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婢!你跟你那狐媚主子一个德行!都是贱货!”
风镜兮柳眉微蹙,她很清楚这是镇远侯庶女风皎皎的声音。
风皎皎的母亲是主母高氏的亲姐姐小高氏,她向来与高氏同气连枝。且其所诞的风皎皎是镇远候第二个女儿,也得到镇远侯的几分看重,与自幼爹不疼娘不爱的原主完全不同。
说起来,原主的故事还颇有些曲折。
镇远侯风靖骁尚为镇远侯世子之时,年少风流,对七品太常博士之女宁琬柔一见钟情,想娶之为妻。但风氏宗亲认为宁琬柔身份低微,不足为风当家主母。
而风靖骁作为未来风氏家主,应娶大长公主之表妹高氏为妻,从而更好巩固权势地位。但风靖骁心意已决,对所有反对声音都置若罔闻,力排众议将宁琬柔扶为正妻,并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若故事到这儿,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然,自从宁琬柔诞下风镜兮后,世事已变得面目全非。
宁琬柔身子骨一向不好,诞下风镜兮之际出现大出血,奄奄一息。御医们都束手无策,所幸彼时有佛陀入侯府,送风靖骁一支千年雪参,宁琬柔方得以回天。可惜御医皆言宁夫人已伤了根本,不宜再次受孕。
宗亲知道后大为不悦,纷纷上言要求家主多纳几房妾室,雨露均沾,好为风氏开枝散叶。
风靖骁先是不允,后看到宁琬柔多次为纳妾的事跟他争吵,遂一口气纳了几十个妾室。
每纳一个,便携新妾室到宁琬柔所住的怡明居冷嘲热讽。
宁琬柔本就亏了身子,再加上心病愈重,积重难返,很快便形销骨立,郁郁而终。
风靖骁还嫌不够,在宁琬柔灵前宣布其要休妻:宁琬柔善妒多言,已犯七出,不配再为侯府夫人,死后也不配葬入他风氏祖陵。遂一卷草席将其弃之荒野。
宁琬柔尸骨未寒,他便马不停蹄地八抬大轿迎娶大长公主之妹高氏,如今他膝下已有两位嫡子和一个嫡女,以及庶子庶女无数。
至于风镜兮这样的前嫡长女,实在是身份尴尬。奴才们惯是会看人脸色,便将原主忽悠至最偏僻的西厢房住下。侯府主子眼不见为净,自然乐见其成。
原主便是在这般人人都可欺辱的环境下长大,养成了自闭不爱多言的性子。没成想,最后为暗恋赴入黄泉。
委实可悲、可叹。
但细细想来也不对,她自从数日前穿来,就发现西厢房内格外舒适整洁,井井有条。而她也曾侧面向原主唯一的丫鬟翠珑打听过,西厢房都是原主一个人打理的,可以看出原主是个极为小心细致的人。
而且原主手心外侧也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女子细嫩,而是隐隐有层薄茧,她有理由可以推测原主没准儿身怀隐技。
假设前方猜测都是正确的,那试问那这样小心细致且身怀隐技的女子会因为心仪男子的无视而选择跳湖寻死吗?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很小。
正好,眼下风皎皎也来了,且让她一探虚实。
系统:【宿主已触发“快乐大宅斗”隐藏支线任务,该任务可爆金币!正经金币哦,每个金币巴掌那么大!宅斗越快乐,越爽,金币就越多!】
风镜兮闻言,瞬间瞳孔猛缩,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宅斗!必须宅斗!金币,哦,不是,任务我来了!】
“贱蹄子,你倒是越发能耐了!先前为了世子殿下要死要活,现下居然为了倒贴世子世子殿下,居然在国子监着男装,对世子殿下投怀送抱!还被贡生画下,广为传播,如今怡红楼花魁都被你比下去。你简直丢尽了侯府的脸!也不撒泼尿自己照照,世子那般的天上月是你这样的泥腿子能够肖想的吗?”
一身着绯红绮罗裙女子顷刻间出现在风镜兮面前,她容颜尚可,只是小家碧玉之容终是撑不起明亮的绯色,再加上略微丰满莹润的形体,眼下看起来颇像一只红彤彤的西红柿。
“你看起来挺好吃。”
风镜兮打量少许,由衷地得出这么个结论。
风皎皎先是微愣,尔后恼羞成怒:“你这话什么意思!”
风镜兮微微一笑:“字面上的意思。”
风皎皎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她紧盯着风镜兮,恨不得将她瞪出个洞来。
随后便是悚然一惊——风镜兮已今非昔比了,甚至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以往的她灰不溜秋的,像只雨中的小鹌鹑,可怜兮兮,并不惹人注意。如今风华绽放,像夏日的绚丽晚霞,灼灼夺目。
风皎皎冷笑,誓要找回场子:“你也只有嘴皮子利索!哦,不对,狐媚之术也修得极好,毕竟师承你娘。当初你那蠢娘就是靠房中术勾得爹神魂颠倒的,你说是不是?”
