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的电流声滋滋响起,急切的呼唤声此起彼伏。
“队长?游宁,是否听到,请回复!”。
“游宁……”
“游先生……”
“宁队?”
在这声声焦灼的呼唤中,游宁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几双满含惊喜与担忧的眼眸。窗外暴雨如注,雨幕裹挟着暗红色闪电,将他们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队长,你醒了?”赵玲娣原本憔悴苍白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那笑容里还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刘义和尚杰也长舒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中千斤重担,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我在哪?”游宁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嗓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干涸的喉咙像是被烈火灼烧。
赵玲娣立刻贴心地递上一杯温水,解释道:“队长,我们现在在圣城,已经回来了。之前可把我们吓死了。”
她停顿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接着说道:“是乔御树把你带回来的,我们刚准备去突围救人,就看到乔御树劈开层层藤蔓走了出来,当时你昏迷不醒,我们也没来得及多问。队长,你们被抓过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们出来之后,所有的藤蔓都死了?”
她这么一说,那些记忆从游宁脑海里不断闪烁起来。异种、散发着诡异光芒的能量核心,还有能吸收异种能量的乔御树……所有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而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乔御树向他伸出的那只手……
“我们找到了异种的能量核心。”游宁简单地说道,便不再继续说下去。赵玲娣等人却自动脑补出游宁英勇奋战,破坏核心后成功逃生的场景。
“能平安回来就好。这次多亏了乔御树,不然我们根本找不到你们的位置。”尚杰满怀感激地感慨道。
“是啊,队长。”其他人纷纷附和,之前对乔御树若有若无的敌意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夸赞与感激。
只有赵玲娣小声嘀咕着:“就算救了人,也掩盖不了他是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尚杰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生怕这些话刺激到刚醒来的队长。
“乔御树他人呢?”游宁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活动着酸胀僵硬的肌肉。
“被母神召见了,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游宁点点头,说道:“我也有事要和母神说,你们先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去圣殿。”
几人走后,游宁拨通通讯器。
“你没事吧?”沈系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他的声音充满疑惑:“世界边界出现了动荡,你这次干了什么?”
“乔御树能吸收异种的能量,前几天去出任务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了他说要取回留在这个世界的力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这是他封存的世界吗?”
通讯器那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没有丝毫声响。大概是因为他只是一段代码的原因,对面连短暂的呼吸都没有,安静的令人诡异。
过了许久,沈系才缓缓开口:“原来是这样。这里当然是乔先生封存的世界,但是我被制造出来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已经设计好了,具体的参数我并不清楚,乔先生在这个世界留有后手我也始料未及。你找到世界能量核心了吗?找到之后我们就尽快撤退吧,在这里耽误的时间越久,我们就越危险。”
“还没有。”游宁望向远处那座巍峨而神秘的圣殿,“不过我已经有了大概的线索。上次你说过,会掩护我撤退一次,可别忘了。”
“好。”
圣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母神原本温柔的面容此刻扭曲得狰狞可怖,声音尖利得如同夜枭:“你这个该死的小偷!你偷了我的能量,这是我的世界!”
话音未落,一道凌空的鞭子如闪电般抽向乔御树,在他身上绽开一道道血痕。剧痛让乔御树痛苦地匍匐在地上,冷汗如同雨水般不停地落下。
面对母神的指责与鞭笞,乔御树没有丝毫辩解,只是紧咬牙关,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倔强地抵抗着痛苦。
母神两指狠狠掐起乔御树的下巴,眼中满是恶意与嫌弃,恶狠狠地说道:“你看看你这张脸,真恶心啊,你到底是我的女儿还是儿子。你以为你救了你的爱人?真是可笑至极,他爱你吗?你连妈妈的爱都没有得到,爸爸哥哥都不爱你,你竟然还妄想抢走别人的伴侣就能获得爱?”
一道猩红的闪电穿透天窗,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张牙舞爪地宣泄着疯狂。
“他不是别人的伴侣。”乔御树终于开口,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是我的,从始至终都是我的,他爱的人只会是我一个。”
他直视着母神的眼睛,望着这双曾经温柔和蔼如今却充满厌恶的眸子,嘴唇颤抖着说道:“妈妈,我没有生病,他爱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幸福地在一起。”
“你在反抗我吗?”母神冷漠地俯视着自己的孩子,语气中没有一丝怜悯,“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来问问,他到底爱不爱你。孩子,进来吧,还要在门外听到什么时候?”
