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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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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砚书溜溜达达来到芳园门口,可巧陈清正在院中晒药,他在府上一住就是半年,不经常出门,就连府上的下人们都鲜少见到他露面,只有院子里时不时飘出来的草药味昭示着这里还住着一个大活人。

住到现在,陈清索性连装都不装了,看见从门口溜达进来的季砚书,屁股都没挪动一下,不太走心地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殿下。”

季砚书也没计较,闲的没事从院子里的矮木上揪了一片小叶子放在嘴里嚼,抓着一旁筐里的药草玩,一边抓一边问:“这是什么?奇形怪状的,我在中原没有见过。”

陈清眼皮也不抬:“那叶子有毒,殿下还是不要贸然用手去碰的好。”

季砚书听罢一顿,讪讪收回手,不敢继续碰了。见对方没有一点客套的意思,她也不打算再卖关子,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神医似乎并不好奇我来找你有什么事啊?”

陈清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回:“我知殿下心中所想,不行。”

季砚书啧了一声:“怎么这样。”

陈清却不为所动,只是用他那永远不急不缓的语调继续说:“殿下的身体殿下自己心里清楚,不需我多嘴。当年天崩炸毁殿下耳中经脉,这伤不可逆转,对于殿下双耳,恕我医术浅薄,无能为力。”

说完他话音一转,语气里带了点劝慰的意思:“况且殿下又不是什么旁的人,钟老将军当年教导殿下也算是煞费苦心,想必如今不依靠双耳,也不耽误成大事。”

季砚书听完,知道对方也是好意,语气不知不觉就放缓下来:“我这一副耳朵,平常对付对付那群杂碎也就罢了,战场凶险,却是容不得一点错处的。中原手段保守,这么多年也没有办法,我想南疆地处偏远,多有些诡谲手段,这才来问你,不消什么方法,虎狼也好,有效就成。”

陈清明白季砚书的话外音,只当自己刚才那番劝解说给了狗听,也不再多嘴:“没有。”

他终于舍得放下手中那已经被碾碎的药草,转过身来正色道:“我明白殿下身不由己,然而蛊这个东西,是毒非药。殿下京中静养这些年,虽然缓慢,但却也在日渐恢复,还能听到些许声音。若依殿下所言,直接用蛊虫连接受损的耳脉,或可得一时耳聪目明,但是时间一长,也许七八年,又也许三五年,待蛊虫命绝,或许就再也听不见了。”

这些道理季砚书其实都明白。如果她时间充裕,倒是可以徐徐图之。等到盛景义登基,趁二人情谊也还算是深厚,她可以慢慢着手收拾起四境防务,到时候就算拖着这不方便的耳朵,也总归是进展慢些,不耽误什么。

但是如今大祈内忧外患,除去一个一直就不怎么安分的大皇子,现在又多出一个死而复生的突厥可汗,怎么看都是来不及“徐徐图之”的。如果眼下的三五年都挺不过去,哪里还有闲心去想往后的七八九十年呢?

而这些话,不消季砚书细说,只一眼,其实陈清也是心知肚明。

但是医者到底父母心,陈清又和季砚书朋友一场,实在是不愿意看着她自毁长城,用命去填这样一个窟窿。

两个人沉默对视,谁也没多说一句话,直到乌云遮蔽日光,院子里落下一片阴影,最后还是陈清败下阵来,他转身进屋,对着季砚书丢下了一句怒气冲冲的“进来吧!”

季砚书沉默的跟着陈清往里走,看着对方一万个不情愿的背影,还是低声说了一句:“多谢。”

府上下人直到晚饭的时候,也没见到季砚书的人影。

青鸾最近接了府上管账的差事,他虽在醉太平跟着账房师傅学过些皮毛,但王府的账册和青楼到底不一样。东西支取,各处月银,一样有一样的学问,不单单是能掐会算就行,心细如他,也难免不犯错。

但好在王府财大气粗,季砚书又宽厚,偶有出错,也不过多苛责,任由他慢慢琢磨,还有平叔在一旁尽心指点,渐渐也摸到些门道。

这天有下人来领祠堂的香油开支,恰逢平叔出门采买,他对这个也不熟,只能按照往月的份例给了,发现诺大一个王府,香油开支却少得可怜,不由得心生疑惑。

下午得空,他觉得应该去王府各处看看,实地考察一番。

各处账目,东西支出,总要自己心里有数才行。

拟定了这一计划,他第一处要去的,就是祠堂。

长宁王府的祠堂他一直没去过,这里离季砚书经常出没的地方都不太近,除了负责打扫的下人们,一般也没人来。老长宁王去后,王府搁置,季砚书又忙,直到现在也没来得及收拾,甫一踏入,还觉得萧索。

