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午,季北禹和靳南星真的有一种拥抱全世界的感觉。
他们十指相扣,一人抱着一束花慢慢走了回去。
他们把昨晚讲爱情的那期节目再播了一遍。
歌声响起的时候,两人窝在沙发上依靠着,季北禹一边拿细长却覆有死茧的手指在靳南星的手掌心画圈,一边教她唱歌。
两人断断续续,此起彼伏地歌声混合着广播里的原唱一起在空荡的家里飘扬。
直到闹铃响起来,季北禹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还耍小孩子脾气地嘟囔一句:“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啊?是谁偷走了我和姐姐的时间?”
太可爱了,靳南星又冒出了这个想法。
以往她只能忍着,但现在她们的关系变了,她可以正大光明地捧季北禹的脸,戳季北禹的酒窝,揉季北禹的卷发。
想着,靳南星将人拉进怀里,抱住对方,再眷恋地深吸一口,独属于季北禹的山茶花香气钻进鼻子,诱惑着她。
这才是真正的山茶花香气。
季北禹也想继续留在这里,可现实不允许,他侧脸贴贴靳南星的脸庞:“我真的要走了,不然要迟到了。”
靳南星这才放过季北禹,季北禹拉开门要走时,靳南星喊住他:“等等。”
随即,她抱着那束山茶花要送给季北禹,季北禹却拒绝了。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花就留给姐姐了。”季北禹抽出一朵艳红的山茶花,嗅了嗅,“这朵我拿走。”
季北禹走后,靳南星起身将那些山茶花和鸢尾花插了起来,随后拿出自己的画稿本,翻开新的一页,拿笔画着。
直到稿件画完,天已经灰蒙蒙一片,窗璃上坠着点点水珠。
“下雨了。”
不知道季北禹补习完回家没?
她担心,给季北禹拨了个电话,却没有被接通,她的眉头都皱起来,表情凝重。
收起画稿本,带上一把伞,就出了门,朝季北禹补习学生家赶。
而季北禹补习结束后,绕了好几段路,才窜进一个封闭的窄巷子里,他在转弯处的墙壁后等待着,直到跟踪他的人现身。
那人穿着一身淮城八中的夏季校服,一头板寸,手上还贴着纹身贴纸,打扮一副非主流,二混子模样。
果然是刘一烊,也就是他暑假的补习学生。
“跟着我干嘛?”
听到声音的刘一烊猛得回头,只见季北禹慵懒地靠在墙上,雨水把他白色T恤衫已经浇湿透了,贴合着躯体,再配上季北禹那张足够魅惑人的脸,刘一烊的坏心思又起来了,他不顾季北禹那令人胆寒的眼神,依旧嚣张跋扈:“季老师,怎么偏偏走到这里来了?”
季北禹冷漠地回:“专门引你来的。”
刘一烊听了,更加张狂,他□□道:“那我们想法一样啊。”
季北禹没理他,而是朝刘一烊伸手:“东西给我。”
刘一烊装傻充愣:“什么东西?”
“手机。”
季北禹生气了,万一姐姐给他发消息或者打电话,他都不能及时回复。
刘一烊终于拿出季北禹的手机,翻看着:“就一个破二手机,有什么可稀罕的。”
季北禹:“……”
刘一烊:“如果你要是跟我玩一段时间,我倒是可以给你买一部好手机,补习费我也再给你涨一倍”
“哦,是吗?”季北禹站直,慢慢走向刘一烊,“你这个要求很诱人啊。”
刘一烊朝季北禹伸手:“所以可以答应了。”
季北禹塔上那只手,在刘一烊得意之时,他一把抓过刘一烊,一个过肩摔,在手机将要掉落在地时,季北禹手疾眼快地接住。
刘一烊想挣脱,却被季北禹死死钳制住。
明明是个又矮又瘦弱的omega,怎么会这么厉害?
