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汀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你这是在向我表白？”

路西法皱起眉头，“任何时刻你都要展示凡人的典型特征吗？”

“什么？”

“愚蠢。”

克里斯汀：……

路西法叹了口气，抱起手臂，似乎决定发发慈悲向她解释：“我在和你谈价钱，你竟然以为我在谈感情么？”

“如您所言，凡人的喜欢有多值钱？”

路西法终于失去耐心，呲着尖利的牙齿捏住她的下颌，“不是凡人的喜欢之前，克里斯汀，你怎么就不明白，是你的喜欢值钱，我愿意以一次性的、有条件的爱来和你交换。”

“什么什么？”克里斯汀现在也感觉出来自己确实有点“凡人的典型特征”了，但是他说的实在有点深奥。

“啧。”

路西法眉头锁紧，牢牢盯着她的脸，过了一会儿才冷声问，“哪里没听懂？”

“我的喜欢为什么值钱？还有……那一堆有定义的‘爱’。”克里斯汀尽量让自己的问题不那么愚蠢。

她谈过恋爱，并不是对这种事一窍不通，路西法对她有一些情愫，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就算是现在，他即便在生气，也在散发着一些若有若无的旖旎气息，混合在热烈的焦炭味当中，带着熟透的果香，每吸入一口，细微的颗粒划过鼻腔，就像是某种抚摸。

但她不明白的是，这种暧昧的氛围，怎么也能搞得这样暴烈。

是不是也算路西法的典型特征？

路西法磨了磨牙，解释道：“因为我对凡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只要看到我的人，无论男女，都会被我吸引，不可自拔地喜爱上我。”

他的脸距离她很近，浓密漆黑的睫毛就像黑天鹅的展开的羽翼。

如果其他任何人这样严肃认真地和克里斯汀说这种话，她都会觉得这个人简直是个无可救药的自大狂，可这个人，偏偏是路西法。

他是晨星，是光明，是伟大造物主的第一个孩子。

这个世上再没有谁比他更有资格说这种话了。

“可是你不喜欢我。”路西法说到这里，睫毛扑扇了一下，仿佛黑天鹅受到了惊吓，振翅起飞。

“所以我觉得很稀奇。我要你的喜欢。”

克里斯汀自认不是什么道德完人，更加没有任何淑女风范，她看到路西法现在的样子，察觉到他一戳就破的心思，难以遏制地想要动手戳破它。

但是她知道要他明确告白是不可能的。他绝对会矢口否认，并且嘲讽一波，来坐实这种言论的荒谬性。

她想了一个迂回的办法。

克里斯汀忽然用手捂在了他胸口的那一大块血斑上，眨着眼很关心的样子，轻声道：“你受了很严重的伤。不处理一下吗？”

路西法有些愕然，被她主动触碰是很少数会发生的情况，而且还是他贯穿伤的位置，即使不再是原身的形态，伤口消失不见，被她这样抚摸，还是会有一种刺麻的感觉。

“已经好了。”他说。语气不自觉地放轻。

克里斯汀松了口气，抬起手，掌心微微托住他的脸颊，湛蓝的眼眸来回滚动，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尽收眼底，一丝一毫不肯放过。

她的表情无比真挚，甚至虔诚，“路西法，我喜欢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有那么一段时间，路西法陷入到一种宇宙尚未出现时的空无，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什么都不重要了。

好一会儿，逐渐减弱的耳鸣，让他重新看清了周遭的一切，尤其是眼前的人。

她说了。

她说喜欢他。

她说了。

也不过如此。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以前所未有的力量要冲破他的胸膛，血液流速迅猛，鼓膜一跳一跳的疼，四肢都软麻了，好似千万只蚂蚁在爬。

然而胸口的那道贯穿伤，却像是正在愈合般又痛又痒，如同烈火灼烧。

呼吸声变得粗重且缭乱。

他勾住克里斯汀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快就变得激烈，他的双唇张张合合，交缠吮吸着她的唇瓣，正常人类的舌已经无法缓解这种灼痛，干脆换成了长长地信子，将她的舌绞紧。

混合着两人的唾液，在连绵的黏腻水声中痉挛。

克里斯汀舌根发麻，疼得眼泪都要溢出来了。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就不捉弄他了。

克里斯汀使劲推了他两把，他就像一堵墙，根本就推不动，还抓住她的两个手腕，绕到自己腰间，让她全身都和自己紧贴在一起。

他滚烫的手在她的后背上游走，温度穿透了布料，烫得她一阵战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干脆将她捞起来，抱到自己的腿上，拉开她胸前的衣襟，顺着下巴，到脖颈，一路吻至锁骨。

