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寒风在室外毫不留情的侵蚀着人的体温，钟林裹紧了自己为了耍帅而穿的薄薄一层风衣，在办公室外礼貌性的敲了两下门，然后都没等里面人开口就直接推门进去。
他手还在门把手上没拿下来，有些惊讶的看着里面场景。
顾时序光明正大的坐在老板办公椅上，笔帽抵着眉心，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在看到他后还没来得及转换。
而游宴则是屈尊去到了平时顾时序坐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摞文件，又因为高度不得不微微压低了点上半身，此刻皱眉看向门口不请自来的人。
…游氏变天了？
顾时序跟他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随后注意力全放在眼前课本上。游宴倒是放下了手中文件，用并不欢迎的语气开口：“敲门给自己听的？”
“这不是冷。”钟林脚步拐了个弯来到顾时序身边低头，“这么勤劳呢小蜜蜂。”
余光看到一只黑色物体朝他飞过来，钟林伸手一抓成功对上游宴沉下来的脸色。
“滚过来，别吵他。”
顾时序头也没抬的翻动下一页，“期末复习。”
“行吧。”钟林也不逗留，把笔放到茶几上对游宴开口：“南非那批宝石销售渠道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游宴在方案上签了个字，看了眼时间。“我十分钟后有个会，开完再说。”
钟林双手插兜往沙发上一躺，“你去吧，我等你。”
然而等游宴走后，原本答应得好好的事就被抛之脑后。钟林无处可去，待在办公室里又太无聊，只能趴在沙发背上看顾时序。扬起的嘴角在臂弯里根本藏不住，眼里满是戏谑。
“你知道吗，游宴的白月光这几天要回国了。”
笔尖划过课本的滋啦声停了一瞬，顾时序看了眼对方不怀好意的表情。“留学还是逃命，前几年都回不来？”
钟林：“……”
他顿了顿大度开口：“没事，只要不打扰我期末考，他有一群白月光要回来我都不介意。”
没看到想象中的表情钟林有些失落，于是他锲而不舍。“真不介意吗？人家可是青梅竹马十几年，高中毕业不得不出国深造，不然这会他俩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嗯嗯嗯。”顾时序敷衍道：“期末考，暂时没空帮他们接小孩。”
钟林两眼一翻，“我要偷偷告诉游宴你不够喜欢他。”
“你真幼稚。”
顾时序的头从钟林来了之后再也没抬起过，低头苦读的身影让人看不见脸上是何表情，只能时不时依稀听到一阵划线声，一直持续到游宴下班他才恍然般收拾好课本。
本来钟林想拉着二人一起去吃顿晚饭，但顾时序以复习为由拒绝了，游宴便二话不说陪他回家吃饭。
解决完晚餐问题，顾时序抱着课本哒哒哒跑到书房背对着办公桌又开始新一轮埋头苦干。
游宴坐在书房陪着他，对方不说话他也就沉默着工作，直到夜深了才走到他身后。“不用太紧张，一般不会挂科的。”
顾时序‘嗯’了声，觉得就一个字有些干又补充道：“以防万一，我多看看。”
游宴对他爱学习的态度无可厚非，为了缓解他心情状似开玩笑道：“你这两周看书都比看我多，我有点不开心。”
闻言顾时序抬起头望向他，撞近那温和包容的深邃双眸里。“抱歉，我没注意。”
“你在焦虑什么？”游宴捏住他耳垂揉了揉，感受到对方偏头的动作手心张开托住他侧脸，问完了也不催，就这么耐心的等着。
顾时序清了清嗓子，眼神游移。“一定要说吗？”
“不是学校里的？”顾时序手指无意识的捏紧笔身，半垂眼帘逃避的动作过于明显游宴一下就捕捉到。“是有人？能跟我说说吗？”
顾时序在心里暗暗吸口气，佩服对方洞察人心的敏锐度。
“钟林。”
顾时序一掀眼皮，眸底的诧异都来不及躲藏。
“果然是他。”
“啧。”对方游刃有余的姿态让顾时序唾弃了一番自己一猜就懂的心思，拍开他的手再把笔放下来，破罐子破摔开口。“听说你有白月光啊？”
游宴哭笑不得：“听他乱说什么，我明天就去把他嘴巴缝上。”
他点了点顾时序鼻尖，“就只有你。”
“没有吗？”顾时序皱了皱鼻子，“不是青梅竹马，高中不出国现在孩子都上幼儿园…”
顾时序被掐住嘴巴，对方脸上表情阴沉嘴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看样子很想立刻把钟林打死。
“不是。”游宴摩挲着他嘴角，有些无奈的解释道：“如果同住一片小区就叫青梅竹马那我应该有一个足球场。高中毕业出国的确实认识那么两三个，不熟。”
