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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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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柳摇风,系彩舫舟,回影廊下。

牧荆一身橙红海棠织金锦袍,玉肌盈润,身影无双,站在无眠池上的虹桥。

她绮丽的倒影,在池水中被万灯溢彩环绕,此景倒似一幅七彩织金锦。

去年此时,牧荆还是一名低阶暗谍,只配领别人不要的任务,在阴影里匍匐爬行。

一年后,牧荆以王妃之姿,被众侍卫宫人簇拥,在京城最光明繁华之处,享受全城百姓一同创造出来的灯景盛宴。

这算是从阴影站到光明之处了吗?

纵然她看不见,也仍旧抗拒跨越她与人世间的这道鸿沟,但到底被烟火气给触动了,甚至觉得沉浸在热闹的宫人们很可爱。

"娘娘,你闻闻这个南方大泽来的香山子,好香呀!"

"香山子算什么,那个东海国的海贝钿壳妆盒才真是稀罕呢!"

"娘娘,吃口蓼花糖!"

托牧荆英勇解救大皇子的福,镇海宫人得以出宫在白茉灯节这日出宫游城赏灯。

眼下他们逛得不亦乐乎,看得更不亦乐乎,忍不住要与牧荆分享喜悦。

白茉灯节,是一整年除了元日以外最热闹的节庆。在这一日帝京海纳四方异国商贩,允准他们得不经申请,便能做生意。市集上充斥各国奇珍异宝,千奇百样的货物,令人目不暇给。

晌午过后,戟王让牧荆先行游城,另外派程女官与木槿,外加五六个宫婢与一队侍卫,护卫牧荆。

戟王自己则是留在宫中处理公事,约好近昏时再与牧荆于灯舟相会。

眼下时候还早,牧荆一面悠然自得地与宫人们同乐,一面寻机与星宿堂的人碰头。

这两个月来牧荆因不得出宫完全没与堂中联系,堂中肯定亟欲与她交换情报。眼下星宿堂势必已收到牧荆出宫的消息,派人在某处与牧荆碰头。

于是,在市集中,牧荆假意腹痛上茅厕,留侍卫们与木槿在外头守着,程女官与其他人等则在附近继续游城。

木槿活泼爱闹,侍卫们皆爱与她搭话。牧荆便趁侍卫不察,悄悄溜去后头,安静地等着。

她不知道来者会是谁,总之星宿堂一定会派人来找她。

果然片刻后,牧荆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牧荆起身:"鬼星大人。"

鬼星凝眸,端详着她:"许久不见,你变化不少。"

距离上次碰面已是两个多月前,鬼星似乎不习惯牧荆的新身分,以及截然不同的打扮。

牧荆一身华丽锦袍,面上画有精致的妆容,肤肌雪润,眸光滢滢,完全不能与离堂当日而语。

看来,她在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身边,过得还不错。

"属下现下身分是王妃,自然不得疏于装扮。"

鬼星口气中有股物是人非的味道:"当日,我开玩笑你总不会入宫后成了王妃,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不过是个暂时的位子,牧荆对此没什么好说的,只能颔首。

牧荆脑中浮现鬼星深不见底的银眸,不由得警醒,低低地道:"鬼星大人当不是来与我叙旧,咱们是不是该切入正题了?"

鬼星纹丝不动:"好,时间有限,告诉我这两个多月来,大齐王宫中有什么有意思的消息?"

于是,牧荆从琴师选拔讲起。

紧要的,诸如戟王与刘贵妃的关系势如水火,处处可见。像是在琴师选拔当日让刘贵妃久候数个时辰,当刘贵妃怂恿皇帝赐婚,戟王气得差点拔刀砍了牧荆。

此外,凌霄宫的谋杀,还有刘贵妃与牧荆之间的协议,也甚是关键。

至于在皇帝亲临镇海宫那夜消失的教坊姑娘,以及戟王在床事上的表现被记挡夸大,这类属于不大肯定或是不大紧要的杂讯,牧荆干脆略过。

听完这些,鬼星倒是没有发表任何看法,牧荆估摸着鬼星应当是不满意她的表现。

于是牧荆便自行请罪:"属下不才,我试过诸般办法,戟王仍然流连花丛。"

鬼星银眸略闪:"哦?"

牧荆又道:"不过,凌霄宫事件后,戟王态度对属下的态度倒是和善不少。"

鬼星目光落在她清丽绝伦的面容:"戟王放浪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你能让戟王动心,已属不易。"

动心?

牧荆偏了下头,分析道:"戟王喂我和藻汤,應是温贵妃示意,不一定是戟王自愿。"

鬼星沉吟:"就我对戟王的理解,若非出自自愿,否则无人能勉强他做不想做的事。

牧荆愣了下,却又很快觉得这话完全不对。因为牧荆立刻想到,戟王被迫娶师晓元便是血淋淋的例子。

不过,戟王有没动心,其实牧荆并不在意。

牧荆有些气恼:"刘贵妃坚持要戟王完全断绝与外头女子的联系,才会给我合欢散,万一九个多月后我失败了,该如何是好?"

"刘贵妃既然这么说,那表示合欢散在宫中。万一她死活不愿给你,你也可以偷。"

牧荆驚了下。

她只一心烦恼如何切断戟王与外头女子的关系,却忘记有其他可能。

那便是──

偷。

牧荆思及另一桩障碍:"万一合欢散不在宫中,又该怎么办?"

鬼星的答话,令牧荆一震:"合欢散不在宫中,那便更好办,星宿堂将倾尽所有人力,上天入地,也要把它翻出来。"

倾尽所有人力,上天入地?

