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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巧思欲训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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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声,茶盏霎时摔得四分五裂,热茶顺着霍遣的手掌淌了一地。伏思手指从腰间勾出个香袋,随手一扔,脚尖踢了踢霍遣的腰腹。

门骤然被推开来,等待已久的杂役有序地进来,也不用伏思发话,两人一组,捆起二人的手脚抬着就走。霍清晓醉得不省人事,抬着一颠便忍不住呕吐。

伏思好似闻见了味,掩鼻嫌弃地说:“拖下去洗洗,找个空屋子安置好,至于这人……”

霍遣人高马大,三个杂役费力地抬着他,等着伏思吩咐。伏思伸手撩开他额前碎发,重重地捏了一把他的脸泄愤,说:“剥干净了,扔床上。”

这迷香下得足量,霍遣意识醒转已是次日下午,他热得口干舌燥,睁眼时头脑昏沉。入目轻羽罩花床,还不等他动一动,又觉得胸膛有些痒。

伏思翻了个身,手掌正好拍在霍遣脸上。他趴在霍遣的胸前,睡眼惺忪地睁开条缝,嗓音闷哑。

“困死了,再睡会儿。”

霍遣陡然清醒,然而他想抬手,却发觉双手被紧缚在床头,双腿也被麻绳捆得动弹不得。他手臂奋力扯动,奈何床头板纹丝不动。

“吵死了!”

伏思困得眼皮打架,埋着头抱怨。

“给我起来!”霍遣咬牙切齿,恨不能将这人生吞了。他咬牙一字一字地说:“你给我松开!”

伏思困意正盛,眼皮都不带动一下,呓语般地回话。

“不要。”

霍遣此刻只想提刀砍了这人,他挣动手脚,怒骂起来,却见伏思充耳不闻,只拿他当个枕头,抱着睡得正香。

不晓得这床榻由什么木头雕琢而成,坚如铁石,任凭他怎么挣扎,晃都不带晃一下。

少顷后,霍遣败下阵来。

伏思听着谩骂不止,忽然静下来,反倒清醒不少。他慢悠悠地揉着眼坐起来,眼角眉梢挂得都是困意。

“怎么不骂了?”

霍遣双眸紧闭,并不作答。

伏思说:“不再嚷着让我放了你?”

霍遣怒不可遏地睁开眼,见伏思的脸近在眼前。伏思一侧脸颊上遍布着睡觉压出的印痕,弯弯绕绕地圈了半边脸,无端生出些滑稽。霍遣不觉得好笑,只觉得这白如瓷玉的肌肤毫无男子气概。

“不要吗?”伏思颇为遗憾,说:“我还想放了你呢。”

“说。”霍遣强忍着说:“你要什么?”

“昨夜我料得你不会同意,但你没得选。账册你已同金银一道劫下,为了那册子,海公可是要杀人的。”伏思撑起半身,俯瞰着他,说:“我保命的东西放在了你那,你需得给我个保证,否则你和那同来的少年郎,谁都别想走出碧云楼的大门。”

霍遣也盯着伏思瞧,目光说不上是嫌恶,更似像看死人一般。伏思这会儿可不怕他,猛兽被捆住了四肢,收服或是宰杀,需得趁当下。

“别这么盯着我,我怕死了。”说着抬起臂,宽袖滑下去,伏思手腕上的青紫的手印清晰可怖。他手臂横在霍遣眼前,告状似地说:“可不能怪我给你下药,话说不了两句你就要掐人。况且你从我这听了这么多,想置身事外已无可能。”

霍遣说:“你杀了我吧,我没见过什么账册。”

“我晓得霍当家威武霸气,置生死于度外,你不怕死,你寨中的兄弟也都是亡命之徒。”伏思打了个哈欠,说:“可好死不如赖活着,那么多兄弟的命背在身上,你真能送他们去死吗?你我合作,也算取各长补各短,何乐不为。”

伏思说着俯身,一双眼就这么瞧着霍遣。霍遣被他盯着直起鸡皮疙瘩,偏过头说:“那劳什子账册我可以帮你收好,但要我们听你计划行事,绝无可能。我不信你,若你打着什么歪心思,劝你最好是现在就杀了我。”

“我能有什么坏心眼。”

伏思似有些不服气,手掌撑在一侧,偏下头去看霍遣。长发顺着脖颈滑下去,浓郁的香味霎时侵占了霍遣的鼻腔。

伏思把脸凑到霍遣跟前,抿唇一笑,说:“你看我像是狡诈之辈吗?”

确实不像!

分明更像个登徒子!

霍遣被这扑鼻的香气呛得鼻痒,他连打了几个喷嚏,皱眉道:“离我远点!”

“至于吗?”伏思撑臂爬起身,说:“好了,如今你我也是同乘一舟的盟友了,那就先得约法三章。”

他竖起一根手指,说:“首先,我这人既怕死也怕痛,你这掐脖要命的习惯需得改改。”

霍遣见他脖颈间指痕青紫,右手腕也是如此,便觉得自己昨夜下手是狠了些。

伏思转过头,说:“其次,盟友最重要的便是坦诚,沟通是必不可少的。我碧云楼就在这跑也跑不了,虎头寨我可找不见。所以我若有事要寻你商量,就会在楼顶檐角挂一长串七彩灯笼,三日为期,你需得来见我。”

霍遣见伏思晃着手臂,青紫的手腕似乎还肿了一圈。

伏思冲他招手,又倏忽俯身凑到他眼前,说:“可曾听我说话?”

