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宴被他气笑，对方仰着头等待的模样太过乖巧，他也说不出重话来。
“你知道我会帮你，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有点扫兴了？”
“别生气。”顾时序低头，鼻子里都是独属于对方的好闻气息。
游宴摸上他后脑勺，“没别的了？”
顾时序想了一会，试探道：“那我给你做饭？”
游宴看着他，慢慢的引导。“宝贝，你再想想。”
身前是对方温暖的躯体，身后还有对方动作轻柔的抚摸。顾时序感觉自己像只躺在主人怀里刚睡醒的小猫，熟练地撸猫手法让他舒服的眯了眯眼，喉咙上下滚动想发出舒服的哼唧声。
他有点不太愿意想，但过于放松的环境里就会忍不住回忆刚才的温存，他忽而想到这场情事的来由。
“啊…”
游宴听到带着恍然大悟的一声调子也没着急催他。顾时序眼睛闭得更紧，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
“他们只是朋友，宴哥。这次着急是因为我有点内疚，每天只顾着想你都忽略了他们，导致大家在一个部门都没发现被欺负了。”
“没有特别关注过别人，我喜欢你你知道的。”
游宴把缩头乌龟扒出来，逼着对方看自己眼睛。“每天都在想我？”
“嗯…”
“最喜欢我？”
“不是最，”顾时序遭不住那直白的目光，视线游移了一瞬还是顶着害羞看向他。“是只喜欢你。”
这一刻游宴想起了赵美慧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她说顾时序这辈子没喜欢过什么。
他生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家庭里，八岁之前承受着赌徒父亲的家暴，每天担惊受怕的长大。八岁之后家里欠下的债务与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压到他身上，活着已经是唯一的奢望了，又怎么还会有时间停留在身边的人与物上面呢？
游宴何其有幸，但此刻连心脏都在疼。
他亲了亲顾时序耳垂，“也可以稍微对其他的有点兴趣，我都给你。”
顾时序听完乐了，“只能是感兴趣吗？”
“嗯。”游宴认真的应了声，“只喜欢我就够了。”
难为情的话语一旦说出口往后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顾时序点点头，在肚子发出抗议前拉着人出去找东西吃了。
不得不说有些事交给有能力的人确实合适，第二天去上课顾时序就收到了那几个霸凌者的处分通知，后续步骤一点用不上他们。
陈观看到消息后激动地一蹦三尺高，一路上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然后就乐极生悲了。
倒着走的步伐看不见前路，陈观一脚踩在学校流浪猫的尾巴上，被流浪猫跳起来挠了两道。脚踝处出现两条血痕，医务室给出的说法是最好去医院打几针狂犬疫苗。
哭丧着脸的陈观连吃饭都不香了，满脑子都是浪费他宝贵的复习时间出去打针。
顾时序查了下最近能打疫苗的医院路程起码一个小时，想了想开口道：“我陪你去吧，你现在这只脚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我也能陪你去。”郑圆喝完水后连忙开口。
“我一个人也行。”陈观挂在郑圆身上拍了拍他，而后又愁眉苦脸道：“我怎么感觉我左脚血液不循环了呢？”
众人一脸惊疑，不过没人被流浪猫挠过也不知他说的是不是这么一回事。顾时序只好拎起他胳膊，“那你还说什么一个人，赶紧走。”
陈观摸摸鼻子，“这不是意思意思吗。胖胖你留下来吧，下午的课你看情况帮我们请个假。”
“哦对，我都忘了。”郑圆见有顾时序陪着也不勉强，“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
“放心啦。”
陈观踮着脚一瘸一拐的走出校门，临了才想起一件事。“我打个车过去吧，这样快点。”
顾时序拉着他继续朝前走去，“这么大半天才想起来。”
“这不是忘了。”陈观被拖着也不敢走快，“诶顾宝，你拉我去哪？”
“坐车。”
四个圈车标的知名轿车一看就不是打车打到的，纯黑的低调外观开车门后内饰却让人眼前一亮，舒适柔软的座位陈观坐下都觉得自己伤口好了点。
他瞥了眼前头开车的司机，捂住嘴巴偷偷摸摸凑到顾时序旁边。“你哥家的？”
顾时序从喉间哼出个音，算是承认了。
“真方便啊。”陈观感叹完心大的准备往顾时序肩上一倒，忽然感觉脸上一阵凉飕飕的，抬头就跟后视镜里司机的目光撞上。他一刹那坐直，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这家医院打狂犬疫苗的地方不跟主楼连在一起，顾时序带着陈观沿着回廊绕了几圈才找到地方，缴了费在护士的指引下来到打针的诊室。
诊室外边已经排起了好几条长长的队伍，陈观目瞪口呆，揉了揉眼还是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耳边小孩的哭声吵得头晕眼花，连带着他也有点烦躁。
“我还想着说不定能赶上下午上课，现在这情况医生下班前能结束吗？”
“慢慢来吧。”顾时序站在他身旁，“你现在怎么样?”
