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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月球,此刻我们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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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九玖。”后台一名工作人员从选手等候室走过,目光与尚九玖对上,他放下手中的箱子,喘息着松了一口气。

工作人员们都知道,尚九玖是个热心肠的人,凡是他能帮得上的事情,几乎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尚九玖小跑着走过来:“怎么了?”

“能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到道具间吗?”工作人员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解释道,“前台设备那边还有事要调试,麻烦你了。”

尚九玖点点头:“好,你去忙吧。”

工作人员匆忙道谢后离开,尚九玖弯腰搬起放在地上的箱子。箱子并不沉,里面的东西很少,他本来就经常帮别人跑腿,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它送到了道具间。

道具间的门没有关上,留下一个狭小的空隙,仿佛也想凑凑比赛的热闹。尚九玖用脚尖轻轻地推开门,走进去把箱子放下,准备关上门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身躯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背后猛地撞到一块坚硬的胸膛。

他反应过来,自己被围住了。堵住他的人正是刚才台侧撞他的老“朋友”——谢安。而谢安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男子,身材高大,寸头,五官锋利得像箭一样刺进尚九玖的神经。如果只有谢安一个人堵住他,尚九玖可能会站在那里让他随意发泄——他欠谢安的,无法偿还的人命债。但眼前的男人他不认识,和他深深刻在脑子里的那些受害者家属面庞没有一个匹配的上

“你是?”尚九玖率先打破僵局,语气冷静。

“我是谁不重要。”陌生男人冷冷开口,“尚九玖,把笙老头的另一个徽章从何狗家偷出来。”

陌生男人递给他一张纸,尚九玖瞟了一眼,看到纸上的字迹——地址,离他之前住的地方很近。

他瞬间明白了自己租住的地方为什么会被偷,也理解了对方的目的。

那个徽章,只有他、何祺然和谢安有,而何祺然住的地方安保严格,根本不可能轻易下手。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尚九玖将纸揉成一团,声音低沉,“笙子林,你知道笙爷爷是怎么死的吗?”

“那老头怎么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笙子林眼神暗沉,话语充满了冷漠,“他从来都不把我当他的孙子……”

“他是被你活活气死的!”尚九玖声音猛地提高,拼命压制着自己情绪,生怕给外面带来麻烦。

一旁的谢安把刘海撩上去,眼神中涌出浓浓的恨意,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沼泽,愤怒已经融入骨血,难以察觉:“尚九玖,别一口一个笙爷爷,你不配叫他爷爷。”

“谢安。”尚九玖神情恍惚,脑中不断回放过去的种种,“你如果想让我死,可以直说,没有必要和他同流合污。”

谢安冷笑一声,并不在乎尚九玖说了什么:“切,话真多。”

尚九玖眼神黯淡,瞟了一眼笙子林:“你和他越来越像了,沆瀣一气……”

谢安的脸上没有愤怒,恨意早已深植在骨髓里,像毒药一样渗透,不再表现出来。

气氛僵持了许久,笙子林丢下一句:“下周一晚上九点,没拿到东西,就把你们家的丑事公之于众,我会让全网都知道。”

“到时候你就拍拍屁股滚蛋吧——杀人犯一家还有脸出来留学。”谢安附和道,“不要脸的人做丢脸事。”

道具间的门缓缓关上,脚步声像潮水一样涌向外面。

“同桌,这题怎么做?”

“滚,你们家全是杀人犯……”

“陈老师……”尚九玖走进办公室,声音小似蚊虫。

“飞机故障肯定怪航空公司啊!”

“喂,你学生来了。”

“作业收齐了……”尚九玖把作业放在办公桌上。

“对不起啊。”

“没事,老师。”尚九玖头也没回,撑着眼皮离开。

“陈静啊,以后八卦小声点。”

“我又没说错,他们家害死多少人啊!”

办公室门后的尚九玖那一刻几乎想从楼上跳下去。

“还我爸爸!”

“我爷爷奶奶他们……呜呜——”

“尚九玖!你开心了吧?我们家的人来陪我来剧组录音……他们第一次来北京啊——”

“富人难道就可以随意践踏普通人的生命吗?”

口袋里的电话铃声一阵震动,将尚九玖从迷茫中拉回现实。

电话那头是何祺然。

“助理,今早死了。”

医生的诊断结果出来了——助理是自然死亡。

尚九玖其实早就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可他没想到,它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他和何祺然忙碌了几天,处理好助理的后事,等一切尘埃落定,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好像助理从未出现过一样。

尚九玖不明白,是什么让何祺然变得如此冷淡?

周日傍晚,窗外依旧飘着雪,风裹挟着雪花拍打窗台,窥视着屋内的人们如何度过平安夜。尚九玖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有些发闷。他想念那个已经去了喵星的助理。何祺然很忙,忙到这个屋子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吃饭、睡觉的地方,不是家,不是避风港。

时间不早了。

尚九玖拎起沉重的行李,套上枷锁似得大衣,戴好不再温暖的围巾,最后一次打开房门。冷风裹着雪花蜂拥而入,冰冷刺骨,寒意顺着领口灌进脖颈,直冲心头。他抬眼望向对面,那栋房子的屋檐上挂满了小彩灯,暖黄色的光照亮了窗内的圣诞树。房间里,孩子们嘻笑玩闹,大人在悠扬的音乐声中自在地舞动,举杯畅饮美酒。

尚九玖鼻头一酸,低头盯着手机屏幕,停在和何祺然几个小时前的聊天记录上。

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发来了一句话——

“遇事不要硬扛,有时间可以做些喜欢的事,转移注意力。”

尚九玖当时没有回复。他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但他把这句话记住了。他向来把何祺然的话放在心尖处。

做喜欢的事……

尚九玖手指落在手机的键盘上,凛冽的寒风冻得他不自觉地发抖。但他还是一字一句地敲下了那些话——每一个字都透着悲情、告别、决绝。

“我要回国了。”

“忘了那句话吧……”

“我不喜欢你了。”

他自己的徽章有没有,他已经无所谓了。可那枚徽章,是何祺然应得的。

飞机上,何祺然回复了短信。

一个问号。

一字“嗯”。

二十二岁生日那天,尚九玖拿起铅笔,在日记本上记录着今天的一切。

写日记成了他下意识的习惯,像是某种本能的自救。它曾陪他熬过那场漫长无尽的网暴旋涡,每一个字都像长了翅膀的鹰,载着那些不如意直冲九万里,飞往他无法触碰的地方。字迹勾勒出的不仅仅是记忆,更像是一场排毒的过程——所有郁结的情绪、未曾言说的苦楚,在泪水与笔尖交错间悄然流逝。

他变得爱哭了,不再压抑了。

何祺然不在的这些年,尚九玖带着曾被对方改变的一部分,一年又一年地走过无边无际的冬天。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肘不小心碰翻了日记本旁的水杯,水渗进纸张,浸润了笔迹。晕开的字迹交织成模糊的墨痕,另一个笔迹重见天日,像是某种隐秘终于破土而出——它曾深埋在泥泞与压抑之下,如同一颗从未发芽的种子。而此刻,春风化雨,它穿越群山清海,终于不再被淤泥吞没,不再被现实埋藏,它透过纸页的纹理生长,迎向光亮,迎向自由。

这是四年前何祺然借给他的本子,他忘了还。

命运总是如此爱捉弄人心——他窥觊的,是那个多年未曾真正触碰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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