季北禹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刘一烊,他拿腿压住刘一烊,再狠狠地给了他一拳,然后把沾了些雨水的手机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揣几下,开屏一看,发现靳南星的未接来电,他想回拨,去听见刘一烊吼着。
“放开我!我要回去告诉我爸妈,你别想再拿我们家的钱!”
季北禹一把抓住刘一烊的头发,狠厉绝情地回:“那是我该拿的报酬。还有,你之前发的那些骚扰短信我都保存好了,要是不想被你爸妈,你同学和老师,甚至是警察知道,你回去就给我乖乖闭嘴。”
刘一烊怂了,他挣扎着:“你别乱发,我再也不骚扰你了。”
季北禹还看不上有色心没色胆的刘一烊,放开刘一烊,刘一烊连忙站起身,准备逃跑,却又被季北禹喊住:“等等!”
刘一烊的身体瑟瑟发抖:“怎、怎么了?”
季北禹伸手:“伞。”
刘一烊捡起地上的那把伞递给季北禹:“给你。”
季北禹:“你的补习我不干了,自己回去给你妈说,还有钱,在今天晚上9点之前要一分不少地转给我,不然我也保不准那些东西会不会就不小心流出去了。”
刘一烊被季北禹吓到了,他连连点头:“好,好。”
待刘一烊跑远了,季北禹才打着伞,回拨电话,慢慢走出窄巷子。
电话被接通,季北禹语气一改刚才的漠然,高兴地问:“姐姐,有什么事吗?”
靳南星:“下雨了,你今天带伞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簌簌雨滴声和滴滴车鸣声,他知道靳南星出门了,但他还是装傻:“没有。姐姐,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靳南星:“我出门了。”
季北禹:“是来找我的吗?”
靳南星:“嗯。你回家没有?”
季北禹:“还没有,刚出学生家。”
靳南星:“那你打个车回家?”
季北禹不满了,明明都出门要来找自己了,还说什么要给自己打个车,哼,我也想见你啊。
想完,他撒起娇来:“没钱了,手机里只有三块了,而且这里离公交站有一段距离,姐姐,你能来接我吗?”
靳南星轻叹一口气:“已经上车往你那边赶了,你自己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别把自己淋湿了。”
季北禹乖乖地回:“好。”
靳南星:“那我先挂了,一会儿到了给你打电话。”
季北禹:“嗯。”
电话挂断,季北禹抬头望了望头顶的伞,然后一把塞到一个过路的老人手上。
“爷爷,伞给你,早些回家。”
老人犹豫,但季北禹执意如此,推脱不掉,他接受:“谢谢你啊,小伙子。”
伞给别人了,这样就不算撒谎了。
靳南星到了季北禹家教学生的家附近时,她立即拨打季北禹的电话,可这一次依旧没有拨通,对方甚至是关机状态。
天越来越暗,一家又一家灯火亮起,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屋檐上,路上的行人们都步履匆匆地赶着回家,她却失去了季北禹的消息。
靳南星突然想起她与季北禹初见的那个夜晚也有一场瓢泼大雨,上一次她能找到他,这一次她也能。
断联的电话还是一个又一个拨打出去,靳南星借着路灯,一边找一边喊:“季北禹,季北禹……”
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的前方响起:“姐姐!”
少年高兴地朝着她招手,她也快步跑过去,将那把伞向少年倾斜过去,遮蔽风雨。
一把大伞将两人笼罩起来,形成一个只有彼此的小世界。
靳南星从头到脚先打量了一番季北禹,发现对方全身湿透了,她将季北禹的手牵起,握住,发现他的手冰冷刺骨,她心疼地问:“怎么不接我电话?”
季北禹拿出那个进了水加之本就陈旧的二手机,解释:“进水关机了。”
靳南星为了不让人再次被雨水淋到,想要将人揽着走,却季北禹撤开了:“不要,会把你的衣服浸湿。”
靳南星却还是将人拉进怀里:“分开走也会被雨淋到,我们靠近点还暖和一些。”
季北禹没再挣脱,被靳南星揽着快步走了,两人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去哪里?”
