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夙一回去便被紫微长老拉着帮忙,并且理由正当——宫主闭关,兄长代政!
这让他都有点不好意思推脱。
但确实,这回鬼道的封印确实是迅速,但有了柳依楠这个变故,厉鬼流窜出去的时间也提早了些。
虽然损失没有上一世严重,但乱了也是真的,事情多也是真的!
譬如,上清神宫地界被屠了的平州城……
沐晚醒过来的前一天,叶琯歌出关了,半月成棺,算是刷新了记录。
不过她一出来就匆匆忙忙去了息灵大殿,叶夙都没能见她一面……
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啧,叶夙不予置评。
修真界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的,水系修士要是为爱人铸出了天棺,那么任何人都不能干预后事处理。
“姐姐,葬天山太黑,琯琯带你走,这回换琯琯带你离开。”
后世有载:沐澜命殒鬼道之战,道侣叶琯歌甚悲戚,半月铸棺,至死一人。
叶夙收到神女殿消息的时候,叶琯歌身体状态还很糟,他不停的在屋里徘徊,看得叶琯歌心烦:“哥哥,你要去就快去,别在这里转悠,我头疼。”
“……那我过去一趟,琯琯你好好休息。”默了片刻,叶夙这么道。
“……”啧,先前谁在宫里传哥哥妹控的?滚出来受死!
“宫主,有位小公子到访。”不一会,紫微突然找过来。
叶琯歌知道,如果不是重要的人紫微也不会来找自己,但她现在着实不愿见外客,咬唇犹豫了会,她问:“何人?”
“他说,他叫……墨,墨天泽。”紫微想了一下,如实开口。
“天泽?”叶琯歌勉强打起精神,“你等我一下……算了,你把他带过来吧。”实在是提不起力气,叶琯歌有些无奈。
紫微很快领了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过来了。
男孩衣衫破烂,脸上有层污垢,头发也乱糟糟的,叶琯歌有些无法把他和几年前看见的那个漂亮小孩联系起来。
叶琯歌招呼他到床边:“你……爹呢?”
“他……死了……”墨天泽黑色的眸子泛起水光,哽咽开口。
叶琯歌了然,墨天泽的父亲早年就和家里闹翻了,母亲听说也是难产死了,这会鬼道乱世……
叶琯歌想了会,有了其他的主意:“这样啊,那你就在宫里先住下吧。只是现在事情比较多,我可能顾不上你,你……”
“没事的姐姐,你们愿意收留我就够了!”墨天泽急急打断她。
叶琯歌很是心疼,这是被拒绝过多少次才这么怕被赶走啊?
“放心,不会赶你走的。”
*
“很抱歉了,叶公子,是他不想见你。”安合了房门走出来,轻声道。
她真的尽力了,箫初琛就是听不进一句话,她那个死哥哥也不知道看什么热闹,就是不过来帮忙劝一句,前几天还煽风点火……
烦死个人!
叶夙的心在这一瞬间沉到了谷底,是了,忘了,阿晚还没原谅我呢。
但好歹这回人还在,好歹阿晚活下来了。
没事,还有很长时间……我还有时间的……
叶夙尽力安慰着自己,追着安的脚步问:“阿晚恢复的还好吗?”
“你在怀疑我的水准?”安挑刺问道。
“没有,不敢。”叶夙连连摇头,哪敢啊。
这些小事没什么瞒他的必要,安如实告知,“差不多了,除了修为,其余没问题了。”
“再过几天,你都可以把他领走了。”
“那就好……”
*
“如果这段因果不清,我上奏昊天他就不会许我请辞,那就得这么一直耗着……”
安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愤愤道,“那群老东西真是会找事,最后一次轮回了也不让我安心。”
安突然闭了嘴,看着坐在一边不说话的伏,若有所思。
而伏则坐在那想着她嘴里的“老东西”应该比她的年岁要小很多,还没出结论,突然发觉屋内静了,莫名心慌:“怎么了?”
“要不你出卖一下色相去刺激一下叶夙?”
“……”不可能!
“能不能在一起我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把我这桩因果结了,我就满足了。”安继续。
“……你怎么就觉得,这有可行性了?”伏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哪有这样的!
为了一桩因果,把自己道侣拉出去……
“怎么没有?”安一本正经,“叶夙看着是温柔,脾气好,但骨子里的占有欲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你怎么就能肯定……”
安轻飘飘看向他,就反问了一句,“当年的封神大劫提前谁响应最积极的?”
“……”
头痛,但例子就是他自己,反驳不了。
“哥哥?”
“……”喊哥哥没用!
