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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if线,假如没有去清微山庄(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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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她便再不提那夜之事。好像那夜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场绮梦。她泛滥的爱,只是那夜随机洒在我头上,我只是一个幸运儿,有幸被选中一回,得到她的垂青,仅此而已。”

她闷着声不说话,她有点想不明白,他是何时暗寄相思,又何时与人一夜共处。大多夜里,她都是在房梁上护卫他。

是上回她休沐告假回青州时,还是不轮值时呢?真是要命,他与她不见面的日子几乎屈指可数,他李焉识,李大将军,竟然这样见缝插针的被人玩弄了感情。

不值钱的男人啊。

她酸不溜秋地噎他:“你被她睡了,又甩了啊?”

她这个问题太过尖锐。或许前者他可以答,后者却只能由那个罪魁祸首亲口给他一个答案了。

只是此刻还不是时候。

他沉闷地换了一口气,道:“我来时已摸清此处方位,现下要紧的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此处。”

她也不想继续这个令人不太舒服的话题。毕竟,他不过是她的雇主而已。她自己说过,拿钱办事,她和他的关系就是这样简单又纯粹。如果以后他娶妻生子,她的任务更繁重了,就得多要一些工钱。

“我还没问你呢,怎么来得这样迟,我差点儿闷死在棺材里,你怕不是跟丢了吧。”

“确实弄丢了,”他眼眸沉沉地看着她,“所以绝不会再丢一次。”

她听不明白他的话,她觉着他近来总是神神叨叨的,常常莫名其妙坐在书案前便猝然抬头唤她梁三小姐,神情复杂地让她回想回想有没有忘了什么。

她实在记不清,他便又垂下头去,偏偏以她勉强能听得的音量,兀自嘀嘀咕咕着什么青州呀,镖局呀,非要说这些她一股脑藏在肚子里的秘密,有意惹她不痛快。

怎么他对旁人就是爱而不得,对自己就是不贱不痛快。

理智告诉她,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就该被瓮中捉鳖了。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连你也能跟丢。”

他将满心慌乱的一个时辰压缩成平淡的陈述句,平静地回答她:

“乱葬岗外约五里路远,距离东粱河上游很近。从林子里一处深坑下至此处,坑口伪装得很好,即便走近细看,也以为是猎户的陷阱。”

“东梁河?”

上游湍急的水流,破烂的棺材板,大把大把的金银,诡异的人偶……无数条猜测在两人的脑海里抽去,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

-

半个时辰后。

灯火辉煌的地下大殿。此处原是极空旷一处溶洞,为人发现后,又顺着水路暗流拓建挖掘了许多甬道,像地下蚁穴,盘根错节。

大殿正中以大理石砌起圆形的祭坛,烛火密密麻麻簇拥着一尊像,眉眼低垂,长须长眉,长袍披拂,颇具仙风道骨。围绕着祭坛挖出一圈深约半人高的水道,连系着自西向东的水流。

两口棺材顺着水道缓缓流向祭坛。

戴着兜帽,衣袍垂坠的黑衣使者手持长刀,分列水道两侧,按下闸口,拦住棺材的去路。两口棺材便直挺挺的,直指祭坛,只余水流向东汇入祭坛后黑洞洞的暗道,水流跌撞的隆隆声在石壁间寂静回荡。

教主,护法,使者皆是黑袍加身,兜帽下半掩着无相鬼面。

初次到访的信徒在沐浴焚香过后被蒙着布袋引领至此处,现下也作一样的打扮,戴着面具,分不出谁是谁。

子时已至。

祭坛前万点烛火向东摇去。教主站在烛火辉照中,举三根线香,虔诚地五体伏下,立在他身后的一众教徒依次顺从地伏下。

袅袅香烟卷曲着飘向尊像。

“无上我主……”

教徒应和着念。

“无上我主……”

“天地初开,混沌未分,道化三清……愿得妙法,引信众超脱尘劫,入太虚圣境……”

信徒们也并不熟练,但虔诚谨慎地跟着念完,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兴奋颤抖。

“……愿得妙法……引信众超脱尘劫,入太虚圣境……”

烛火忽明忽暗,鬼面教主缓缓转过身来,拖出庞大阴翳的影子,笼罩信徒。

两侧的黑衣使者一齐上前打开两口棺盖。金银折射出的幻光映在石壁上,熠熠灿灿。棺材里的人像栩栩如生,即便近在眼底,无一使者敢偷望,皆是臣服地垂下头颅。

鬼面遮掩了在场所有神使的表情,在教主的一声令下后,齐齐举起手中的火把。

新进的信徒不免有借着鬼面空洞偷瞄之辈,自己的全身家当皆供奉于此,那是一辈子的心血,再是心诚也未免肉痛。

可是今夜之后,自己的魂灵就会追随无上神而去,羽化登仙,徒留这些钱财于人世又有何益呢?

