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自己的心情完全平复下来,夏洛洛才开始联系好友——靳南星。
可惜这次她未能拨通靳南星的电话。
“奇怪,怎么不接电话?”
而靳南星不接电话也是被逼无奈,她在父亲的要求下参加一个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宴会,还被没收了手机,不准联系其他人。
靳辉理了理衣服,再侧目轻瞥靳南星一眼,发现对方板着脸,他展现自己父亲的权威,命令着:“别给我板着一张脸,一会儿去的人都是淮城有名的青年才俊,你去给我多学习学习。”
靳南星心里冷笑一声,她很想反驳:究竟是为了让我学习,还是为了你的面子。
但她还是闭嘴了,她知道父亲固执,这样的话只会惹得父亲暴怒,面目可憎。
“叮——”
电梯门开了,靳辉立马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靳南星深吸一口气,也伪装起来,面上卖着假笑,默默跟在后面。
靳南星在父亲的要求下一个接一个地去敬酒说好话。
好不容易等到父亲跟着其他父辈的人去吹嘘,她偷得一点放松时刻。
环视一周,宴会厅上跟她一样年纪的人也有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跟她一样被逼着来的,会有人喜欢这样压抑无聊的活动吗?
她摇摇头,目光落到自己玻璃杯里的酒水上,她晃动着酒杯,殷红的液体顺着杯壁荡漾起来。
好红的酒水,像血一样。
这样无聊的宴会也在吸取她的血液,消逝她的生命。
她的人生看得到尽头,充斥这样毫无生命的废物,一点光彩和温暖都没有。
她招招手招来服务员,想再要一杯酒水,可服务员没有给她,还多管闲事地说了句:“未成年不能饮酒。”
连喝杯酒都被管了,她的冷血爹还非要逼着她喝呢。
“呵——”
靳南星冷笑一声,仰头去看那个多管闲事的服务员,在看清那人的面容时,她后面的话如鲠在喉:“你以为......”
“怎么是你?”
厌恶的眼睛里闪现着惊奇的色彩,她看到了意外出现的季北禹。
季北禹收回靳南星手里的酒杯,放在托盘里,然后再解释:“来兼职。”
靳南星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担忧地看向季北禹的腿:“你的腿。”
季北禹:“现在好多了,多赚点钱早些还你的债吧。”
靳南星皱眉:“我又不急着要。”
“我着急,我不想欠别人的。”季北禹的目光暗淡一下,随后才笑呵呵地说,“何况就算欠你的,我也急需用钱。”
“急需用钱?”
靳南星想起季北禹在租房子,还要交学费和日常开销,的确需要用钱。
“嗯。”季北禹想起刚刚被乌云笼罩,看起来超级失落的靳南星,好心问候对方,“你呢,你来是为了什么?”
靳南星烦躁起来:“我父亲要我来的。”
季北禹宽慰靳南星,将靳南星拉到一个角落,然后去给她拿来一块上面点缀着蓝色小鱼儿的小蛋糕:“给你。”
靳南星看到那个小鱼儿,心情好转:“小鱼儿款的。”
季北禹笑嘻嘻地安慰靳南星:“对啊,跟我一样,允许星姐今天吃掉我,希望星姐心情变好。”
靳南星虽然觉得幼稚,但愁绪的确消失了,她也开始打趣起来:“拿自己当礼物送给我?”
“对啊,喜欢吗?”
“喜欢。”
靳南星真心实意地说。
她原本以为这就是一场跟她以往参加的众多无聊至极的宴会一样时,出现了季北禹这个意外,让这场无聊的宴会多了个插曲,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靳南星张嘴,在季北禹的注视下吃掉了那个“小鱼儿”蛋糕,甜腻的味道在口里溢开,很甜。
季北禹的手朝她伸来,想要帮她擦掉嘴角的奶油,但在快要触碰上时,他顿住,又收回了手,只是礼貌地提醒着靳南星:“有奶油。”
靳南星的目光先落到那只垂放下去的手,然后才自己擦掉嘴角的奶油:“嗯,知道了。”
不知为何,她有失落,她不希望那只手收回去。
“靳南星。”
父亲冷漠的声音响起,两人回头,看到一个严肃的中年男人踏步朝他们走来。
靳南星用余光观察着季北禹,下一秒,就踏步朝父亲走去,带着父亲远离季北禹。
靳辉:“那个看起来贫穷又矮小的服务员是谁?”
靳南星心里咯噔一下,又开始撒谎:“我也不认识,就是一个服务员,让他过来帮我拿张纸巾而已。”
靳辉天生的自傲让他没有特别注意季北禹:“那就好,我警告你,我们这样的家族,不允许与这样的人过多接触。”
靳南星厌恶这样的思想,“人人平等”难道就是口号吗?