陈观把注意力放到左脚，扭了扭脚踝。“好像没什么事。”
等了会龟速移动的队伍，陈观手机玩着玩着‘啧’了声，随后可怜巴巴的看向顾时序。“手机要没电了…”
顾时序按熄屏幕双手插兜，“我去给你找充电宝。”
他在医院里面逛了几圈租了个共享充电宝，这会要回去了对路有些不熟悉，迷迷糊糊一脚踏出了医院偏门。
不同于寻常医院每个门几乎都有餐饮店小吃街带来的热闹人流，这条街上人少得可怜，零落的枯叶随风飘落无端给这里添上一份寂寥。
顾时序无意瞥了眼，前面交叉路口的梧桐树下有位坐着轮椅的老人，背对他垂着头，他看了多久对方就坐了多久。
这一动不动的状态实在不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他心一惊连忙走过去查看情况。
老人听到动静微微侧了侧头，也就这时顾时序才看清对方。
老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布满褶皱的脸上堆着笑，眼睛眯了一条缝。
看到老人安然无事的样子，他想着来都来了还是问了句。“老人家，您需要帮助吗？”
老人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他看了看顾时序又看向前方。“我有点累了，你能推我走走吗？我好久没在外面走过了。”
顾时序有些犹豫，“没关系吗？”
老人点了点头，“没关系的，我认识路。”
于是顾时序把东西全放兜里，推着轮椅向前缓慢走着。对方果然像自己说过的那样太久没出过外面了，对左右两边的街道甚是好奇，经过交叉路口就要晃一晃朝另一个地方走去。
一路七扭八拐竟然拐到了闹市里，不过老人来到这竟然叹了口气。“老咯，看不惯这么多人了，我们回去吧。”
顾时序转身，“刚刚那里吗？”
“对，到那里我就能回去了，麻烦你了。”
“不麻烦…”顾时序有些头疼。这个医院他是第一次来，附近完全不熟悉，拐了这么多个弯这会要回去了还真不怎么认识路。
走到小巷子里两边吹来的风挺大，顾时序看老人穿得有些单薄，他担心不够保暖便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遮住对方裸露的双手。
“爷爷，您小心冷。”
老人在顾时序说完话之后紧了紧羽绒服，一直都是眯眯的眼睛缓缓睁开望向身后的男生。“知道了，好孩子。”
最终这路还是老人给带回来的，彼时医院偏门这条街上多了几个行色匆匆的男人，见到老人三两步走了过来。
老人把衣服还给顾时序，对他点点头表示再见。“家里人来接我了，孩子，耽误你时间了。”
“没事。”顾时序接过衣服，“爷爷再见。”
穿上衣服后顾时序打了个喷嚏，摸到兜里一直震动不停又自动挂掉的手机后忽然想起来他此次出行的目的，他连忙打开手机。
【陈观：顾宝，你找到了吗】
【回来没】
【怎么不接电话】
【出什么事了？】
【你别吓我！！】
顾时序急忙给他回了个电话，“我马上就回来！”
陈观看着手机右上角欲哭无泪，“你快，你快！我只剩百分之三的电了，撑不住几分钟了。”
顾时序进医院找了护士问路一路跑过去，撑在关机最后几秒帮人把电充上。
陈观拍拍胸口，“刚急得我血液快速循环，感觉脚上的抓伤都好了。”
顾时序轻轻给了他一拳，笑着骂道：“什么毛病啊。”
结果等到陈观打完疫苗之后还真是快下课时间了，顾时序让司机把他送回学校，自己直接去游宴公司等人。
可明明是上班时间顾时序进到办公室却没发现人，他前后找了圈没看见熟人只好给对方打了个电话，得到让他自己先回家的消息。
游宴没多说顾时序也就没问，回家后在书房复习到快凌晨才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他在书房门口听到楼梯声响沿着卧室方向远去，知道游宴直接回卧室了便也跟着走去。
游宴转身看着顾时序，“还不睡吗？”
“复习，”顾时序接着开口，“顺便等等你。”
“我只是顺便啊。”
顾时序改口：“好吧，主要是等你。工作有问题？”
游宴眉目间有些疲惫，“不是，家里出了点事。”
顾时序上前把他安置在沙发上替他揉了揉太阳穴，“很严重？”
“不算严重。”游宴拉过他的手捏捏，“爷爷今天走丢了，派人出去找了一天快晚上才回来。”
顾时序惊讶，“出去玩走丢了？”
“不算吧。出去办点事，然后就不见了。”游宴解释，说完笑了声。“一个八十多的老头，一堆人都看不住。”
“说明你爷爷老当益壮。”顾时序安慰他，“找回来了就行。”
“是吗？”游宴指尖点了点扶手，“我倒希望他找不回来。”
看着顾时序愣怔的表情，游宴站起来亲了亲他。“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