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殿那些人!连觉都不让人好好睡,叫我们研究什么毒药配方,还有什么炼蛊的法子,用在一些小妖精身上,真的好可怜啊......我本来是跟好多南疆的人一起被关在天机殿里的。”陆惊鸿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后就是因为那次!那次我偷偷跟着天机殿的人!见到了他们身上有阁主师兄你的气息那次!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误闯了吴越山庄的禁地,之后我们被关的地方就三天两头的换了......”
“为什么不用传音符?”商玄台问。
陆惊鸿喊冤:“我用的!你问二师兄!我们一只联系着,可从有一次我们被换了地方之后传音符就再也不管用了。”
“确实,大概是师......你们在柳城被抓的时候,我就联系不上他了。”南芥说。
商玄台对陆惊鸿说:“你继续说。”
“然后啊......大概就是几天前吧,那些看管的人突然就消失了,大家就逃出来了,我也跟着他们一起跑了。”陆惊鸿吸了口起:“阁主师兄我给你说啊,我跟大家一起逃出来后,发现我们最后竟然是被关在南疆境内!我一出来,就听南疆的人说什么天机殿没了,中原里的仙门也乱了,我还看见那些南疆人在一起聚集了好多人,说要打进帝京里来,可吓死我了,我就一个人跑了,整整跑了七天七夜才到了帝京呢,然后我突然觉得我能在帝京里碰上阁主师兄你和二师兄,你看,果然碰见了你们!”
“所以你的意思是南疆现在要打进来了?”严青黛问。
“我又不认识你,干嘛要回答你。”陆惊鸿警觉道。
商玄台无奈:“赶紧说。”
陆惊鸿想了想:“嗯......他们说的是要趁着......趁着什么时候来着.......”
商玄台接话:“趁着天机殿失势,仙门大乱?”
“嗯!对!就是这个。”
“那他们何时出的南疆?”
“和我一起。”陆惊鸿喝了口汤,纠正道:“差不多就是前后脚的功夫吧,但是我一个人,所以比他们快。”
“快多久?”
“半日吧。”
商玄台微笑:“你怎么不早说......”
他话音未落,便听外面一阵骚乱,浑身冒着黑气的毒虫蜘蛛已经从窗户缝里挤了进来,严青黛长刀出鞘,斩断这些毒虫,黑紫色的粘液沾在刀刃上滋滋作响。
算了,已经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快半日?”严青黛嫌弃的看了一眼恭喜的刀身,问。
商玄台起身,白了一眼陆惊鸿,平静道:“分明是只快了一顿饭的功夫。”
......
南疆入侵,正是趁着仙门大乱之时。
紫红色的毒雾只是一瞬间,便蔓延至帝京的大街小巷上,没了天机殿,皇城的固守俨然变成了一张沾水即破的纸。
南疆很快便站上了帝京的城头,攻破皇宫的仅剩的守护也不消多时。
商玄台几人已经离开酒楼,他抱着手臂站在大街上,黑雾筑起的高墙阻挡住了四散的毒烟,他看了一眼陆惊鸿,随后转头问南芥:“南芥,你应该对皇宫挺熟悉的?”
“原本是忘了的,但是又记起来了。”南芥回答。
“去帮个忙,已经够乱了,别再让宫里那位死了。”商玄台摆手。
“......是,师父。”南芥迟疑一下,点了点头,转身飞速消失在视野尽头。
“阁主师兄?!刚刚二师兄叫你什么?”陆惊鸿大呼。
严青黛刚好从远处奔来:“城中百姓我已经尽数疏散了,但南疆的军队越聚越多,他们很快会找到百姓们的暂避之地。”
“嗯。”商玄台回了一声。
“南疆趁虚而入,仙门百家大多被拦截在了别处,现在帝京之中的只有我们,怎么办?”严青黛继续问。
商玄台轻呼一口气,一把抓过陆惊鸿,对他说:“别问,别说话,带你去个地方。”
还不等陆惊鸿回答,严青黛疑惑道:“嗯?去哪里?”
“没办法。”商玄台一边笑,抬手拂过自己的脸,变回原本的样貌来,开口说到:“走,我们去见见南疆现在的首领。”
帝京城墙上,有一精瘦的男子,他的脸上画着红红白白的纹样,显得很是神秘,他迎风站在刚刚被自己人占领的墙头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坐落于帝京之中的皇城。既然天机殿已经没了,不如就占了这皇宫,再将仙门一个个拔除,男人正这么想着,却听身边有人慌忙来报:“大祭司有三个个......啊不,两个人打了上来,我们的蛊毒对他们没用,他们......哎呦!”
