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安排的任务？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一大早，亚欮就抱着崔九的副脑蛐蛐，“不安排熟人，搁这专养怨种是吧。”

崔九生无可恋瘫在床上，“……”

“不行，快起床！”亚欮飞过来，抱住崔九的手指，想要将她拽起来，“我带你去问问赫尔墨斯，咱们换个队友。”

“问了，不行，”崔九手臂搭在眼上，“说是安部长亲自安排的，让我跟傅染好好培养培养战友情。”

“……”亚欮不抱希望地捧脸，它愁得小脸皱成一团，“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八点半，外侦部大楼外，一辆飞车停泊在门口。

崔九穿戴好作战服跟头盔，不紧不慢登上飞车。

“快点啊你，”亚欮在她脑内恨铁不成钢，“慢死了，看看看看，就差你一个了！”

“急什么，这不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分钟么。”

后座一个人抬手招呼了下，崔九看过去，头盔面板自动标识出代号，白鲸。

飞车不算大，一共12个座位。

两两一组，左边三排已经坐满，右边……只剩一个座位了。

她走过去，坐下。

里面的人双手抱臂，紧贴车窗。

崔九坐下后，中间还空出了一大片空间。

两个人都各自将头撇向一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彼此。

对比其他组的热闹气氛，她们组安静得令人窒息。

“天才啊，将两个别扭精硬凑到一组，简直无敌了，”亚欮的吐槽一刻不停。

“又没吃早饭？”白州撕开一袋三明治，和着矿泉水一起递给崔九。

头盔面板自动掀开，崔九侧头，精准从他手中叼走食物。

虎鲨白了眼两人，下秒他便殷勤掏出一盒小熊饼干，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染姐，吃饼干不？我新研发的水果味，可好吃了。”

“不吃，”傅染头也不回。

“那你饿不饿？”程枭趴在傅染椅背上，小声碎碎念的样子颇得亚欮真传，“早上我都没看你吃几口饭，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她这是被早上组队的消息给恶心得没胃口了吧，”亚欮在崔九识海里飘来荡去，哈哈大笑。

“这个怎么样？”那边虎鲨又掏出一盒寿司来。

“不要。”声音底气不足。

“是吗，那这个你也不要？”他鬼鬼祟祟摸出一盘喷香的炸鱼饼，“锵锵——看看这是什么？”

“……”傅染迅速回头。

虎鲨嘿嘿笑了两声，“我碾了一晚的鱼糜，还专门找了小鱼模具。光酱汁这一步都足足废了好几碟，才勉强调出记忆中的味道。

“染姐，赏个脸尝尝呗，专门为你做的。”

傅染这次犹豫了。

她沉默片刻，还是摘下头盔，轻轻捏起一块鱼饼放到眼前观察，触手竟然还是温热的。

单是嗅闻间，浓郁的海鲜味便扑了满鼻。

她裹了点酱汁，低头浅浅咬下一角，甜而不腻，外酥里嫩。

很好吃。

但她吃完手中这一块后，就再未动过盘里的其他鱼饼了。

她擦干净手，重新戴上头盔。

要节制。

“嗯？怎么不再多吃一点，不好吃吗？”程枭不解地摸摸脑袋，他抓起一块，蘸起酱便往嘴里送，“还是跟阿姨的手艺不像？”

傅染声音压得极低，透过头盔传出来，嗡嗡嗡地，听不真切，“不，就是因为太像了。”

“阿枭，依赖是一切软弱的开始。”傅染望向窗外，“我不需要你对我这么好，我傅染也不会依赖任何人。”

“可……”程枭失落垂下眼眸，活力满满的寸头少年瞬间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啊。

他兀自生起闷气，气冲冲将手中的鱼饼塞进白州怀中，“给你。”

还没等白州抬手，少年又一把抢回去，“不行，喂狗我也不给你。”

白州：“……”谢谢你啊。

他摇摇头，不清楚少年哪来的对他这么大的敌意。

“哈哈哈……”亚欮笑得捶地，它指指崔九跟傅染，“别扭组一号。”

又指指白州跟程枭，“别扭组二号。”

它合起手掌，“大别扭，小别扭，绝了啊哈哈哈哈！”

亚欮憋着笑，在空中翻了个跟斗，不怀好意道，“要不给你们起个组合名吧？我想想啊。

“就叫……奥利奥四人组？

“扭一扭，泡一泡？

“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笑die了。”

崔九忍耐地闭上眼睛，咬牙威胁，“再叭叭，今天的零食全部扣光！”

它立马噤声，靠墙立正站好。

崔九揉了揉额角，真是的，给她都忍不住气笑了。

接下来的路程都很安静，百叶窗降下，赫尔墨斯将灯光调暗，众人纷纷开始补眠。

“距离目的地大概400米，飞车将停在市区边缘，接下来的路程请各位步行前往。”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光斑打在脸上，崔九迷迷糊糊睁开眼，这是把他们送到哪来了。