但她现在没有办法,只能佯装出妥协的模样。
“我知道了。”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靳南星在酒精的作用下,头微微发昏,她忍耐着,向父亲请求:“爸,我去上个洗手间。”
靳南星提出请求,虽然看见了靳辉眼里有着嫌弃,但在这样的场所,靳辉要面子,便顺着靳南星。
靳辉:“去。”
靳南星到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捧起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
她抬手看着镜子里满脸水渍的自己,觉得自己很狼狈。
什么时候她才摆脱这些枷锁,完完全全地为自己做主呢?
出了洗手间,却在转弯处遇见了依靠着墙站立的季北禹。
季北禹对她打招呼:“星姐。”
靳南星先低头看了看身上是否有水渍,是否得体,才抬头问:“你找我?”
“嗯。”季北禹一步步走向靳南星,“看看你还好吗?”
靳南星想接话说还好,可季北禹一眼就能看出自己在撒谎,算了,都真诚些吧,何必弯弯绕绕的。
她袒露真实情绪:“不太好。”
季北禹一副看透的表情,他招招手说:“你弯弯腰,行不行?”
“嗯?”
靳南星不懂,但还是如了季北禹的愿,弯下腰盯着他。
下一刻,一只手落到她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如果可以,真想带你逃跑。”
真想带你逃跑。
逃跑。
真好,居然有人能懂她的内心,还企图将带她逃跑。
虽然她知道他们走不掉,但这句话已经给了她足够大的安慰。
苦涩的嘴里像是被人塞了一块糖,让人幸福。
原本厌烦冷漠的面容生出温柔的笑,她问:“兼职不做了吗?”
季北禹摇摇头:“兼职能再找,你的开心最重要。”
不知过了多久,靳南星才低垂眼眸,像用尽全部的力气,说了句:“有你这句话已经很好了。”
她终究没有季北禹勇敢。
“那我陪你。”季北禹却也只道,朝她伸手递过去一块糖,“吃点甜的心情好。”
靳南星将那颗糖攥进手心:“谢谢,来吧,这颗糖换你一个愿望。”
季北禹倒是没想到自己有回报:“愿望?”
靳南星:“嗯,只要我能做到。”
季北禹脑海想起刘洋洋的话:“季北禹,你的申请什么时候要交给我了,晚了可就申请不到了。”
“什么都可以吗?”季北禹渴求的眼睛望着她。
靳南星点点头:“嗯。”
“那我……”季北禹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算了,今天不太合适,还是下次再说吧。”
靳南星觉得季北禹有些奇怪,但想不通是什么事,对方也不想被深究,便算了。
“那下次再说。”
“嗯。”
出来有一会儿了,不能耽误太多时间,不然父亲生疑,牵扯到季北禹就不好了。
“那我先走了。”
“好。”
两人挥手道别。
回去后,靳辉果然质问靳南星为什么去那么久?
“有点不舒服。”
靳南星又撒了谎,然后默默承受着靳辉的冷眼。
第二天一大早,靳南星就去了学校,甚至是第一个到的教室,她坐在位置上,揉揉惺忪疲惫的眼。
季北禹没过多久也到了教室,还给靳南星带了一份早餐,他将早餐推过去,却眼神躲闪着靳南星。
靳南星虽然吃了早餐,但看着桌子上的食物,也没有推回去拒绝季北禹。
反而眉眼含笑地拿到自己的面前,慢慢吃起来。
“谢谢你的早餐,很好吃。”
吃着吃着,想到那个步毅峰喜欢季北禹,心里又不知为何酸涩起来,别扭起来,侧眼偷偷去看季北禹,季北禹也似乎藏有心事,整个人变得奇怪,只用余光去看身侧的靳南星。
两人都变得偷偷摸摸,小心翼翼。
却又默契地相对视上,两人都像是蝴蝶碰上火焰,一下子又躲闪开。
靳南星吞吞吐吐地问:“你、你是不是有事要说?”
季北禹愣了片刻,才嗯了声。
“昨晚......你说那个、那个.......”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后半句没听清,靳南星朝季北禹凑近一点:“什么?”
季北禹的手指交扣在一起,纠结地再次说出后半句:“你昨晚说的那个愿望还算数吗?”
原来是昨晚那个约定。
靳南星放下食物,擦了擦手,从校服衣兜里掏出季北禹昨晚给她的那块糖,问他:“你是想现在就实现那个承诺吗?”
季北禹盯着那块廉价的糖,再想到靳南星这么珍重留存着,就心生愧疚。
他凭什么用这么一块糖就换取别人的帮助。
但他没办法了。
他垂着头,小声回: “嗯。”
靳南星也说话算数:“说吧,想要什么?”
“周末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季北禹说这个话时,伸手拿起靳南星手中的那块糖,剥掉糖衣,再面对靳南星,把那块糖递过去。
靳南星盯着季北禹的眼里有着渴求,渴求她吃掉那块糖,渴求她答应这个请求。
那双褐色的眼睛向上仰望的时候总是湿漉漉的,看起来无辜又可怜,所有她低头,吃掉了那块能实现季北禹愿望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