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清楚的人都听得出,艾世杰这是想让江檀做笔假账补上漏洞,江檀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却没想到沈舒寒听了反应更大。
“你让自家小孩儿承担风险,这是一个餐饮总监该做的事情吗?万一这事儿被查出来,江檀以后还怎么在这个行业立足?”
艾世杰双手撑在桌上抱着脑袋一脸烦躁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可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吗?再说了,只要珞诗同意,这事儿构不成经济案件呀!不就相当于有人给了我们餐饮部一笔钱吗?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沈舒寒冷笑一声:
“你觉得构不成吗?珞诗早就和业主那边走过场地申请流程,每个月的场地费都在按时缴纳,单据在业主委员会那里全部都有留档,就算珞诗本人同意又有什么用,业主那边会同意你擅自挪用公款拆东墙补西墙吗?我问你,这件事情如果造成了什么严重后果,责任是由江檀承担还是你来承担?”
此话一出,那几个心有不甘的人也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大家都还年轻,谁也不会赌上自己的前途去冒这个险。
江檀注意到她放在桌下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知道她是在保护自己,心里瞬间有些感动。
幸而她及时克制住了自己的坏情绪,江檀默默松了口气。
这场会议最终无果而终,出门之前王业成朝沈舒寒的方向望了一眼,嘴唇嗫嚅几下,终是跨出了会议室。
江檀见身边人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便也没有站起来。
“走吧江檀。”
厉天书推了推江檀的肩膀。
“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情。”
厉天书看了一眼一旁若有所思的沈舒寒,点了点头,出门的时候还帮她们把门带上了。
“舒寒姐...刚刚谢谢你帮我说话。”
“嗯。”
“其实这个月的提成不发我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营业额都没有达标,哪里还有钱发出来...”
沈舒寒没有看她,只是低头转着笔:
“可你的想法并不能代表所有人。就拿艾世杰来说,他宁可拿员工的职业生涯做赌注也要把这个窟窿填上,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那么通情达理,那么高尚。”
江檀默默点了点头。
...
【敲门声】“咚咚咚——”
景初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进来。”
"舒寒?怎么是你?”
“哟,怎么不能是我?那我走?”
“哎哎哎,别呀,这还是你头一回来我办公室吧?”
景初说着,从旁边冷柜里拿出一听可乐,递给沈舒寒。
“你在哄小孩子吗?天冷了,我不喝。我有事情找你商量。”
她一进门的神情就有些忧郁,能让她主动来找自己帮忙,那这件事情一定不小。
“你说吧,公事还是私事。”
“艾世杰那个大傻逼,竟然想让小檀做一笔假账,好把餐饮部的业绩窟窿填上。”
每回听她私下里骂人,景初都觉得很是有趣。
“傻逼,就算这个月的窟窿填上了又有什么用,还有好几家合作公司都开始动摇,真是出了鬼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只能靠我这边的关系把业绩硬拉上去,临近年底了,我可不想在总部面前丢人。”
景初看着她愤懑的样子,有些惋惜地笑了笑:
“舒寒,我不建议你硬拉业绩。”
沈舒寒一听就有些着急:
“你相信我,小景,我一定可以的。”
“我不是不信你,”
景初将她抓住自己的手拿掉,倒了杯热水: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这些公司就像约好了一样。”
“我知道很不对劲,可眼下的问题是我们部门业绩不达标。”
景初朝她摇了摇头:
“我是心疼你,你想想,那么多亏损,你难道要用天天陪吃陪喝来换吗?你就这么想帮艾世杰擦屁股?”
“小景,听你的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内情?”
“我并不知道,可我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你的意思是?”
景初将两家公司的通讯地址发给了她:
“舒寒,这两家公司与我合作最久,去吧,我相信你。”
坐在车里,她本想叫上江檀一起,又忽然想到此番前去不知具体会是什么情况,很有可能要逗留很久,便把刚打好的字又删去,转而换了一种说法:
“小檀,帮我打包几杯卡布奇诺,送到我车这里。”
不出十分钟,她就拿到了咖啡。江檀好奇地问她:
“舒寒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还回来吗?”