神使说了,金银乃凡俗污浊之物,会拖累信徒们灵魂的重量,倘若有一丝一毫私藏,便会化作沉重的枷锁,于羽化之时将自己留在人间,不得升仙。这是天神对三心二意的信徒降下的神罚。

什么金银财宝,宅院仆从,□□的享受统统该被抛弃!唯有长生,长生才是永恒!棺材里的木偶假人会代替自己的肉躯踏入轮回,而自己纯洁的灵魂将踏入至境。

天神的恩赐百年才降临一次,能落在自己的头上是万里挑一的荣幸。

呼……已经到这一步了,不能叫天神失望……

不可以失败,不可以失败……

不可以失败……

“天神,这是我们污浊的诚意。”

众信徒在使者带领下齐声低呼,声音回荡在空旷石壁间,震耳欲聋。

两具棺木迅速被靠近的火把熏黑,散发出木头燃烧的焦糊味。棺木四角渐渐燃起刺眼的火,火势渐长,逐渐连成一片。神使兜帽下金属的鬼面发烫,即便灼痛了也不敢后退半步。

火烧得旺了。

神使熟练地从正燃烧着的棺材上刮下一小碟焦灰,置于清水内,再递与身后的神使,如此重重传递,最终交到并分发到信徒的手上,依次饮下。

教主的声音如洪钟回荡在空旷宽阔的大殿里。

“诸位信徒,你们的诚意,伟大的神明已经听到了。崇高的无上神会在今夜降下神赐。切记在黎明之刻,阴阳相交时,太虚仙境之门将会为诸位打开。向东而望,登仙极乐。”

众信徒兴奋地泪流满面,高举连着身躯颤抖的双手,祭坛上烛火明灭,摇晃着教主的影子,从高扯到低,从正扯到斜。

“谢无上神垂怜——”

“神恩浩荡——”

“谢神赐——谢神赐——”

教主鬼面下的目光贪婪地盯着棺材里的金银,它们在烛火的照耀下更加诱人了。

闸门缓缓打开,燃着烈火的两口棺材随着流水缓缓流向暗道,越流越快,在暗道隆隆的水声跌撞里,骤然消失光芒。

教主面对着祭坛上垂目慈笑的神像,振臂高呼:“冲刷污秽!”

神使,信徒依次振臂应和。

“冲刷污秽!”

呼唤声振聋发聩,回荡在高高的大殿,余音不绝。

一名站在最后侧的鬼面信徒,悄然离开,脚步凌乱。

顺着水流的跌宕声,那名鬼面使者在地下如蚁穴般的甬道里疾行。

他来时便已察觉,这座复杂庞大的地下宫殿森严寂静,却处处皆可闻水流声,或轻或重,拍打着石壁。

现下他终于明白了,这整座地下巢穴皆是围绕着这段地下暗流所建。什么神祇,什么神赐,都是敛财的手段而已。

在被富有二字吞噬了一切欲望后,长生成了永远无法得到的执念。

水流在退出信徒们的视线后,几段急转直下,汇入几道汹涌湍急的暗流,跌撞中迅速吞没掉火焰,水汽混杂着焦糊味。

在漆黑一片的漂流中,她被呛得肺都要咳了出来,强行撑着棺材内壁,不叫自己被水流高差撞出去。

她躺在棺材里时听得清楚,也想透了一切。那位教主祷词里的“黎明之刻,阴阳相交时,太虚仙境之门将会为诸位打开。向东而望,登仙极乐。”便是要供奉的信徒在朝日初升之际,自行了结,登仙而去。

恶毒至极。

如此大费周章地杀人,归根结底就是为了财之一字,那么这些金银必有人接应,绝不会带着自己归往河底。只要撑过去眼下,定可上岸。

棺材顺着错落跌撞的水势在地下溶洞里如暴风雨中的小舟飘摇,在几道急转坠落后,她敏感地察觉到远处微弱的光点。

是生门,也是死穴。

她头昏脑涨,几乎在暗流中送掉了半条命,强忍着剧烈呕吐的欲望,拼命屏息。

接应的人想必已然恭候多时了。为防引人注意,她在棺中并未佩剑,能用于自卫的利器唯有手边的金砖。

李焉识呢,她还能信他一回吗?

