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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美好可爱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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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姿势可能于绮罗确是不舒服,绮罗自始至终都没给我一点回应,而我担心弄伤了她,也不敢全情投入,远不及平日家常自在。

不过,没试过又怎么知道呢?

现去了魅,也不算一无所得。

事了,我抱起绮罗,裹进被子。

“高无庸,水!”

高无庸送水进来,我接过热毛巾,亲自替绮罗擦身换衣。

其实绮罗进府当夜,我就曾替她擦身穿衣——爷生平头一回服侍一个妇人。

妻这个字,许慎《说文解字》里解为“妇与夫齐者”。何谓“齐”,我以为除了通俗地“门当户对”,“身份匹配”外,还有同心协力,携手共进的意思——绮罗是我自己求娶来得妇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照顾她,我心甘情愿!

如果这都不叫夫妻,那什么才叫?

先我求指婚时,根本没想到皇阿玛会将绮罗指为庶福晋。

照顾好绮罗,我方自己擦身更衣,又示意高无庸送进早饭来。

“绮罗,”我端了高无庸送进来的碗叫她:“来,喝了这碗粥再睡!”

绮罗不用我扶,自己挣扎着坐起身,还垂眼避着我,不看我,显见得尤生闷气,不想理我。

我必不能许!

拉绮罗倚靠我怀里,笑道:“罢了,但瞧你番这弱不胜娇的份上,还是爷喂你吧!”

舀一勺粥送到绮罗嘴边,绮罗张口吃了,终于抬起了眼睛。

我满人原渔猎为生,喜欢吃鱼。京里虽有海子,有运河,许多本地鱼,但味道都不及我们满人龙兴之地的鱼。似我有自己的打渔队,专门给我进鱼。

黑龙江离京两千里,长途运鱼,耗资靡费。所以我府邸后院,一般妇人都摸不着这黑龙江的进鱼。而我摆酒请客,也只用京里没有的哲罗、法罗一类,不会用随处可见的鳜鱼——一般的钱,换成海参鲍鱼不更好看?

京里各府也都是如此。

昨儿曹寅厨子做了几样鱼,清蒸红烧都有,也就这道鱼粥新鲜。

“好吃吧?”我温柔地看着绮罗,告诉她嫁给爷的好处:“昨儿皇阿玛赏了我些黑龙江刚进来的‘三花五罗’。”

才说一句,绮罗脸上便露出意外,杏眼横向了别处。

绮罗最是多心,为知晓她心思,我必是要逗出她的话来。

“这‘三花五罗’指代的是黑龙江所产的八种鱼。”我一一历数:“三花’说的是鳌花、鳊花、鲫花,‘五罗’则是哲罗、法罗、雅罗、胡罗和铜罗五样鱼。”

我们满人管有花纹斑点的鱼叫“花”,“罗”在我们满语里是凶猛的意思,比如哲罗足有丈余,性情凶猛,除了捕食其他鱼类,还能捕猎蛙蛇和水鸟,被称为“水下猛虎”。

说话间,我忽然想到绮罗也叫罗,且生肖属虎。早前我以为绮罗的罗是“绫罗绸缎”的“罗”,轻薄丝绸,加上“绮”字寓意“华贵丝绸”,现方体悟可能理解片面了——绮罗还有“美好可爱的老虎”的意思。

老虎性情凶猛,妇德卑弱第一。南方汉人素来以为妇人生肖属虎者克夫,不吉,有“虎女难嫁”之说。属虎妇人谈婚论嫁时往往虚报年岁。

但我们满人不一样,传说里先祖努尔哈赤被虎哺育,虎是我们满人的祖先和保护神灵。属虎的妇人跟男子一般得祖先神灵护佑,有福气。

绮罗生母姨娘原是南边人,能知道我们满人习俗,自然是明尚告诉——“绮罗”“华贵丝绸”、“美丽可爱的老虎”这个名字集齐汉女的美丽柔顺和我满女的勇敢彪悍两面,比“绮霞”“绮云”这两个天边的云彩不仅亲切温馨,更寄予厚望。