“三、二……”安冷下脸,开口。
“行行行!”安还没数完,伏率先认输,“反正我给箫初琛准备的东西也已经准备好了,就当顺便。”
“早这样不就好了。”安叹气,“非要和我犟。”
神女殿的天气向来变化无常,今日艳阳高照指不定明天就漫天飞雪了……
而身体好些打算出门走走的沐晚,在出门半刻钟后,碰上了大雨!
而为什么沐晚选择今天出门,则是因为叶夙今天被夏侯霏月缠住了,没空来门口堵他。
不过也没事,神女殿景色不错,坐在亭子里看看雨景也好。
“要伞吗?”身后传来声音,是伏撑伞过来了,“回不去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沐晚道,“先陪我坐坐吧。”
好不容易碰上了熟人,沐晚主动道,待在神女殿他真的要憋疯了。
“啧。”伏收了伞放到一边,眼也不抬的拿出了什么递给他,“送你的,不客气。”
沐晚看着这份莫约有十二寸的红纸卷轴,有点不祥的预感。
“打开看看?”伏挑眉,轻笑出声,“我好不容易给你求来的。”
“……”更不想看了。
沐晚默不作声地展开卷轴,然后反手往伏身上扔去。
“嘶。”伏稳当当的接住了,“箫初……沐晚,你知道就这一份多值钱吗?”
“我不恨嫁,也不想嫁!”沐晚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来八个字。
“那我不管。”伏一意孤行,又把卷轴塞给他,“就当我着急把你嫁出去吧。”
这长十八寸宽十二寸的纸,沐晚拿的格外烫手,耳朵发热,不用想,肯定是红了。
突然怀里的东西又被人拿走,沐晚抬眸就看见伏淡定自若的站着,一脸惋惜,“我猜你看了开头两个字就没看了,给你念一遍要不要?”
谁他妈看的下去!沐晚气的心口疼——开头两个字——婚契!
“不否认那就是同意。”
伏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作势就要给他念出来,沐晚直接给抢了回来,大可不必,他宁愿自己看!
“一纸婚书,两姓结姻,良缘夙缔,佳偶天成,今得神明作媒,便恭请日月为证,愿天地共鉴:
吾二人于此立契——愿结红叶之盟,许白首之约,不离不弃,相许相从。
如若背弃,便是欺天,甘愿生死道消,永无轮回!”
这手笔……
沐晚整张脸都红了:“你怎么敢写的!”
“又不是我的,有什么不好意思写。”伏满不在乎,“你看好,这纸婚契盖得是女娲殿的始祖印。”
他低笑一声,“天地为证、女娲上神为媒,知不知道?就珍惜吧。”
“……”沐晚被气的头疼,“用不上,我谢谢你!”
“那可惜了。”伏很好说话的把婚契收了回去。
但沉默半晌,他却低声开口:“其实我不勉强你要原谅、接受,你们之间的因果很干净。”
“他代你在天枢门下十余年,你也在箫家住了十年;他救你一命你也还……”
“算了。”
讲到一半,他住嘴,如往常般轻笑,“走吧,我送你回去,着凉了我担不起责任。”
沐晚看这雨一时半会确实停不了,也没拒绝了。
沐晚慢吞吞的跟着他,可能是身体原因沐晚走的很慢,伏也就迁就着他。
走了没几步,沐晚停下提醒他:“伞偏了,衣服会湿。”
“我是魂体,不会出事。”伏温声开口,没有打算移伞的意思,“你不一样,没有修为,人又娇气,容易出事。”
沐晚歪头想了想,一针见血的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伞给我。”
伏比他高,闻言垂眸浅笑,回答的极为认真:“因为淋着雨到处走显得我很落魄。”
“……”没错了,是本人。
在沐晚出门的时候,安就通知了叶夙,没一会下起了雨让安不禁感慨这是天赐良机,比她计划的还好。
没等她说什么,叶夙就已经拿了伞出去找人了,安对此很满意,只是……夏侯霏月身份特殊,她现在要留下照看小孩子了。
安:“……”长言最近死哪去了!
夏侯霏月的房间离沐晚那有些距离,更别提叶夙不知道他在哪,等他找到人时,就看到了比安策划的更“温馨”的一幕——
细雨纷飞,执伞漫步,浅笑低语。
有意无意倾斜的纸伞……沐晚停下来和他说了什么,男人浅笑回应,微微垂首,伏比沐晚高,但只高了一点,看上去就很像接吻。
伏:就挺突然的,猝不及防被造谣……妈的老子有道侣!
叶夙在关于亲近之人方面的情绪管理上一向都不好,而被他标榜为自己的人的沐晚更是容不得人指染。
眼下的情形明显是越了雷池,叶夙直接过去拉走了沐晚。
后者正吐槽着伏,突然间有人拉他,下一秒他跟在另一个人身边……叶夙,行,他忍了!
伏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开,有种成败在此一举的沧桑感。
不行,退一步越想越气,还是要回去和安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