湿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肌肤上，引起一片不自然的潮红。

克里斯汀浑身酸软，耳朵红得滴血，由于缺氧，她已经没多少思考能力，就连刚才升腾气得后悔情绪都被融化了。只是软在他身上，靠着他的肩膀大口喘息。

路西法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差点又要过火，赶忙停下来，搂着她，在她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

“C.，我才刚刚开始，你就不行了，该教我怎么办？”

克里斯汀双眼猛地大睁。

C.！

这是她在自己未来手机的备忘录里看到的称谓！

当时她就觉得这个称谓实在很古怪，她从没这样叫过自己，玛丽和那些女巫朋友也不会这样称呼她，所以她一直觉得未来的自己会这样称呼现在的自己实在很奇怪。

本来以为是未来遭遇了什么事情，导致她对自己的称呼改变了。

现在看来，很可能那封信根本就不是未来的自己写的。

她知道路西法是什么德行，他未来会好心到给现在的自己送穿越良方吗？

悬。

更何况给出的材料一个比一个难找，和玛丽给出的完全不一样。

这个配料做出来，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

还有更严重的，上面所说的，她未来一定会穿越成功，也就不那么可信了。

克里斯汀刚刚平稳下来的心变得七上八下。

“怎么了？”路西法看她脸色不对，以为是这一次接吻的时间过长导致的，“哪里不舒服吗？”

明明今天就有亲过，而且还是以原身的形态亲的，那种感觉更加剧烈，但是这一次又不一样，仿佛和她亲吻就没有餍足的时候。

想要一直亲下去。

克里斯汀抬起眼睛，睫毛被泪液沾湿，显得有些可怜。

但是她此刻头脑已经恢复清醒冷静，正在想接下来的应对策略。

绝对不能让路西法察觉到什么。她只看过一次那部手机，还是在很早之前，趁着路西法不在的时候匆匆看的。

本来她就因为没记牢那几样材料，打算再找机会看一眼，现在更加有理由了。

现在先按兵不动，按照之前说好的走，等路西法不在她身边了，再想主意。

克里斯汀说：“现在你能答应，给我那把剑了吗？”

“那把剑？”路西法这才意识到她刚才的表白，是为了换这把剑，这是他将近一个小时以前给出的承诺。

但是他要给的并不是这把剑。

“这把剑不能给你。”他说，“你喜欢的又不是摩洛，怎么能拿着他的遗物？不觉得膈应吗？”

克里斯汀：是你觉得膈应吧！

“那怎么办？”

“你要的是陨铁，又不是这把剑，抬头。”路西法含笑说。

克里斯汀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天上满是星星，这么睁大了眼睛看，就像吞下了一大口跳跳糖，无数的糖粒在口腔中炸开，根本无法去感受特定的那一颗，只是莫名地雀跃。

“选一颗，我拿给你。”路西法在她耳边说。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有条件的，一次性的爱。你是我的犯人，我却帮助你逃跑，这是爱，但因为只此一次，所以是一次性的；又因为付出这份爱所要的是你的喜欢，所以是有条件的。懂了吗？”

克里斯汀听说过。

Conditional love，和 unconditional love。

前者是有条件的爱，后者是无条件的爱。

两者相比，当然是后者更加可贵和伟大，但也稀缺，普通人遇到有条件的爱就已经很幸运了。

克里斯汀垂下眼看他，“我是你的犯人，却喜欢你，又算什么呢？”

路西法现在听到她说“喜欢你”还是会心跳剧烈加速，以至于呼吸都有些扯痛，声音沙哑，“算两情相悦……一次性的，过后你就是单相思了。”

他把克里斯汀从自己腿上抱下来，站起身，仰头看天，“挑好没有？待会儿天亮了，可就看不清了。”

“我只要这么大的陨铁就够了，”克里斯汀在自己身前比划一下，“那些星星在这里看着小，其实比太阳还大，还有很多星系、星云，全都大得超乎想象。”

路西法看向她，有些惊喜，“你连这个都知道？”

克里斯汀：中学知识。

她还挺喜欢研究星系的，房间的窗户边还放了一台天文望远镜，有事儿没事儿就会看一眼，她还亲眼见过木星上的“大眼睛”。

“你看到的很多星星都是我创造的。你知道这些，我很高兴。那这样吧……”路西法抬手向下一抓，漫天的流星雨随着他的手势洒落下来，一道道划过天际，壮丽、震撼，超乎想象。

“你从这当中选一颗，我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