本以为风镜兮会勃然大怒,或者像以前一样眼眶通红瞪着她,孰料如今的风镜兮仅是静静的,不喜不怒,竟似没听到一般。
那毫无杀气的盈盈秋水眸却让她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风皎皎横眉倒竖,重重抬手一拍桌面:“青红嬷嬷,柳绿嬷嬷,给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言罢,两个膀大三粗的老嬷嬷倏地走上前来,她们都笑眯眯的,看起来慈眉善目,实则眼底尽是阴毒。
她们是小高氏的陪嫁丫头,平时颇得小高氏的看重。
此时她们都掂了掂手中长约半丈的细皮鞭,打量着眼前的瑰丽少女,暗叹细皮嫩肉的,疼得哭的时候不知又是何光景。
要知道这细皮鞭看似无害,抽下去并无红痕,实际隐有密密麻麻且多逾牛毛的倒刺。
以往不少镇远候的庶子庶女,甚至不受宠的姨娘都吃过暗亏,但慑于高氏威势,只敢忍气吞声;少数人向侯府老太君钟氏告状,但事后一查并无证据,便只能不了了之。这倒也罢了,事.后更会招来小高氏明里暗里的疯狂报复。
是以从来没有人在她们手下讨过好去,想必这次也是一样的。
风镜兮:【我要“境遇转移”,将我和风皎皎换一下。你是我好朋友,朋友谈钱伤感情,原价五百两白银是吧?打0.01折吧?】
系统冷笑:【谁跟你好朋友?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是吧,之前不是还让我滚吗?还打0.01折,你怎么不说买一送一,白送呢?】
风镜兮:【白送?那多不好意思?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系统:【……】好想打人,怎么回事?
没曾想,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正是青红嬷嬷的皮鞭。
风镜兮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立即像白鸽一般轻盈,轻松跃至一旁。
原主果然有些能耐,那她的溺亡是否另有隐情?
风镜兮暗忖的同时,还不忘向青红嬷嬷比了中指:
“嘿,妹打着~”
“你找死!”
青红嬷嬷先是微愣,尔后气得眼周的褶皱堪比菊花。随即她使吃奶的劲抡臂而来,长鞭呼哧作响,直冲风镜兮面门而来
“啊!”风镜兮浮夸地哀嚎了一声。
青红嬷嬷喜不自胜,继续抡圆了膀子往风镜兮脸上、腿上、等各部分轮流抽,直至确认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才停手。
青红嬷嬷本有些诧异为何风镜兮只叫了方才那么一声后便再无动静,还环臂看热闹的模样。后想了想,嗤笑一声:这丫头真能装。
“大小姐,您看——”青红嬷嬷方想请功,扭头一看发现自家小姐已全无神志,冷汗涔涔,趴在地上的姿势像只濒死的乌龟。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快去!你们快去叫大夫啊!”
青红嬷嬷轻推了推风皎皎,风皎皎仍未醒来,不由心里更慌,她便向后面的丫鬟小厮们狂吼。
一时间丫鬟小厮们面面相觑,尔后鸟飞兽散,西厢房中便只剩下三人。
风镜兮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由肉疼:那些家伙跑路就跑路,就不能轻点吗?撞坏东西要赔的!
“好你个贱蹄子!小小年纪竟如此狠辣!”青红嬷嬷攥紧了长鞭,恨恨地盯着风镜兮。
“您这话说的,苍天可鉴,我可是站这儿任您打,没动分毫。”风镜兮无辜眨眼,一副“雨我无瓜”的乖巧模样。
“那我家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青红嬷嬷先是狐疑地盯着风镜兮,后看到面色惨白的风皎皎,不由悲从中来,她滑跪在地,大声嚎哭。
“小姐呦!您到底是怎么了?观世音菩萨啊,有苦有难对着我来啊,我愿意替小姐承担啊!”
“像这样的要求,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风镜兮摇了摇头,“算了,满足你了。”
青红嬷嬷隐约听到这么一嘴,愕然之际,忽觉身上每一处都火辣辣的,痛意如烈火烹油,从脊背处汹涌蔓延,似千针攒刺,又似万蚁噬心,每一下呼吸都扯动着伤口,痛得她冷汗如雨下。
“啊!”
“啊!”
“啊!”
她惨痛地哀嚎,一声比一声凄厉,没一会儿便痛到晕厥。
此时风皎皎悠悠转醒,她呻/吟一声,正好直直与风镜兮淡漠的目光对上。
忽地她的俏脸更加惨白,她瞳孔猛缩,原本秀美的面容逐渐扭曲,嗓音愈发尖利:
“你是谁!风镜兮吗?不,你不可能是风镜兮!她明明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