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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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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梁校尉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梁惜因抬头,果见重霄正大步向这里走来。她身边早已留好了给他的空位,等他坐下后笑着问道:“集议开完啦?”

“嗯。”重霄顺手摸了下她的脑袋。

“校尉,集议上说啥了?”一个瞧着很是精壮的士兵问道。若是放在以往,他们是断然不敢问出口的,因为梁校尉不论是治军还是平时都是极为严肃冷淡之人,从不与他们说起除军令以外之事,更别提像现在这样与他们一同用饭了。还是在梁姑娘出现后才变得平易近人了些。

重霄给自己添了一碗粥,简短回道:“马上又要出兵了。”他们几人其实都是可以不吃东西的,这般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显得过于与众不同。

士兵们听了这话,都无甚反应,还是该吃饼吃饼,该喝粥喝粥,像是早已习惯了。只有一个相貌文弱的士兵叹了一句:“唉,早打完早好啊...”

梁惜因心内一动,不由问道:“说起来,各位当初都是因何来参军的?”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最先答话的是那精壮士兵:“不打不行啊,这平野背后就是华州,要是守不下来,那我一家老小和父老乡亲怎么办?”这士兵名叫严伯山,本是华州的一个屠夫。

有人搭腔道:“严哥家里头还有个女儿吧?今年该多大了?”

提起女儿,严伯山线条粗犷的脸上泄出了几分柔情,声音也轻了不少:“我参军那会子她才被生下来,今年该有两岁了,也该会叫阿爹了。”

众士兵难得见他这副模样,诧异过后俱是笑道:“快了严哥,等这仗打完了,就能回去见你丫头了。”

“只怕到时候是谁都认不出谁来。”

“这小女娃子最是怕生,我家丫头以前也是,一抱就哭,多哄哄就好了。”

严伯山听得认真,一一拱手道:“仗打完了我请诸位吃饭,在座的都有份啊!”

众人齐声高呼,阿越在其中笑着喊道:“严大哥你都是第几次说这话了!”

严伯山大笑几声,拍桌道:“还不是怕你们忘了,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到时候谁都不许缺席啊!”

士兵们又一齐呼道:“严哥相邀,哪敢不从啊!”

说到这,严伯山抹了一把脸:“他娘的,真想吃肉啊。”

不少士兵都咽了口唾沫,有人接道:“我还想喝酒。”

“别说了,俺从小到大吃的都是芋头和野菜。”

“我想吃我娘做的菜了。”

“俺想吃俺家里那位做的鱼羹了,要是在冬天里头整上一口,整个人一下子就暖起来了。”

阿越听得两眼发直,伸手摸了摸嘴角,还好没有口水流出来。他打断道:“行了行了,各位大哥,这好不容易才吃了几分饱,再说我又要饿了。”

严伯山撕了半块饼抛给他:“欸,正好我这饼要吃不完了,阿越你替我吃了。”

“好嘞严大哥。”阿越抬手,精准地接住了那半张饼。

叶天舟方才跟众人一起笑了半天,这时问道:“那阿越你呢,怎么跑来打仗了?”

阿越半边脸都被饼塞得鼓鼓囊囊,含混不清地说道:“我家里人都死光了,不是饿死的,就是被西朔兵给杀了。我又没钱,比起到处讨饭吃,还是多杀几个西朔兵来得实在。”

梁惜因微微垂眸,遮住了眼中的不忍与怜惜,轻声说:“你的家人定也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阿越将口中的饼了咽了下去,被噎得直捶胸口:“不过我现在已经很少想起他们了,我只想着等下次上了战场,一定要再多杀几个西朔人,最好是能带一个西朔人的脑袋回去,放到我父母的坟前。”

一旁的士兵用力拍了下他的后背:“好小子,有种!”

“这些狗娘养的西朔人就该给咱大盛百姓赔罪!”

“等仗打完了,你们全村人都要知道阿越是杀敌的大英雄了。”

阿越腼腆笑了笑,又问先前说话的文弱士兵道:“余大哥,你呢,为什么不读书来打仗了?”

余安明本是淮州的举人,正要去皇城参加会试,西朔就打过来了,于是果断投笔从戎去了。听了阿越此话,他将手中的粥碗放下,再次长叹了一声:“今西朔南侵,人心惶惶。鄙人自幼熟读圣贤书,自当为国效力,挽家国于危难之际、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又怎可置身事外、独筑高楼?”

“啥意思?你听懂没?”

“不知道啊。”几个士兵小声嘀咕道。

严伯山挠了挠头:“什么高楼?不是来打仗的吗,打仗要筑楼吗?”

叶天舟忍着笑,替余安明解释道:“余兄的意思是,他身为大盛的男儿,这时候最要紧的不是读书,而是为国杀敌。”

他这般说,众人才都听明白了。余安明赞赏地看他一眼,又问:“不知叶兄又是出于何故而参军?”

