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略刚抛出完自己的疑问,下课铃声便敲下来,至于俸承让接下来说的什么,曲略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反正在这张白皙的脸颊上看到一丝淡粉。
曲略没怎么在意,眼看着下课铃声打完,身后的教学楼传来无数道踢踏的声音,曲略就知道那群学生要开始放飞了,过不了多久这片阴森的竹林会来很多人。
他想也没想抓起俸承让就往另边跑,边跑边一只手拽着项链问:“你这东西怎么取下来?”
俸承让虽不明白曲略为什么要跑,还是任由曲略拉着自己:“取不下。”
“取不下?!!”
俸承让补充说:“不到万不得已,无法取下。”
曲略心里头骂着俸承让手上倒是实诚地还拽着俸承让的手腕:“我可跟你提个醒,就算你这么强买强卖我也不会给你钱的。”
其实说实话,曲略刚刚仔细地看了眼这颗珠子,还是觉得挺好看的,既然俸承让这么霸道地强行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曲略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蝉鸣嘶叫得太大,他听不清俸承让是不是在后面笑了一声,接着就听俸承让说:“不要钱。”
曲略跑在前面故作为难地撅嘴,可脸都要笑烂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然后话音一转:“但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对你百依百顺,不可能的。”
这回曲略是彻底听见俸承让的笑声,笑得很轻而且很……苏。
曲略心脏狠狠抽了一下,终于把人拉到下课人不算多的地方,一屁股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俸承让就逆光站在前面。
俸承让左右看了一眼:“不回去上课吗?”
曲略竟然翘起一只腿:“歇一会。”
“好。”
俸承让似乎很听曲略的话就站在曲略跟前,看着曲略闭眼靠在石凳靠背的样子,盯着看了许久,久久挪不开眼。
两人一前一后跨进教室门,就见秦颂临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乐呵呵笑了笑说:“你惨喽!”
曲略一屁股坐下来,一只脚直接踩在凳子边上:“惨什么?老周发脾气了?”
秦颂临回答:“你也知道啊,把人家中山转来的大学霸带着一起迟到,你说说气不气人。”
曲略无所谓地摇摇头:“我是我,他是他。”
秦颂临耸肩说:“等下还是老周的课,等着被老周制裁吧你。”
对于等下被梁行周问起曲略在脑子内话术都想好了,基本上每次迟到都会被梁行周问,但今天不同,还多了个俸承让。
就好像是凡是跟曲略一起坐同桌的,都会被带跑偏,现在连迟到都要一起了。
曲略拿出英语课本摆好在桌面,“咚”一声就趴桌子睡觉了,趴下之前的余光还在俸承让那边溜了一圈,没想到俸承让竟然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几行字。
他能清晰地看见几行字最上头那几个写的是什么——保证书。
保证书这种东西曲略从不写,上个学期就被莫崖彭罚了几次,都偷偷没交躲了过去,毕竟莫崖彭记性不好,凡是不在纸上或者是备忘录记下来的事,都会忘记。
所以他从不实行。
上课铃响几分钟后梁行周才回到教室,进教室的第一眼就是往曲略那边的位置瞟。
第一眼,俸承让背挺直地在奋笔疾书,看到这里梁行周气消一半,视线一滑在曲略的位置,头被书挡着都看不见了。
梁行周拿着粉笔擦在讲台拍了几声,在曲略迷迷糊糊抬起脑袋时抓起粉笔就往曲略脸上砸。
不知道梁行周是不是练过,每次砸的都很准。
粉笔已经向着曲略的脑门砸去,近在咫尺,只见坐一旁端正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俸承让抬起左手,头都未动,两指一夹就将飞向曲略的粉笔截胡了,就连曲略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只是倒吸一口凉气。
秦颂临目睹全程忍不住鼓掌,佩服道:“好身手啊俸同学!”
曲略眨了几次眼,把俸承让抬在眼前的手扒拉下来认错得很快:“老周跟你实话实说吧,我最近睡不着。”
梁行周很冷漠地推了眼镜:“你在学校就睡得着?”