母神的目光突然转向门外,起初那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游宁的身影才从圆柱后面缓缓闪出。
“抱歉,我无意介入这种局面。”游宁冷冷地开口,眼神始终没有看向地上狼狈不堪的乔御树。
乔御树看着那道被拉长的影子逐渐覆盖自己,地面渗出的寒气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他的身体瞬间僵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丝毫不敢抬头去看游宁,只觉得浑身的伤口像是爬满了蚂蚁,那种又痒又痛的感觉从皮肉深处渗入骨髓。而游宁的冷漠态度,更让他感觉有一团火在肺腑中燃烧,火辣辣的灼烧感蔓延全身。
“他看到了,看到我狼狈不堪的样子。”乔御树心里想着,双手紧紧捏住身上的布料,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没关系。”母神走到游宁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地上的乔御树,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你看地上的孩子,我知道,他破坏了你和另一个人的感情,今天他又愚蠢地告诉我,你们彼此相爱,这就有点意思了,你也来跟我说一下吧,你爱他吗?”
乔御树趴在地上,头颅低垂,宛如一只被献祭的鸟儿,安静而又绝望地等待着游宁的回答。
“我想他应该是搞错了,我不爱他。”游宁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进乔御树的心脏。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轰然崩塌,窗外肆虐的暴雨,仿佛叮叮咚咚砸在他赤裸的伤口上,每一片都像是游宁亲口说出的话语,将他钉死在这片充斥着背叛与绝望的黑暗深渊。
乔御树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他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无尽的迷茫与痛苦:“你不是为了救我闯进了那片藤蔓吗?这种奋不顾身的情感不是爱吗?”他喃喃自语,嫉妒和痛苦如同一对恶魔,在他的心脏上肆意撕扯。
“还是说,因为没有记忆的原因,你还没有爱上我?”乔御树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中满是绝望与不甘,仿佛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找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乔御树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仿佛狂风中摇摇欲坠的残叶。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眼神中交织着痛苦、嫉妒与不甘,死死地盯着游宁,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哽咽:“那你爱上别人了吗?那个沈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乔御树的发丝凌乱地黏在苍白的脸上,青筋在脖颈处突突跳动。颤抖的手指死死揪住游宁的衣襟,骨节泛白得近乎透明,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那些与游宁相处的点点滴滴,此刻都化作锋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剜着他的心。他永远记得游宁为救他闯入藤蔓丛时那坚定的眼神,那一刻,他以为那就是爱的证明。可如今,这一切却成了最残酷的讽刺。
嫉妒如同附骨之疽,疯狂地啃食着他的心脏。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游宁与沈系交谈的画面,想象着他们之间或许存在的亲密,每一个念头都像毒蛇吐着信子,在他的心头肆虐。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委屈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乔御树淹没。他颤抖着嘴唇,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无尽的哀怨:“你怎么能爱上别人,你怎么能随便地爱上别人。”他通红的眼眶里蓄满血泪,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直至渗血,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他曾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是游宁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可现实却如此无情地将他的幻想击碎。
乔御树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整个人摇摇欲坠。“我为你付出了一切……”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绝望,“我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属于我。”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满是伤痕的地面上。他觉得自己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曾经的希望与温暖都已化作泡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痛苦将他紧紧包围。
乔御树嘴角勾起扭曲的弧度,漆黑的瞳孔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吞噬了所有理智与温情。“既然如此……”他拖长尾音,喉间溢出病态的轻笑,染着血痂的指尖流转着妖异绿光,“你的心可以背叛,但身体必须永远属于我。”
话音未落,无数墨绿色藤蔓破土而出,如活物般疯狂扭动着攀上圣殿的穹顶。藤蔓表面布满细密的尖刺,渗出腐蚀性黏液,在地面灼烧出滋滋作响的深坑。乔御树缓缓抬手,随着他的动作,藤蔓如同听从召唤的奴仆,朝着游宁汹涌扑去。
游宁瞳孔骤缩,侧身翻滚躲开迎面袭来的藤蔓。他的后背重重撞在石柱上,震落的碎石飞溅。
母神早已不知去向,游宁迟疑着没有按下通讯器呼叫沈系。
更多藤蔓如潮水般涌来,在半空织成密不透风的罗网。他抽出腰间的短刀,劈砍着逼近的藤蔓,可被斩断的伤口处立刻长出新的枝桠,反倒伸出带倒钩的须蔓缠住他的脚踝。
“别挣扎了。”乔御树歪斜着脑袋,发丝垂落遮住半边癫狂的面容,“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好吗?”他猛地挥动手臂,一条粗壮的藤蔓突然从地面窜出,末端绽开诡异的黄色花朵。花蕊喷出细密的金色花粉,在空气中弥漫成迷雾。
游宁屏息飞跃而起,试图避开花粉。但四面八方的藤蔓同时开花,整个圣殿瞬间被金色烟雾笼罩。他强忍着刺鼻的气味挥刀,却感觉四肢逐渐变得沉重。恍惚间,他看见乔御树扭曲的笑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对方张开双臂,任由藤蔓缠绕全身。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游宁被无数藤蔓缠成茧状。他奋力挣扎,却只能看着乔御树一步步走近。对方伸出温柔又残忍地抚上他的脸庞:“别怕,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