,不知为何他心情更好,甚至不顾反对强势一口亲在嘴上,才起身关上车门。
但没关紧。
几根手指压在门缝里,还在顽固地向外钻。
关门很重,碾在指节上应该生疼。
看来曲奇是铁了心要走。
李弦觉得有些扫兴,不想再陪他闹,一把抓起手腕,按在曲奇脸边将人压回座椅上。
然后他弯腰迈腿,直接坐在曲奇的大腿上。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aphla人高马大,虽然弯着腰,但拿捏omega不在话下。
只见他高擎双手,凑近omega亲了一口又一口。
“还气吗?还分吗?嗯?”
亲一口问一句,他始终观察着omega的反应。
起初曲奇还奋力挣扎,发觉没用后便放弃抵抗,只是紧闭着嘴,转头躲避。
但怎么躲都在追击范围里。
“这么气这么久,长本事了啊。”
手指抚上细腻的脸颊,他边打圈边调侃,但对方无动于衷甚至面露厌恶,搞得他也逐渐觉得索然无味。
但这表情确实让人不爽。
他不假思索,张开嘴咬着脖子咬去。
“李弦!”
对方惊呼,声音充满恐惧。
他这才满意地抬头,看着对方惊恐的眼神,收回尖牙,转而把脸埋在锁骨里克制地吸气。
“吓你呢,你不喜欢我不会做。”
他放软了口气,像在撒娇,又像在哄人。
抬头对上那双漂亮的猫眼,忍不住又上去亲一口。
“回家再气,老婆。”
门一开,曲奇就直奔次卧,紧跟着锁扣咔哒一声,在空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干脆。
明知道自己有钥匙,还锁门……
简直就是欲擒故纵。
李弦无奈地笑,正想跟着往里走,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他看了一眼,立刻皱起眉头。
“喂高总……马上就好,十分钟内给到你……”
不甘地回头望一眼,他抬脚迈进了书房。
搞完工作李弦又去洗了澡,估摸着曲奇已经冷静下来,才拎着钥匙去开门。
假装锁门其实在等自己哄,这种戏码已经玩过太多次。
他太了解接下来的流程了。
屋里没开灯。
他关上门,轻车熟路地钻进被子里。
依然是熟悉的趴睡姿势。
凹陷的脊背里盛满浮香,他轻吸一口,慢慢把脸埋进去。
对方一动不动,不给反应。
李弦就当这是默许,手往前绕住小腹,把人拉到自己怀里。
相接的皮肤又凉又滑,比平时更冰冷僵硬。
他熟练地屈膝,顶住腿弯往前,把人固定在自己大腿上。
这样的背后环抱姿势,两人贴得严丝合缝,香气也更充盈。
李弦抽动鼻子,逐渐放松。
……如果没有闻到药味的话,他简直要睡过去了。
前夜易感期他狂性大发,在曲奇背上咬下了大片临时标记,虽然也注入了信息素,但曲奇一直喊痛,还是上了点止疼药。
但现在,肌肤已经光滑如初。
这就是信息素的好处。
治疗安抚助兴,面面俱到,虽然因为不可多得而弥足珍贵,但李弦对曲奇从不吝啬。
他放松地抚摸背部,感受到手下肌肉在急速绷紧,便轻声问:“睡不着?我还有点信息素……”
一股清淡的柠檬香气逸出,本该放松的曲奇却绷得更紧,显得非常抗拒。
空气中有另一种暗香浮动,李弦察觉不对,探手往上一摸——
湿漉漉的。
曲奇哭了。
平时情绪极其稳定的一个人,即便吵架也只会据理力争,怎么这次就哭了?
看来事态比想象中更严重。
他把人翻过身,擦着眼泪,声音放更柔软:“不哭,怎么了啊?”
但这眼泪像是擦也擦不完。
空气中,栀子花味越来越浓,迅速盖过了柠檬香。
他终于有点慌了。
“奇奇别哭,我错了好不好,不哭了哈。”
他小声哄人,却感觉对方哭得更凶,甚至泻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哭腔,又马上憋了回去。
这让他手足无措,愈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过了会儿,身下的起伏逐渐平息。
他被推开了。
曲奇声带哽咽:“你错哪了?”
“……”他耐着性子说:“你不喜欢被标记,我用强了。以后再也不……”
他咬咬牙,狠下心说,“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好吗?”
黑暗中他看不清对方表情,只觉得语调异常冷酷。
“那在车上,为什么还咬?”