“有魔力。”
“今天把你家长叫过来。”
“我……”曲略刚想辩什么,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个头。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曲略在联系电话上填了爷爷的,后来梁行周问这是谁的他也老实说了,最终还是让曲略把父母的电话填上,曲略不情不愿填上去其中一位的,可去年因为身体原因爷爷去世了,这件事老师也知道,所以又让曲略把另一位的也添加上去。
他跟父母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之前偶尔因为爷爷的话他们会打钱过来,自从爷爷去世后就再也没有钱财来往了。
不过好在他花钱也不大手大脚,攒了很多。没有家人管着都是有一餐没一餐吃的,他甚至觉得自己身体落下很多隐藏的毛病,没几年可活的,估计那些钱应该还能在那时候花完。
后半节课梁行周布置好课堂作业和课后作业,就让学生自己写题了。他知道曲略对写题这些件事抬不上眼,就以找曲略有事为由把曲略叫了出去。
两人站在楼梯间,曲略坐在一节台阶上,脑袋靠着墙。
梁行周双手插兜站在楼梯转折的平层抬头看曲略,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家庭情况,在班级这么说只是让他们知道我对你的处理方式。”
曲略明白地点头:“我知道的老周。”
梁行周取下眼镜擦了擦镜片:“我昨天给你父母各打了通电话,他们意见统一,且很明确,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能帮的尽量会帮助你。”
曲略对梁行周抛来感激的眼神,但摇了摇头垂眼说:“不用麻烦的老周,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
“要是班级同学再胡说,你告诉我。”
曲略一下子坐起来拍拍屁股,“哎呀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肉麻?这些年不都这么过来的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哪家的亲戚,过来给我走后门的。”
看着曲略状态逐渐恢复,梁行周眉间一松:“先不说其他,但你一定要好好学,我知道你是有底子的,而且俸承让坐在你旁边,有什么不会的就问他,别总对人家板着张脸跟欠你二百万一样。”
曲略:“知道啦。”
梁行周看一眼手腕上的表说:“快下课了,回去吧。”
曲略:“哦。”
回到教室后无数双眼睛都在偷偷打量着他,他随便瞪了一个人回去并嚷嚷道:“看什么看,训话没被训过啊!”
坐回去时曲略把凳子一翘往后靠,从斜后方看着俸承让连个保证书都写了满满三页纸,夸张地张着嘴:“保证书你至于写这么多吗?你都写的什么?”
这么多字的保证书曲略还是头一回见,真的很好奇俸承让在上面都写了什么内容。
俸承让回复:“将错误都一一列举,再逐步分析,最后总结。”
曲略又问:“那你写到哪一步啦?”
“分析。”
“……”
俸承让这个人是真的挺无聊的,看见桌面上摆的练习册,曲略抓起一本随便翻了翻就问他:“老周布置的习题都做完了?”
俸承让从容道:“写完了。”
梁行周课上的快,作业布置的也多,基本都是十页十页的布置。曲略英语不好,听不懂更何况看题了,出于好奇又跟俸承让说:“这不是今天才上吗,写这么快?”
“嗯。”俸承让把手里的动作停下,目光转向曲略一本正经说:“很简单,这本习题都是基础题目,你也可以。”
“……哦。”
听了梁行周的话,曲略后面两节课都想努力抬起眼皮竖起耳朵听,可那些困意来的匆匆,科任老师一跨进这间教室曲略眼皮子就忍不住阖上。
开学已经半个月了,再过半个月就要举行月考,而那时候的月考就要实行分班制,而且听说会开设个重点班,把年级前几名的学生塞进那个班里,进行更高级难懂的教学,不过这也要看学生自己的意愿。
秦颂临知道这个消息后装模做样吸了吸鼻子,转头趴在曲略垒起的书面上说:“你说我们两个会不会分开?”
曲略不着急回答,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反问:“你觉得可能吗?”
这个问题秦颂临深思熟虑很久,点头又摇头。于是曲略便把实情告诉他:“以咱俩这摊烂成绩,到底是你走还是我走?”
秦颂临试探地问:“一起走?”
然而从始至终就听着两人对话的俸承让却很沉地说:“不许走。”
秦颂临没听懂,还想试图与俸承让分析状况:“是这样的啊大学霸,我跟曲略呢短短半个月,成绩是死活不会上去,在年级吊车尾是要去最最最最普通的班级的。而你不一样,你是要去重点班。”
俸承让还是说的那句话:“不许走。”
曲略觉得俸承让真够死板的,起身拿起书包就要走,刚站起来衣摆就被俸承让轻轻捏住,就见俸承让抬起头说:“如果我帮你,你是不是可以不离开?”
曲略也不明白自己脑子要是学能学成什么样,就随口胡乱回答:“应该……就那样吧。”
“好。”
然而秦颂临在旁边眼睛一亮又一亮,像争宠的拿着手指一直指着自己推销道:“那我呢!那我呢学霸!我脑子好学得也快!你应该也不想让我也走吧~”
“嗯,随便。”俸承让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