霍遣“嗯”声。

伏思便继续说:“你不说话,便是也同意了。”说着又有些迟疑不决,说:“解了你的绳子,出了碧云楼的大门,万一你翻脸不认,可如何是好?”

霍遣心道你把老子当什么言而无信的鼠辈,却见伏思眉眼一弯,龇着整齐的牙口就要压下来。

霍遣当即一慌,喊道:“我不好这一口,你休动我!”

伏思本想在霍遣的胳膊上重重地咬上一口,一是为了报昨日之仇,二是只当是盖在文字书面的印章。岂料得霍遣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疯了似地抬头便撞。

“嘭”的一声,这一撞正磕在伏思的额头。伏思立时觉得天旋地转,倒向一边。可他已然摸到了霍遣的胳膊,倒身时下意识拽了一把,把遮盖在霍遣身上的被褥给掀飞了。

霍马遥推开门,便见着了这么副香艳的场景。

“你们?”霍马遥双眸瞪得鼓圆,随即气恼地说:“好你个无良州官,不许我点灯,自个儿倒先乐上了!”

“乐你个鬼!”霍遣大声道:“还不过来帮我把绳子解开。”

霍马遥不知内情,正欲上前,就见里头缓缓伸出一臂。伏思头脑昏沉地爬起来,气若游丝地说:“杀人了。”

“这位客官昨夜醉了酒,就将我强行拖入房中。”伏思摇晃着坐起身,撩起袖子,把青紫的手腕露给霍马遥看,说:“看给我掐的,痛死了。”

“哇!霍遣你……”霍马遥叹一声,似无可奈何地说:“床上焉能用杀人之力。”

霍遣气得头晕,切齿道:“我先杀了你。”

霍马遥说:“那就休怪我不给你解绳子了。”他转头对伏思说:“哥哥怎么称呼?”

“伏思。”伏思顺手把被褥给霍遣盖回去,说:“小公子的嘴好生甜。”

霍遣见二人聊得有来有回,似乎全然忘了还有自己这么号人在。他面色难看,不得不出声提醒。

“伏掌柜,说话要先作数。”

“瞧我这记性,竟忘了你还被绑着。”伏思一边解一边说:“霍当家可别忘了你我之约。”

霍马遥站立榻边,闻言俯身小声地问:“什么约?”

霍遣双手得以活动,敲了下霍马遥的额头,说:“先把你脑袋里的废料给倒干净了。”

伏思靠着床柱,看霍遣迅速地穿好了衣袍。霍遣捞起大氅,回头看了眼伏思,见他笑着冲这边摆手。

霍马遥在门外等了少顷,见霍遣开门出来,一边寄氅衣一边说:“今日之事不像你眼见的那样,回了山寨,只字不许和人提及。”

他们二人下了楼梯,在门口与一绿衣女子擦肩而过。霍遣不知为何转头瞧她一眼,而后大步离去。绿衣女子提裙上梯,先敲了敲门,才推门进去。

伏思松散地披着件外衣,倒着茶水说:“走了?”

“嗯。”

绿衣女子过了豆蔻年华,风情比五官更加出挑。她奉上信笺,说:“露华楼那边又来消息了,官家于年初病危,后来又见好,现下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

“点到为止。”伏思草草地看了几眼,合回信笺,说:“露华楼那位才是会做生意的主儿,银子送足了,京都那边的消息一定不能落下。”

绿衣女子颔首应了,又说:“露华楼见着银子才肯办事,通常是做一半藏一半,那件事上……会不会也是如此?”

“应当不会。露华楼在京都手眼通天,可这天下之大,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伏思略加思索,说:“既然有了线索,龙潭虎穴也得闯上一闯。”

“方才我见着了虎头寨的那俩人,只一眼,便叫人发怵。那小的还好些,那高大个的 ,简直像是凶神鬼煞下凡,那副模样还板着个脸,”绿衣女子忆起擦肩而过那一瞬,仿佛劫后余生,拍着胸口说:“谁家好人长那么一双眼。”

伏思笑说:“瞧着凶些,可我喜欢。”

“掌柜。”绿衣女子神色忧虑,她给伏思续茶,说:“康华道已成,虎头寨明着收“过路费”,就是在与朝廷“抢生意”,来日不管如何,定会被铲除殆尽。况且那虎头寨的人瞧着实在不像良善,您要找的那人若当真上了春山,也不一定……”

她对仅有一面之缘的霍遣颇为畏怯,觉着那就是个穷凶极恶的面相。但是她又不敢将话说得太死,就怕一语成谶,万一伏思要寻的那人早就死在了春山,那便只会更加麻烦。

“还活着?”伏思替她把话补完,寻常般说道:“我可就指着他救我一命呢。”

绿衣女子自知失言,便闭口不再言语。

伏思拈起茶盏,似有所思。他静了片刻,定看着盏中的碧茶清水,目光在倒影里勾出异样的风波。

“锦至,”他轻声说:“你驯养过狗么?”

锦至答:“倒是没有。不过年幼时常会在自家墙外小角处给流浪的小犬喂食,母亲怕这些,故而也不敢带家去。掌柜怎么忽然问起这些?”

“觉得有趣,随口问问。”伏思说:“幼时我也喜欢,常常做梦,身后跟着个比人还高的恶犬,牵着绳子觉得威风得紧,行人见着我都要绕路走开。”

“比人还高?”锦至掩嘴笑,说:“那不得吓死人。”

伏思喝了茶,得意地说:“就是要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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