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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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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挽心下一沉。

原来,张丽华这些年真的一直在有意无意监控自己,她们之间除了姑侄关系,也许还夹杂着市侩的利益关系,她对自己好,到底是因为自己是她的侄女,还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我想让姑姑亲口告诉我,姑姑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少女一身官服,执拗的站在殿中,目光因期盼而变得极亮。

张丽华心中一软,下意识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

她是自己的亲侄女,自己怎能不心疼她。

“阿挽,姑姑这些年可曾害过你?”

张挽摇头。

张丽华深吸一口气,自己选的这条路,对谁都好,她不会错。

“阿挽,我不想骗你,我的目的就是让深儿登上那个位子,”说着,她殷切地看向张挽,“我们一起联手,好不好?”

张挽一直都知道,张丽华允许自己女扮男装,也是为了在朝堂之上有一助力。

可是如今,她变了。

看过民生多艰,看过沙场杀戮,她不再是那个想跑路的过客。

天道不仁,她只想在陈朝覆灭前保下更多的人。

“姑姑,我们的路不一样。”

张挽后退一步,姑姑要的是权势,也可以为了权势牺牲更多无辜的人,她们终究走不到一起。

“哦?”

张丽华不相信,不相信有人不慕富贵,如果有犹疑,那只能是欲望更深。

“阿挽,若是深儿继位,姑姑保证,你就是皇后,我们张氏从此摆脱祖上不显的诟病。”

见张挽继续摇头,张丽华脸色逐渐阴沉,美眸渐渐溢出冷意。

话说到这个地步,张挽仍旧像快铁石顽固异常,她自命清高,觉得与世人不同,可她当真是救世主,不染尘沙?

张丽华冷笑一声,“阿挽,你的路我不清楚是什么,但是看情况,你输的很惨。”

“你不撞南墙不肯回头,很好,可是你身边的人呢?”

张挽神色松动,眼神闪过一丝忧伤。

张丽华轻声一叹,“搞不好,阿月只是不想受你连累,自己跳了水。”

“不可能!”

张挽下意识反驳,心脏却在滴血。

她一直隐隐猜测,阿月怕是自杀,只因不想连累自己,不想连累绿双,也不想给赵广智带来麻烦。

“逃避是没有用的,”张丽华语气越来越轻,“阿挽,你真的觉得,你那双手上没有沾上无辜的人血吗?”

张挽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张丽华看向她,心中不忍,随即狠下心来,缓缓道,“从你决定女扮男装开始,就已经有人因你而死。”

张挽连退几步,眼眸满是不可置信,片刻她捏紧拳头,神色苍白。

“黄大娘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张挽抬起头,眼眸射出一道寒光。

她轻扯嘴角,轻声道,“姑姑,阿婉告退。”

张丽华静静看着挺直而决绝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一瞬间的后悔和害怕,仿佛她这一走,就不会再回头。

可她是含辛茹苦将她养大的亲姑姑啊,她怎能为了外人如此铁石心肠?

张丽华追上前几步,控制不住斥责道,“今日你若踏出这个门,你我姑侄就此缘尽!”

张挽停住,而后继续向前,再也没有回头。

陈深躲在柱后,看着母妃瘫在玉椅上,神色震惊。

最近母妃和表弟似乎有心结,他得知母妃今日传召,特地前来想给二人调解一番,却不想听到了这些。

表弟不是表弟,母妃似乎也不像母妃了。

他苦笑一番,最终还是悄悄离去。

张挽出了皇宫,见任飞等在宫外,下意识的避开。

黄大娘那些邻居不仅养育了任飞,对她也有施饭之恩,如今却因她而死。

“你怎么了?”任飞狐疑地看向她。

“没......没怎么。”

张挽结结巴巴地说谎,将事情瞒下来。

她不能让任飞知道是张丽华杀了他们,也不想因此事和任飞产生隔阂,她更不想失去他。

任飞没有多想,“和你姑姑聊的怎么样?”

“聊崩了。”

任飞:“那接下来......”

张挽看向北方的天空,眉头渐渐皱起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半月后,赵广智身着婚服,风尘仆仆从江州赶来。

短短几日,两鬓斑白。

他跪在阿月棺椁之前,轻柔地描摹她的脸颊,眼眶通红。

张挽见他神色疲惫,眼下青白,没忍住哽咽了一声,“赵广智,是我没照顾好阿月。”

赵广智并不接话,权力倾轧下,他们普通人活得已是万分艰难。

他没有力气再去与任何人周旋。

“劳烦大人命人给阿月换上婚服。”

他此次来,只是为了娶她回家。

张挽捂住脸,不让眼泪落下,“好。”

张广智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不做任何停留,直接将阿月接走成婚,入他赵家祖坟。

张挽看着向西匆匆而去的仪仗,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阿月自秦淮河落水,想让河水带她去长江。

可是傻阿月,长江自西向东,如何能带你去江州,见你的心上人?