这着实把叶天舟给问到了,还能是因为什么,来解阵呗!他扭头看了看其余三人,想用眼神问问这要怎么答,结果没一个理他的,全都移开了视线。

叶天舟:“......”差点忘了,玄晖宗的人在这些小事上向来不靠谱。

于是他随口编道:“为了世间的和平。”为了让这一说法显得更可信些,他半抬起头,仰望天空,眼神坚定无比。

其余三人:“......”

余安明看向他,就像是找到了知己,要不是此处无酒,怕是要直接和他痛饮三杯了。叶天舟担心多说多错,于是捣了下身旁的薛恒:“薛兄,你又为什么要来打仗啊?”

众人的视线又落在了薛恒身上,薛恒从方才起便一直没说话,而是低头盯着手中的一个小物件。此刻他猛然回过神来,忙把手中的东西收进了衣襟。但梁惜因已然在他收起的一瞬间看清那是何物了,那是一枚小小的平安符,款式很是常见,让她觉着有些眼熟。

叶天舟还记着薛恒方才作势要扒自己裤子,这回也伸手去摸他的衣襟:“什么东西啊这么宝贝,给兄弟们看看也不行?”

薛恒侧身躲开,一巴掌拍上他还欲作乱的手:“当然不行!有些东西可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听他这么说,叶天舟更好奇了,就是不肯把手收回去。阿越在旁忍笑道:“叶大哥,你就饶了薛大哥吧,那定是他心上人送他的,自然不会随意给其他人看。”

叶天舟一惊,停下了动作:“你还有个心上人呢?”

薛恒耳根微红,瞪他道:“做什么这么震惊,你又不是不知道!”

冤枉啊,他是真不知道啊!叶天舟一手搭上他的肩,揶揄道:“哎呀,我这一时没想起来。不过你俩还没成亲吧,你竟舍得离了她来打仗?”

薛恒眉目间含着怅惘,似是也思念起了那位远方的心上人:“能怎么办呢,西朔兵势胜,搅得整个大盛不得安宁。如果不先把他们给打跑,我和她也过不了安生日子。”

“而且她说过,她会等我回去娶她。”薛恒浅笑着说。他来战场,是为了护住大盛的万千百姓,更是为了守护一人。

余安明喃喃道:“国逢危难,何谈儿女情长啊...”

有士兵问:“薛兄是不是说过那姑娘是陵州人来着?”

“是啊,我之前去过一趟陵州,那里的姑娘一个个都好看得紧,说话也细声细气的。”

“要是不好看,怎么能入我们薛大哥的眼呢?”阿越大声笑道。

薛恒一把将手中还剩的小半块饼塞到他嘴里:“吃你的吧!”

阿越:“唔唔唔!”

“所以那姑娘当真很好看吗?”有士兵忍不住问道。

薛恒默了默,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片刻后,他含笑答道:“嗯,好看。在我眼里她就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姑娘,琴也弹得好极了。”

闻言,有士兵叹道:“唉,我也想我家那婆娘了。”

“我还没娶亲呢,你们说我这从小到大都没和姑娘说过几句话,会不会娶不到亲啊?”

“这有什么,我和我妻子成婚前都没见过面,你能对她好就行。”

在士兵们不歇的话语间,梁惜因的思绪却是飞往了陵州的那座乐楼,那里曾有位名唤识弦的姑娘,站在窗边用精致的小剪修着烛花,半是羞涩半是愁苦地对她道:“薛郎说了,等仗打完了,就回来娶我...”

心里像是被大石堵住,不住地发闷。梁惜因忽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那只手指节修长,肤色苍白,一年四季都带着凉意。她抬眼望去,就见重霄注视着她,柔声轻唤道:“阿因。”

他总是这样,能在第一时刻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梁惜因回握住他的手,压下心头浮起的那些难言情绪。阵眼还没找到,现在不是为这些伤神的时候。

士兵的话题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梁惜因最初问的那句话上,为何要参军?为何要来到这刀光剑影、你死我活的沙场之上?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其实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知道啊,我看我同乡都去参军了,所以我也来了。”

“俺也不想来啊,官府来村里头抓壮丁。俺刚好就在田里边,就被抓来了。”

“我又没有一技之长傍身,在这个世道,参军起码能保证自己不被饿死。”

“这年头死的人太多了,到处都是尸体。既然早晚都要死,还不如来拉几个西朔兵垫背。”

“我亲眼见到过被西朔攻占的城池,整个就成了座空城,连只鸡都不剩。我不想让我的村子也变成那样。”

说来说去,他们也不过是想找一种方式活下去。这上了战场,就算还是要死,至少也能死得不那么憋屈。?

梁惜因小口喝着粥,静静听着他们说话。眼前的士兵相貌不同,却都有着鲜活无比的面容。这一切不过是幻阵中的景象,但围坐在一起的这些人却不是被凭空捏造出来的。

他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牵挂惦念,不论出于何种缘故,都在用自己的身躯守护着身后的大盛。哪怕从无人在意他们的名姓,哪怕在史书上留不下丝毫痕迹。

最起码,他们曾经在这片战场上存在过,那些厮杀与柔情、鲜血与思念,都是如此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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