不等他说完,严青黛已经一转刀柄,传话的人翻墙而下。
精瘦的男子看着眼前两人,面色不悦。
他抬脚一跺,青绿色的毒液从他鞋尖前的石砖上喷涌而出,直逼向正要向前的严青黛,严青黛横刀挡住飞溅的毒液,银亮的刀刃被溅上星星点点的黑斑,冒起了白烟。
发财大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啊啊啊青哥哥!你刚刚已经拿恭喜沾过毒了,你还拿它不行嘛!呜哇,我可怜的刀身啊......”
严青黛退后几步,被商玄台一把拉住。毒液迟迟没再向前流动,男人眉毛动了动,看了一眼商玄台,说:“有点本事......”
“大祭司。”商玄台盯着眼前人,温声道。
商玄台面色和善,被称呼作“大祭司”的男人却心下一惊,他下意识的抖了一下,随后后知后觉的变了脸色,诘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沧海阁。”
大祭司闻言,带着原来如此的表情冷笑几声:“沧海阁?先前听闻瀛洲重现,我还以为那只不过是个虚影......不过你竟然能挡住我的毒,想来竟是真的。先祖曾与沧海阁来往频繁,这么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半个朋友了,劝你们别来坏我们的事。”
商玄台:“你们要同仙门打架我是懒得管,不过看大祭司这架势,野心恐怕不止如此吧。”
大祭司:“你想干什么?”
“和你们做笔交易。”商玄台正说着,跟在后面的陆惊鸿姗姗来迟,商玄台没管他,只是继续说:“一笔能让你们老实退回南疆的交易。”
大祭司瞥了一眼陆惊鸿,不屑道:“你身后这个少年出生于南疆?你说的交易不会就是他吧。”
“从前你们南疆可是比我们沧海阁还要风光许多啊。”商玄台轻笑,和善的表情里透着一股冷意:“几百年前,代表着南疆至高至强的最后一代蛊王离世,原本要接任下一任蛊王之位的那个婴儿下落不明,南疆也从此没落......”
“够了!那是我们族人的信仰!我们的天神!你......没资格提我们的王!”大祭司闻言突然变了脸色,原本停滞不前的毒液突然从砖缝中冲出来,瞬间暴涨数倍,遮天蔽日的架势像是洪水一样要将眼前三人生吞了似的。
严青黛下意识想要挡在商玄台身前,被商玄台再次眼疾手快的一把拽开,随后商玄台另一只手向旁边一伸,抬手揪住还没来得及叫唤的陆惊鸿,他在陆惊鸿眉间一点,又顺着将面对着自己的陆惊鸿往前一推。
下一刻,不明所以的陆惊鸿只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不等他反应,他只觉得身上有什么地方突然被刺的生痛。
几乎与那暴涨的毒液一同出现的黑色风刃,刀子一样,毫不留情的划破了陆惊鸿身上裸露的皮肤,红色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腕,脚踝,后腰上汩汩的涌出来。商玄台拉着严青黛后退几步的功夫,这鲜红的血液竟突然变了颜色,黑紫色的诡异血液喷涌而出,溅在原本飞起的毒液上,毒液猛然化做一阵蒸腾的白雾,消失不见。
大雾散去,留下大祭司惊慌失措的脸,下一刻,他“噗通”一声,利落下跪,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拜服的动作里充满着虔诚与尊敬。
他身后的南疆众人,先是低头看了看突然跪了的大祭司,有抬头看了看背对着众人的陆惊鸿,瞬间,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纷纷下跪。
随着陆惊鸿双眼无神的缓缓转身,他们整齐的念起了让人听不懂的语言来,像是某段神秘的咒语,又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
南疆有主,乃万毒之躯,力动山河,智通天地。用南疆的语言称呼南疆之主要念出一长串来,南疆之外的人们便取了个好记好懂的名字来——蛊王。
南疆的蛊王并不是随意传承下去的,每一位都在婴儿时期经历过无数惨绝人寰的炼化后,才得以诞生的,因此,每一位新王的出现,都葬送出了无数的生命。
他们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南疆的百姓们视他们为神。
可是百年前,上代蛊王陨落后,吸收了上代全部力量,即将接替王位,成为南疆新的神明的那个小婴儿,失踪了,杳无音讯下落不明,没留下一点痕迹。
南疆从此失去了真正的主人,南疆的百姓们也自此失去了“神明”。
可先如今,他们的“神明”突然出现,这一代代传下来,却再没机会宣之于口的,对“神明”的歌颂,终于得以高呼。
“他们在说什么?”严青黛皱眉。
商玄台扭头看了严青黛一眼,回答:“听不懂。”
“你听不懂?”
“听不懂不是很正常吗?我又不是什么神仙。”商玄台不满道,“不过最后这句听懂了。”
“说的什么?”
“类似于‘恭迎吾主’之类的吧。”商玄台抱着手抬了抬下巴。
严青黛没绷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