张挽再也忍不住,哭倒在任飞怀中。

至德元年三月,陈叔宝伤势好转,接回朝政,另立陈胤为太子,许是因为自己夺权上位之故心有余悸,免其禁卫军统领一职,归还任飞。

至于张挽,他并未因为嫌隙苛责,反而封她为尚书令,负责大隋使者来陈事宜。

这些年,张挽一直有意识地命人盯紧北边的动向。

隋朝新立,局势不稳,突厥可汗因其妻为北周公主,便打着为北周复仇的名号,频频骚扰隋朝边界。

此次他们派使者前往建康,名义上是为恭贺陈叔宝登基,实际上打着“南和北战”的算盘。

等他们解决突厥的麻烦,只怕下一刻就会毫不犹豫地一口吞掉陈国。

“是时候去找一下江总了。”

若说张挽是个刺头,令陈叔宝又爱又恨,那么江总就是陈国“和珅”,让陈叔宝爱不释手。

陈叔宝登基,江总一跃成为皇帝宠臣,赏赐如流水不说,还赐了个大大的宅院。

任飞站在江总府前,微微眯了眯眼睛,“你说,他会见我们吗?”

“会吧,”张挽提了提手中的美酒,笑道,“这不是带东西了嘛。”

江总听闻张挽求见,心中怔愣,自己和他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之前畏于张挽的权势与谋划,退了一步,不代表可以容他欺上门来。

更何况,如今形势不同,他才是陛下的宠臣。

“让他们在花厅候着。”

张挽在花厅等了许久,知道是江总心里不爽,给自己的下马威。

索性她也不着急,慢慢品着好茶点心,乐不思蜀。

江总到时,见他们翘着二郎腿边吃边聊,好不自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张大人好雅兴,不知来老夫府中有何要事?”

见江总出胡子瞪眼,往主座一坐,张挽会心一笑,“自然是想念江大人了。”

江总可不信。

“张大人有话直说,不用跟老夫绕弯子。”

张挽放下手中的桂花酥,“江大人真是个爽快人,看来之前我们多有误会,不知有没有机会与大人您合作呢?”

江总嗤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老夫跟张大人没有误会。”

远儿之死横在中间,他们没有误会,只有仇恨。

“大人若想拜于我门下,便要拿出诚意来,这样老夫还能考虑考虑。”

张挽仍旧笑着,可是眼里却没半分笑意,“我与大人谈的是合作,不是依附。”

“既如此,张大人请回吧。”

见江总送客,任飞拍拍手中的点心渣,从怀中掏出一份资料。

“江大人看看。”

江总犹豫地展开信封,还没看完,脸色就已经阴沉下来。

当年赈灾,陈叔坚也暗地派人去了江州,而自己竟然不是朱时的幕后主子,长沙王才是。

朱时杀了江远,嫁祸给张挽,意在挑拨他们的关系,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坐享渔翁得利。

“好计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江总气得咬牙,怪不得他一直撺掇自己对付张挽。

任飞瞥他一眼,又拿起点心津津有味吃着,“江大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江远不是阿婉所杀,那你也该换个人报仇了。”

“长沙王骗我,焉知你们不会骗我?”

张挽挑眉,“大人自可去查,我等着大人还我清白。”

江总冷哼,眸光一转,只见任飞静静地盯着自己,缓缓啃食手中的点心,眸色幽深。

“任大人,你这么看老夫作甚?”

任飞挑眉,“江大人父子情深,不惜命人远赴寿阳,在大王山设伏,只是,大人怎么知晓我们一定会退往兖州?”

江总回忆道,“老夫自然不知,是长沙王递来的消息。”

“那大人可知梁士彦为何围攻寿阳?”

“你当老夫是神算子,天下事样样皆知?”

任飞见他神色不满,便知寿阳一事与他无关,全是长沙王导演的一出好戏。

他和张挽对视一眼,装作唏嘘道,“江大人不是神算子,但长沙王却是,也不知他是怎么料到寿阳被围,我们会撤往兖州。”

江总凝眉,一番思索后眼里透出恐慌,“你是说,王爷勾结......”

“打住,”任飞神色散漫,语气淡淡,“我什么都没说。”

张挽起身整理外袍,对着江总拱手告辞。

“江大人,言尽于此,要不要合作,大人考虑后给我答案,下官这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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