沈舒寒看着趴在她副驾驶车窗上的小姑娘,眉眼一弯:
“我去拜访几个客户,晚上不回来了,你自己下班路上注意安全。”
“好,那你也是。”
看着对方的车缓缓驶出地库,江檀隐隐有些担心。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不知道她有没有带伞...”
与此同时,墨城市中心的一幢灰黑色建筑在阴云的笼罩下显得异常威严肃穆,进出这栋建筑的人清一色都身着正装,门口一整面墙上密密麻麻地用金漆草书题满了字,皆是一些商界名流来访后所留下的箴言寄语,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墨城商会,也是墨城各种大型商业活动的命脉之所在。
而在这栋建筑的最深处,正在进行一场秘密会议。
一个身着长衫,年纪不到六十岁的长者刚准备推门进入会议室,就被门口的人拦下:
“商会规矩,任何通讯设备不得带入会议室,您还是把手机交出来吧。”
于是,男人顺从地将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放在了盒子里。
...
沈舒寒的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好似一匹脱缰的野马狂奔在暗青色的公路上,眼看着天边的乌云越压越低,她的心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席卷上来,握着方向盘的手心也沁出了不少汗。
不过沈舒寒是何许人也,不过就是前去合作公司探查情况,她依旧能够做到淡然处之。
“你好,请问葛总在吗?”
她礼貌地询问前台,前台看了她一眼,愣了一秒:
“您好,您有预约吗?”
尽管对方尽力掩饰,沈舒寒还是洞察到了对方那一秒的犹疑。
(OS)“看来有戏。”
心里这样想着,她便从容地开了口:
“我没有预约,不过你们葛总应该知道我近期会过来,我叫沈舒寒,麻烦你了。”
前台于是起身朝里面走去,沈舒寒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个公司。
(OS)“公司正常运营...不像是即将破产的样子...”
五分钟后,前台回来告知她一个意料之中的坏消息:
“不好意思沈小姐,葛总现在正在开会,预计还要一小时。”
“嗯,没关系,我就坐在这里等他。”
她早就知道对方不敢见她,不敢见面就意味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从高速匝道上刚一下来她就发现有辆货车与自己几乎是一路同行,直到她拐进公司大楼,那辆货车才消失在了身后。
按照常理,假如对方想要跟踪,绝不会选货车这种车型,一是太显眼,二是很容易跟丢。
她接过前台送来的水,终是没有喝上一口。
(OS)“除非...”
不管怎样,小心谨慎总是不会错的,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OS)“李叔,我好像被跟踪了。”
消息发出,却是许久都没收到回复。
(OS)“事情看起来不太妙...”
她索性站起了身,再度来到前台,只是这一次的态度与先前已是天差地别:
“我看葛总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见我吧?我也不为难你了,我自己进去找人。”
“哎!沈小姐你不能进去!沈小姐!”
她不顾前台的阻拦,直接闯了进去,一路横冲直撞,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又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哪里还有葛总的影子。
她瞄了一眼旁边的逃生安全通道,大概猜到了对方是从哪里逃之夭夭的了。
“哼,也是难为葛总了,一个将近200斤的人放着好好的路不走,非要从八楼往下跑,也不怕摔死。”
前台气喘吁吁地站在她身后,听了她的嘲讽,面色亦有些难堪。
...
“我很荣幸能主持今天这场会议,也很感谢各位元老都能准时前来参加。年关将至,明年三月,就是我们商会换届选举的时候,各位叔叔伯伯都知晓我段霖的为人,明人不说暗话,今天就是要将几位候选人的名单定下来。”
在场的元老听完这话都感到有些为难,其中一人发话了:
“不是我们不愿给,而是按照以往的规矩,名单得在会长在场时才能对外公布,现在沈会长还没回来,我们也不好擅自行动啊!”
众人听了纷纷附和。
段霖摆了摆手笑道:
“诶,正是因为沈会长还没回到墨城,所以我才让李叔过来做个公证人嘛,他会负责把这次会议讨论出的名单汇报给沈会长,是吧李叔?”
李叔藏在长衫里的手握成了拳,点了点头。
“李叔是沈会长的管家,也是秘书,大家对此应该没有什么异议吧?那么现在可以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