靳南星看着季北禹:“去我那里,还是回去?”
季北禹:“回去。”
报了地名,车子驶动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季北禹出租屋附近,靳南星邀着季北禹快步回了屋。
季北禹进屋后,率先去找了条干毛巾递给靳南星:“你先擦擦,不要感冒了。”
靳南星接过,催促着季北禹:“别说我了,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季北禹点了点头:“嗯,我去了。”
靳南星擦了擦肩头的水渍,然后环视了一周,看到了一个电水壶,她摸了摸,水是凉的,便接些水烧开,以便一会儿季北禹洗完澡可以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待水烧好的那一刻,靳南星刚站起身要去倒水,却听见有人敲门。
咚!
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靳南星走向大门,先开口问:“谁啊?”
一个中年男性声音响起:“还敢装不认识老子!季北禹,你他奶的个小瘪三,给老子开门!”
看来外面的人并不是个善茬,靳南星非但不开门,反而将门反锁,并吼着:“他已经搬走了,不住这里,你赶紧走,不然我报警了。”
一说报警,外门的男人停止了捶门,只是嘴上骂骂咧咧的:“居然还敢跑,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靳南星一直靠在门上,静静听着,待外面彻底安静了下来,她才松了口气,去给季北禹倒水凉着。
刚倒完,季北禹就穿着一身简单的纯棉白T恤和黑色短裤出卫生间。
“给,喝点热水。”
季北禹接过,浅酌了一口,便问:“刚刚他来了,是吗?”
靳南星知道季北禹说的是那个捶门的疯男人,她回:“嗯。他是谁?”
季北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拉着靳南星坐到床上,才回她:“是我的继父。”
靳南星想到那些学校里的流言,想到刚刚男人的粗暴模样。
“这样的事经常发生吗?”
季北禹沉默了,而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靳南星疑惑:“为什么不住校呢?也比租房便宜啊。”
季北禹纠结犹豫了片刻,才支支吾吾地说出实话:“我之前……被一些人欺负过。”
是校园霸凌吗?
所有人都在欺负他,他的确是一条被囿困于泥潭的小鱼儿,每呼吸一口都带着吞食沙石的顿疼。
靳南星心疼地抓住那双手,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问:“你……要不要……跟我住?”
季北禹诧异:“什么?”
靳南星再重复了一次:“我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住,我们去兰园阁。”
季北禹:“可是这会给你添麻烦,对你不公平。”
靳南星捏捏季北禹柔软的脸,哄着:“怎么不公平?我叫你去的,我一个人住着太空了,正好想找个室友,你最好,还会做家务,正好用做家务来抵消住宿费,行了吧。”
季北禹思虑良久,才回:“好,听姐姐的。”
靳南星揉揉季北禹的脸庞,笑道:“这才听话嘛。”
季北禹低下头,耳朵粉红地害羞道:“那……姐姐今天就……就……”
靳南星:“就什么啊?”
季北禹快速地说完:“就在这里住吧。”
靳南星想逗季北禹,变装傻充愣:“哦,小鱼儿是想我留下来。”
八月的天本就炎热,加上现在下了雨,屋子又处于顶楼,整个室内都湿热热的,把季北禹的脸颊都熏得桃红,呼吸也变得黏糊糊的。
“嗯,想姐姐留下来。”
这个红脸小娇羞的模样,越来越想“欺负”他了。
“小鱼儿,你……”靳南星凑近,一股鸢尾花的淡淡香味下还混合着山茶花香气,把她的脸颊也染红了,“害羞了?”
“姐姐……”
一声轻轻的姐姐落入耳,靳南星心软软,她情不自禁地凑上前,贴上季北禹那柔软湿热的唇。
这是她的初吻。
曾经听见别人说吻是甜的,她不信,现在尝了,她才知道那人没有说谎,的确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