“老规矩，女生先去打探情况。”殷涵伸了个懒腰，她打量了一下人数，“两个人一组吧，你们谁去？”

话是这么说，队伍里算上她，再加崔九和傅染，也就三个女生。

殷涵的搭档又是个男的，不好将人家强行拆散。

那么最符合条件的，就是崔九跟傅染两个不幸被分到同一组的女生。

“那不行啊，”虎鲨探头，“崔九是个新人，殷涵你经验丰富，你跟染姐去我放心。

“或者你跟你搭档去，熊超文文弱弱的，不会引起他们注意。”

崔九：“so？”貌似又被看低了。

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操作。

傅染推开程枭的大脑袋，“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

“不行！”殷涵果断拒绝，“小组就是小组，岂能轻易分散。”

她一向明朗的脸庞严肃下来，“这次的任务目标，一是捣毁狂教徒的窝点，二是顺便带着新人历练，我不信你不清楚。

“傅染，平常就算了，但外面，收起你的私人恩怨，这里可不是你任性的地方。”

崔九竖起耳朵，什么，狂教徒？

她在外接了许多任务，倒是听过不少有关这个组织的疯狂“壮举”，但还从未跟他们打过交道。

“一句话，到底能不能做，不行咱就换人，”殷涵看向傅染，“身为部长亲封的小队队长，这个权利我想我还是有的。

“我们队不需要自作主张不听从安排的人，要是不愿意，现在趁早原路返回还来得及。

她音量放大，“回答我！”

傅染拳头攥紧，头盔下，谁也不清楚她的表情。

不过很快，她松开紧握的拳头，傅染平静转身，“我没问题。”

殷涵眉目舒展，“好，这才是我外侦部的战士。”

她又转向崔九，温和道，“想好自己的代号了吗？出了车之后，为防身份暴露，我们均需以代号互称。”

赫尔墨斯适时将其他人的代号展示在头盔面板上，以便她进行参考。

崔九盯着这些名字，默了，怎么全是海鲜。

亚欮悠闲躺下，“要我说，你干脆取名叫喵喵大王算了，把这些两脚鱼的威风通通踩在脚下。”

完了，她竟然觉得它说得有点道理，忍不住可耻地心动了。

但喵喵大王还是秀气了点，还是霸气侧漏的更符合她的气质。

崔九挑眉，她清咳了声，面向众人，“决定了，我的代号就是，喵大霸了。”

众人：“？”有种被占便宜的感觉。

电子音响起，“已录入系统。”

同时代表崔九的头像昵称也亮起了绿色的圆点。

一众代号中，这个名字显得尤为的清新脱俗。

殷涵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点点头，“先把作战服脱了再出去，这次的人很警惕，你们注意言行，切勿打草惊蛇。

“有事及时联系赫尔墨斯，我们也会实时盯着你们那边的。”

崔九比了个OK，她拉开作战服拉链，摘取下的头盔自动折叠，最后收缩成一个巴掌大的圆球。

她学着傅染的样子，从圆球卡槽里取出一个迷你胸针别在胸前，胸针做成了金色橄榄枝形状，光线折射间，上面的碎钻熠熠生辉。

据说每颗钻石都是一个微型摄像头，每一个摄像头都相当于一个相机备份，真正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

将东西全部收进背包，崔九匆匆跟在傅染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人烟稀少的街道，傅染大步向前，崔九快步走在后面。

转个几个弯，来到一处小巷跟前。

隔着狭长的甬道，也能听见那头隐隐传来的沸腾人声。

傅染背对着她，身形停下，冷冷道，“进去后不要随便说话，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崔九点点头，“知道。”

“见机行事，放机灵点。”话落，傅染不再多说，转身朝巷里走去。

这条巷道不是一般的窄，哪怕单人也得侧着身子才能顺利通过。

崔九抬头望了眼头上，天空被挤压成一条线，不知名的液体在脚下积聚成水洼，恶臭难闻。

崔九皱眉，种种情况不难判断，里面易守难攻。

好不容易钻了出来，衣服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上巷里的污渍。

不远处的屋檐下蹲有一个小孩，小小一只，端个比脸还大的破碗，正伸舌舔着碗底的白色米糊。

见有人进来，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又继续将头埋在碗里。

一个妇人拿着扫把出来，她也注意到了崔九二人，挑剔地上下打量她们片刻，又毫无兴趣地移开视线。

妇人一扫帚打在小女孩身上，“死丫头，又在偷懒，今天的柴火劈了吗，啊？就知道吃吃吃，吃死你算了！”

小女孩被打得一个趔趄，手中的碗却依然端得稳稳的，她护着那破碗，踉跄躲闪着跑远了。

小小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

见崔九二人望着这边，妇人单手叉腰，泼辣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睛挖出来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