“不是开玩笑嘛?”
他笑了笑,见对方不吭声,笑容又慢慢冷下去。
明明同床共枕,他却觉得离好远。
想触碰,但刚伸出手,对方迅速避远了。
“去年七月,你就做过同样的保证。”
对方顿了一下,情绪好像又涌上来,“既然要地下恋,为什么还要留痕?为什么不为我考虑?”
李弦张口欲解释,却被对方抢先一步。
“分手吧,你不爱我。我也很累。”
“你不爱我”这四个字像把尖利的箭,一下把李弦做好的心理准备掀翻在地,甚至还定死了莫须有的罪名。
嘴角颤了又颤,他告诫自己要忍,不是争执的时候。
但眼都憋红了,说话的口气也变得僵硬,根本不像在哄人。
“不爱你?那我为什么跟你在一起四年?”
“一点小矛盾就上升到爱不爱,有必要吗?是,我是保证过,但我忍多久了,标记是A的本能,我……唉,你别哭了。”
曲奇只是固执地说分手,再不与他讨论半句。
事已至此,李弦也不知道还能怎么聊。按照经验,双方冷静一晚会缓和很多。
“最近工作忙,你太累了。明天再说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走出了门。
闹钟响起的时候,李弦习惯性翻身去抱旁边的人,但扑了个空。他眨眨眼才想起曲奇在次卧,慢慢起身下了床。
床上空无一人。
李弦竟有点想笑。
平时起床都要墨迹半天的人,为了躲自己,今天竟然能偷摸早起。
看来还没消气。
他揉着眉头,预约了一束晚上的鲜花派送。
他有早上健身的习惯,等一身清爽回到办公室,路过曲奇工位瞟一眼,竟没看到人。
去哪了?
发了条信息过去,等坐到工位也没收到回复。
现在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人都来齐了,他莫名心焦,甚至想绕过去直接问人在哪。
但不能。
且不说在地下恋爱,就明面而言,他一个策略组总监,和数据组小职员之间也没什么直接的工作交集。
于公于私,都没有绕道的道理。
实在不甘心,他又连发几条消息,本想继续盯回复,却被老板叫了去。
这一忙,就到了中午。
老板对他的材料赞不绝口,还叫了销售负责人一起,午饭都是点的外卖,在会议室边吃边讨论。
他抽空给曲奇发信息:吃了吗?
还是没回。
两人平时为了避嫌很少发信息,但一般看见都会回。
虽然还在生气,但今天按说气该消了,信息也不可能条条都忽视啊。
心里不安越扩越大,李弦直接拨了电话。
又被马上挂断。
他不悦了一下午,直到看到流程同步,才发现,曲奇竟然请假了。
彼时的曲奇正和李真一起看房子。
李真是李弦同母异父的beta弟弟,虽然性格水火不容,但跟曲奇格外要好。
一听说曲奇要搬出来,他便撺掇着一起合租,顺便互相照顾。
曲奇想想有理也就答应了。
俩人预算都不高,好不容易在老小区找到一个合适的两室一厅,互相交换下眼神,李真就开始跟房东称兄道弟。
又是降租又是添家具,碾着底线总算签了合同。
等人走了,曲奇拍着李真的肩打趣:“可以啊,怎么平时没见你这么老练?”
“接的客多了,自然就会了哈哈。”
李真从小就跟各种人打交道,说话总是吊儿郎当、油腔滑调。
但下一句他就正经起来,“我今晚就搬过来,你呢?”
曲奇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现在是下午三点,按照李弦的习惯,应该会在公司加班到八点甚至更晚。
还有五个小时。
“我也今天。”
李真欲言又止,但没说出口,只是一遍遍叮嘱,“我已经收拾好了,待会去接你,在家等我。”
“知道了”,曲奇笑着接话,“小孩一个,怎么这么啰嗦!”
三个小时,三个箱子。
同居四年,竟然只有这么点家当。曲奇看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手机亮了又灭,满屏都是未接。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自己的东西搬走了,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哈哈。
这段感情里,变的只有他。
他看着表,六点零五。
门口传来急促踢踏声,应该是李真来了。
滴滴滴——指纹解锁成功。
他猛地抬头,对上一双不耐烦的眼。
“怎么请假也不跟我说一声?电话也不接,你……”
声音戛然而止,转成错愕和愤怒。
“你收拾东西干什么!曲!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