明尚曾经应该很爱绮罗生母姨娘,爱屋及乌地喜爱新生的绮罗——看绮罗这个反应,绮罗这个名字多半就是明尚同绮罗生母姨娘吃鱼时给起的。

明尚对绮罗生母姨娘始乱终弃,现我喂绮罗鱼粥,讲“三花五罗”,绮罗多半见景生情,以为我跟明尚是一丘之貉。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讲,心里筹谋挽回。

“八种鱼中,这雅罗要待立夏后方才有,胡罗和铜罗呢,出水即文,运不出来。所以实际进来的也只鳌花、鳊花、鲫花、哲罗、法罗这五样。”

“哲罗、法罗也倒罢了,只是这鳌鳜,鳊鱼,鲫瓜子,”绮罗杏眼转向我:“这江南水道纵横,还不是遍地都有。又何必自东北运过来,可是——费事?”

一句罢了,说明绮罗吃过哲罗、法罗,认可哲罗、法罗的稀有,而“费事”,则说明我想对了,绮罗早前没吃过,或者吃过,但没觉出黑龙江鳜鱼的美味。

难得绮罗也有无知时刻,我必是要细细告诉:“江南自古以来都是鱼米之乡,盛产鱼虾,但同样一种鱼,若真论起味道来,这江南可就不及北方多矣!”

绮罗听住了,杏眼定在我脸上,一脸地愿闻其详。

我心情舒畅,绮罗可算是认真听爷说话了。

“既是你刚才提到鳌鳜,那爷今便就与你细论一番。”我笑道:“‘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张志和的这首《渔歌子》自唐传颂至今,整蒙蔽了后人一千年的口舌。”

绮罗啊地一声张开了嘴。

“塞山在哪里?”我自问自答:“浙江湖州。所以但凡念过这句诗的,无不以为鳜鱼是江南的好,江南才出鳜鱼。”

绮罗听得怔住。

“被爷说中了吧!”

眼见寥寥几语就唬住了绮罗,我着实有些得意。

起早贪黑念了十好几年书,我自觉也有一点子学问,非明尚可比。

奈何皇子身份限制,不能下场。不然三场科试,我不说比绮礼、张廷玉、徐本如何,怎么也比年羹尧那眠花宿柳的花花公子强吧?

绮罗终知道爷才是她最好归宿。

“却甚少有人想到,这鳜鱼不只南方有,北方竟也有,且因北方气候寒冷,鳜鱼生长缓慢,这鱼肉便就较南边的鱼更为紧实鲜美。”

“只是北方做鱼大都用炖,远不及淮扬潮汕做法精细。所以自昨儿得了鱼后,爷便跟曹寅借了他家的烹鱼厨子。”

“绮罗,”我问:“你到底评评这北鱼南厨的味道如何啊?”

杏眼一横,绮罗面露不忿,压根不接我话茬。

绮罗这是嗔我过去两年从没与她过本地鲤鱼之外的鱼?

舀一勺粥喂给绮罗,我好言解释:“原也不知你爱吃鱼。直待上次在曹寅府里,听说你饿鬼投胎般吃了一整条过季鲥鱼。”

绮罗含着嘴里的粥,幡然变色。

“怎么了?”

我打量绮罗。

这话原是玉婷告诉我的。这于绮罗有什么妨碍吗?

呃,绮罗想起她当着皇阿玛曹寅还有爷的面以她晚席上的鱼当诱饵撺掇丫头偷曹寅家仆从席茄子的丢人故事了?

唉,爷的脸被她摔地啊比被她夹带给丫头的曹家酥饼都烂!

“奴婢,奴婢,”绮罗支吾半日,终支吾出:“贝勒爷如此对待奴婢,奴婢,奴婢实在是无以回报。”

绮罗现知道爷对她的包容了?

我禁不住高兴:说实话,若不是爷从中维护,不说琴雅了,单玉婷就能弄死她。

青仁心麦门冬是我跟绮罗之间的一根刺,如此不说相互抵消,绮罗起码不会再疑心爷害她性命了!