地上有新雪,薄薄的一层,青鸾轻手轻脚的往里面走去,怕惊动了季家不知名的列祖列宗。

进到祠堂里面,他一抬头,竟看见正中间不声不响地跪着一个大活人。

他脚下一个踉跄,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她家主子,于是忙不迭地跪下了,老老实实喊了声:“殿下。”

地板传来轻微地震动,季砚书一愣,这才回过头来看见跪在身侧的青鸾。今日天冷,她穿的厚了些,反应也慢,一时不查,竟不知道身边来了人。

季砚书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努力忽视脑内剧痛,随即站起身来摆摆手,示意青鸾也起来:“你怎么来了?”

青鸾实话实说:“左右无事,就想着四处转转,对王府各处开支也心里有数。”

季砚书点点头,青鸾自小长在那么个靠察言观色活着的地方,心思细腻,人也聪明,她倒是不担心对方管不好账,左右学的时间长一点,平叔也还没到告老的年纪。

她朝着不远处那张大檀木桌子看去,青鸾站在身后观察,发现季砚书今天的脸色似乎有些过于苍白了,顺着她幽深的目光看过去,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王府气派到如此,却独独祠堂香火开支如此少。

寻常大户人家,讲究一些的,祠堂一应布置,香烛祭器,都用的是最好的,家中下人时时看顾,长明灯总也不灭,以示不忘祖宗恩典,是簪缨世家,礼仪之邦的做派。

这么一比,长宁王府的祠堂就显得未免太冷清。只见那气派的檀木香案上,满打满算,也才只有区区四个排位。

“你是看见王府香烛钱少,觉得好奇才来的吧。”季砚书开口了,她从旁边取了三柱香,点燃了,恭恭敬敬地对着四个排位拜了拜,顺手插进香炉里,然后才接着说,“就算我有心孝敬,想气派气派,只怕这四位老人家也吃不消那么多的香火。”

也是,长宁王府到她这一辈,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三代人而已。

青鸾不敢吱声,只是默默站着。半晌突然想起什么,打破了这一方天地的宁静:“殿下,太子殿下刚送信来了,说是快到殿下生辰,到时候要不要出去一聚。”

季砚书理了理衣袖,背着手往外走去:“拒了。我才不去醉太平过生辰呢,老往那边跑,成什么人了?”

青鸾也跟着季砚书走出去,他也是看了今早的信,才知道季砚书原来是正月十五的生日。民间都说“初一的娘娘,十五的官”,意思是女孩生在初一,男孩生在十五都是有大造化的命格,季砚书一个女儿家,又生在大富大贵的元夕节,是富贵也占了,官儿也占了,就是不是什么清闲好官,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

青鸾接着问:“那殿下打算怎么过呢,小的也好提前去置办。”

这倒是把季砚书问住了,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想不出个章程:“也没什么好办的,小孩老人过生过寿,都有家里人欢欣记挂着。我不老不少,也没有父母兄弟,过着也没意思,就算了。”

青鸾道了声是,正要告退离开,抬头却看见季砚书额头冒出了细汗,嘴唇就连血色也看不见了。他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想要伸手去扶:“殿下可是身体不舒服,需要叫大夫来吗?”

季砚书倒是除了头疼没感觉出什么别的不适,摆摆手道:“我没事,刚才跪久了头晕,一会儿就好了,你去做自己的事吧,我自己回去。”

青鸾半信半疑地走了,走到一半季砚书又将他拦住,嘱咐道:“对了,太子那封信你不必回,我到时候亲自和他说,省的他到时候迁怒你。”

“是。”

等人走远,季砚书才卸了力气,整个人倚靠在柱子上,等着这阵眩晕过去。

此时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天而降,赤霄跪在季砚书脚边:“殿下,大皇子府那边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现在过去吗?”

小丫头说完才抬眼,照样被对方白纸一眼的脸色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站起来搀扶:“殿下?”

“没事,不用扶我。”季砚书摆手,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外走,走到一半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笑出声来,“我带着这么一帮人去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是不是不大厚道?”

赤霄不吭声,要是换了钟沁来,不由得就要吐槽了,您老人家胸口里竟然还有“厚道”二字么?

季砚书只是笑,这有什么办法?一个两个都来求她逼她,她又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走吧,叫上钟沁,去趟大皇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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