顾时序眨巴两下眼睛，“没了？”
游宴好笑，“你还想有什么？”
“好吧。”顾时序找补道：“其实我不信他的。”
“是吗？”游宴眯了眯眼，“那你一天不理我是因为期末考压力太大了？”
顾时序就坡下驴，“对的，你不是也看见了。”
顺杆子爬的速度太快，游宴叹气：“有事就问我，下次不准憋心里了。”
“知道了。”顾时序把书本盖起来，起身抱了他一下。“睡觉睡觉。”
这风风火火的速度要不是游宴看见他嘴角带着点笑还以为他要逃命去了，半抬起来的手顺势关了夜灯，一步一步卡在对方脚步悬空的调子上走回卧室。
周五，对于复习周的最后一天顾时序被两个已经放弃拯救的舍友吵得头疼，“等会我就跟老师举报你俩上课赌博。”
玩五子棋玩得热火朝天的两人面面相觑，而后默默放下笔。陈观把纸推到他面前，“喏，别说不带你玩。”
……唉。
中午放学后，三人跟随人潮涌向食堂。到处都是人的情况下，陈观还是眼尖的发现远处不一样的几个身影。
他哎了声吸引两人目光，手一指斜前方。“那个难道就是他们说的美女姐姐？”
“什么美女姐姐？”顾时序问道。
“不知道，学院大群今天有人偶遇发的。”陈观看了眼衣服挺像，语气也肯定起来。“听说还有几个校领导陪着，这么大阵仗也不知干什么。”
郑圆笑眯眯道：“说不定是以前学姐呢，回来捐钱来了。”
顾时序听完笑了，“然后扩建食堂？”
郑圆毫不犹豫点头，“最好再把价格打下来。”
几个人嘻嘻哈哈走去食堂，没再留意到远处也朝这个方向走来的那几人停下脚步，为首的女生神色中闪过一丝不确定。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顾时序慢吞吞往校门口走，打着哈欠刚拉开车门身后便有人叫住了他。
“顾先生，我们小姐想和你说几句话。”
顾时序转过身，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离他两米远，毕恭毕敬的站着。他有些疑惑，毕竟他几乎不认识什么有身份的人，接着又想起前几天钟林说的白月光。
…真来了？
精致低调的咖啡厅内每个桌子都摆着一瓶鲜花，花香绕过鼻梁，中和了过于浓郁的咖啡味道。
顾时序来到时女生已经坐在位置上了，低头喝着咖啡，等顾时序坐到对面才缓缓抬起头。
熟悉的穿搭跟中午无意一瞥对应上，这张脸他也在大群里见过。
女生长得很漂亮，举止优雅得体。眼神在对面落了一瞬很快又转向别处，嘴角要笑不笑的弧度都抹平了，整个人看下来就是一个被家里惯坏却又有实力的大小姐。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就没给你点，不介意吧？”
“没事。”顾时序摇摇头，“我们应该不认识，请问找我什么事？”
“你确实也认识不了我。”宋遥搅了搅咖啡，神色淡淡。“宋遥，游宴的联姻对象。”
顾时序听完并不慌，“是吗，我没听他说过啊。”
“没听过是因为我这几年常年在国外。”宋遥微微抬起下巴，露出点强势。“现在回来了两家人自然会重新提起来的。”
搞半天提前过来给他画大饼来了。
“我觉得这事你跟游宴说会不会更好点？”顾时序诚恳建议道。找他没用啊，他又不当证婚人。
宋遥皱眉，“你不知道我找你什么目的？”
“知道啊。”那可太知道了，顾时序闭着眼都能把台词说出来。“你要我离开他嘛。”
宋遥见此行目的被说出也懒得再废话了，“那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我知道啊。”顾时序眼里泛着不知名的精光，含蓄的重复道：“那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什么…”宋遥一愣，随后鄙夷道：“你想要钱？”
顾时序矜持的点点头，“一千万，我就离开他。怎么样？”
见对方嫌弃之情过于明显，顾时序压住嘴角乘胜追击。“不骗你，你给我我当场就打电话分手。”
宋遥轻蔑的笑了声，心里早就认定顾时序这类人不自量力的恋爱不过是图钱罢了。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支票，也不磨蹭。
“这里是五百万，剩下的你分手了我再给你。不用现在打电话，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让他觉得你不喜欢他了再顺其自然的分手。”
这一招有点高，顾时序遗憾关掉通讯录。他接过那张支票，嘴上还是欣喜答应着。“放心，包你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