“这算什么?”

过去两年我和绮罗之间就是本烂账,唯一庆幸的是绮罗跟我缘分够深,不仅至今不散,且日益亲密——“你是爷的庶福晋,爷疼你还不是该当的啊?”

明知道绮罗不爱听“庶福晋”三个字,但这是现状,我必须得说。

绮罗只知道我提她嫡庶规矩,苛责她,压根不想这嫡庶名分的决定权从来不在我手——我也是看绮礼跟皇阿玛叫板才反应过来。

我的婚都是皇阿玛给指的,根本不容我置喙。而绮罗想升位份,最终也得经皇阿玛首肯,谕旨礼部。

我若没得万全把握,连提都不能提——不提,不过是维持现状,无人在意;提了被驳,即便皇阿玛不置一词,绮罗也少不了为人讥嘲议论,挑拣出无数不是来,反是是非。

……

绮罗垂着杏眼不说话,我也不再多说,只一勺接一勺地喂她喝粥。

内院私帷,似夫妻之间的陪伴呵护、关心照料、言语调笑、枕席之欢、子嗣延绵,我都能给绮罗,独位份这一条,真权不在我!

很无能,很郁闷,但就是现实——绮罗想升位份就需要博皇阿玛欢心,得其认可,而我也想知道绮罗会怎么选,怎么做,会不会一改一直以来“求人不如求己”的坚持。

……

“今儿爷要去大堤,”眼见碗底渐空,我随口告诉绮罗一会我的去向。

有祖宗家法管着,我虽无可能似绮礼一样告诉绮罗我具体事务,但大概去向还是没问题的。

“午饭你自己在家用。”

绮罗素日就关心一日三餐,我也只嘱咐午饭——晚饭我会回来跟她一块用。

“你也别净在床上躺着,一会儿吃了饭,也去厨房里转转,那些鱼,到底是清蒸还是红烧,你也去给厨子拿个主意。”

不说似秀英一般管家理事,好歹人前露个脸,做点妇人该做的文章,堵堵外头乱七八糟的流言。当然,更重要的是——

“莫让这曹寅小瞧了咱贝勒府!”

曹寅一个包衣而已,江南待了几年,学了点汉人的闲情逸致、穿衣吃饭,就鼻孔朝天,连爷都不放在眼里了。

先绮罗夸曹寅家酥饼好,不过是隔锅饭香——似过去一年,绮罗跟着爷打江南到塞外,又到江南,来回几千里路,吃了无数的酥饼、煎饼、火烧、油饼、烧饼、蛋饼,可有说过哪一样不好?

绮罗就是贪嘴,夸一样饼好或者菜好,并不代表她家常吃用不好!

一般人不了解绮罗脾性,只以为爷苛刻绮罗,绮罗没经过世面,没吃过好的,压根不知道绮罗见识有多广,嘴有多刁!

……

自打明潘季驯修筑高家堰作为溢洪道后,随着黄河泥沙堆积,洪泽湖已成为“悬湖”——湖底已高出周边地面一丈还多。

“渺渺孤城白水环,舳舻人语夕霏间。林梢一抹青如画,应是淮流转处山。”这一首《泗州东城晚望》是宋秦观傍晚在泗州城楼上俯视远眺时写下的风景。

历史上的泗州地处黄河长江漕运中心,有水陆都会之称。

康熙十九年黄河夺汴入淮,大水冲开泗州城外洪泽湖东北处的石堤,决口七十余丈,城墙崩塌,开口数十丈,大水冲入城中,泗州城遭遇没顶之灾。十几年过去,泗州古城已彻底被泥沙埋没。

黄河泥沙年年堆积,洪泽湖底年年涨高,洪泽堤坝年年加建,耗费大量银钱不说,关键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而一旦溃坝,整个里下河地区的淮安、扬州都将成为一片汪洋,现有的繁华不再,几百万人流离失所——对着滔滔洪泽湖水,我忧心忡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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