她与他那样针锋相对,像对冤家,若是真死在这儿,他该放炮竹庆贺吧?

溶洞内河道渐宽,水流渐缓,早设下的铁闸和几十名鬼面使者在暗流边严阵以待,只等两口棺材缓缓靠近。

当的一声,棺材被铁闸拦截,靠岸。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以宽大的衣袖掩着手上握紧金砖的动作。

为首的大护法满意地走近,负手发号施令。

“抬棺。”

大护法想,今日的任务也很顺利呢,那些愚蠢却贪婪的信徒已然在蒙头护送下归家,只待黎明初开便再无人知晓今夜之事。

能怪谁呢?只一句倘为外人晓必将触怒神明,他们便自甘抹去府中上下仆从性命,以血搭起自己登仙的天梯。

因贪婪而死,怨不得旁人。

他们本就该死啊。

将金银取出后,随水而去的棺材会被暗流绞得粉碎,便可再寻找下一批不知餍足的信徒了。

大护法一声令下,齐刷刷的步声靠近木棺,紧接着便是扑通扑通的落水声及痛叫。他惊愕转身,只见一名使者正踢翻最后一名鬼面,朝自己疾行而来。

大护法能做到这个位置上,自然身手极好。反应机敏,闪身躲过,与之交手竟半点不输。

落水的鬼面使者皆熟习水性,此刻被水道中横亘的铁闸拦住,纷纷攀着铁闸意图上岸。

她于棺木中闻得缠斗声,心下一惊,扶着在水流中摇晃不稳的棺木,勉强地爬起身,一眼便认出李焉识的身形。

枚枚金砖,痛打落水狗。

水中的使者落了水便又去攀铁闸,眼看着便要依次上岸。

她试图起身,可足下不稳,只好趴在棺材沿上,仰起脖颈拼命朝他呼喊:“开关!铁闸开关,快打开!快!”

李焉识被大护法横刀逼至溶洞石壁,余光瞥见铁闸开关便在身侧,却如何也下不去手。

他并不知情祭坛到此地的暗流有多凶险,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东梁河下游的棺材只余碎片。一旦开闸,暗流将会带走所有的鬼面使者,也会无差别地吞没棺材与她。

她的意图很明显,若破此案,她与他,必有一人得活着出去。

他对她的连声呼唤置若罔闻,急得她破口大骂。本就头晕目眩,看什么都重影,手上的金砖更是拿也拿不稳。

在接连失手两回后,她替他做了决断。

卯足力气,屏气凝神,一枚金砖稳稳砸中大护法的后脑勺,与之同时,一枚金砖砸向铁闸开关。

咔哒一声巨响,链条转动,铁闸缓缓抬起。

一双双手自铁闸上脱落,不死心地哀嚎着坠落暗流,两口棺材顺着水流缓缓再度启程。

李焉识扯下鬼面,丢下被前后夹击的护法,一个凌云纵上前,伸出手臂攀扯上棺材沿。水流的摧毁力惊人,带着他向前滑去。

“下来!手给我!”他恐慌至极,声嘶力竭地唤她。

她摇摇晃晃地站着,扶着棺材沿,拼尽全力地探出身子,伸出手臂。

两只滚烫的手紧紧相握。

“后面!当心!”

她攥紧他的手,大喊着向一侧奋力推去。一柄长刀劈来,松开的两只手断掉了最后一丝联系。

相交转瞬即逝,惊慌中理智未消,他握住长刀反身一折,偷袭的大护法被踹落水中。

与之同时,棺材顺着激流,消失在暗道里。

她堕入黑暗。

风声呼呼,棺材在暗流中穿行,时不时便撞上礁岩,力道大得惊人,颠得棺材几近四分五裂。

水泼溅在脸颊上,分不清是不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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