话说星宿堂有上千名暗谍,能让上千名暗谍满江湖寻找的琴谱,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

牧荆听此,便更垂涎合欢散了。

老天保佑合欢散就在刘贵妃宫中,如此她才偷得到。

鬼星将牧荆的意图看在眼里,又道:"皇帝如今开了先例,准许戟王出宫,意味着他心里已原谅戟王。没准再过不久,便会让戟王立府。"

牧荆疑惑地问:"戟王立府,对堂里来说,是坏事?"

鬼星斜看她一眼:"称不上好事坏事,只是,各方人马,会极力阻止戟王自立门户。届时,他不受宫墙禁锢,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你也会被卷入政争。"

牧荆:"就属下在他身边的观察,他确实无心政事,为何要阻止戟王立府?"

鬼星一哂:"是吗?那可能是你丧失目力,观察得不够深刻。曾经雄鹰一般的人物,我不信戟王无心政事。"

牧荆一时无言。

以她目盲的状况,确实做不到钜细靡遗的观察。但要说戟王是只雄鹰,她也没迟钝到如此沉沦的地步。

不然折衷一下,雄鹰中的浪子,这么形容可能更准确些。

牧荆又思索到一处问题,也不是非常重要,但若知道答案,在关键时刻,可能会救她一命。

牧荆问:"大人可知,戟王还在开陈时,曾听过师晓元奏过何曲?"

此問一出的瞬间,牧荆有种鬼星呼吸骤停的感觉。

半晌,鬼星才开口,嗓音蓦地低沉:"我知道一只曲"

"哦?"

鬼星转过身,就着墙壁的缝隙望出去。外头袅袅炊烟飞入,吹得他眼有些迷蒙。

"那是在戟王被属下背叛后,收到诏令,启程京城之时。"

"嗯?"

"那日,师晓元为戟王饯别,当街弹奏一曲,技惊四座。此曲从无前人弹奏,听者无不泪涕,便是刚硬如青铜的戟王也不例外。"

牧荆微微惊诧:"能让戟王落下男儿泪,想必不是只简单的曲子。大人可知曲名?"

鬼星的嗓音越来越细微,几乎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的:"此曲无名。是师晓元即兴弹出,没有曲名,也没有曲谱。"

牧荆叹道:"这倒是可惜了。"

嘴上虽这么说,牧荆心中却松了下。幸好没有曲谱,否则万一哪日戟王跟她要琴谱就惨了。

鬼星:"听毕此曲,戟王告诉师晓元,他认她为此生知音。"

这便是当年戟王赞言的由来──

师家姑娘,琴艺过人,乃本王知音,来日可期。

之后,师衍父女在赴京路上遇劫。戟王也被软禁宫中,无诏不得离开镇海宫。

两人因为对琴曲生出难得的契合之感,輕淺地相识一场,却又因为命运的转折,转瞬擦肩而过。

牧荆恍然大悟,原来戟王与师晓元,还有这段渊源。

不过,鬼星如何得知人家的隐事?

"属下不明白,为何鬼星大人对这段往事这么清楚?"

鬼星蓦地沉静下来。

半晌后,鬼星掸了身下灰袍,他益发觉得,街巷冒出的炊烟过于蒸眼,他幾乎看不見眼前的事物。

鬼星话音破碎,像是从自很远的地方传来:"因为,师晓元弹奏无名曲时—

"我便在现场。"

须臾之间,一股寒意冲上牧荆的脊梁。

鬼星说,此曲从无前人弹奏,深入人心,听者无不泪涕。听者,不只有戟王,亦有鬼星。那日,鬼星也拜倒在师晓元的琴音。

也就是说,鬼星流着泪完师晓元的曲子,不久后,在她赴京的途中,把她杀了?

如果是单纯杀掉一个没有半点交集的女子,不会有罪恶感。鬼星的心,本就冷硬如经年冰雪。可能令他涕泪的曲子,想必极尽幽深悲凉。

一曲万年,而知音难寻。

鬼星亲手把知音杀了。

难得有人令鬼星动了凡心,却要杀她。在心神悸动的情形下,鬼星究竟用什么心情暗杀师晓元的?

思及此处,牧荆久久说不出半个字。

半晌后,鬼星恢复淡定的语气:"好了,你出来太久,该回去与镇海宫的人会合,不然戟王的人手要开始动作了。"

牧荆回过神来,拱手道:"属下遵命。"

回身后,牧荆背对鬼星,预备离去,他清冷的嗓音自背后响起。

"凌霄宫的谋杀,既与戟王无关,你便别再纠缠,于事无补,于你亦无益处,听见没?"

牧荆愣了下。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鬼星。

-

悄悄返回茅厕门前,木槿还在装模作样地等候。

木槿高声大喊:"王妃娘娘,你身子可还好?”

“王妃娘娘?”

牧荆沒好气:"我出来了,别喊,你是打算让整座城的人误会你家的王妃有难言之隐?"

木槿一脸无辜:"这样子别人才会相信你一直在里头嘛!"

牧荆额筋抽动了下,只好问:"其他人呢?"

木谨手一摊:"除了程女官,全部已回。"

牧荆显得意外的模样:"看不出来程女官平常谨慎行事,一被放出宫,却像只笼子里的鸟,乐不思蜀。"

"唉呀,你这个冰坨子不懂,京城这么繁华,要我出来也要挨个全瞧遍,才肯甘心回去。"

牧荆转个心思,觉得木槿讲得不无道理。

像木槿这般年纪很小时便进入星宿堂的孤儿,有记忆以来不是受严苛的训练,就是执行暗杀任务,没机会欣赏白茉灯节壮丽盛景。

牧荆认真地道:"那你尽量逛,也帮我多看看。"

木槿撇见牧荆眼底有一闪而逝的落寞。

她知道牧荆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但听牧荊吐出这类话语时,总是不小心眼角冒出点酸涩。

木槿靈機一動。

木槿走去一个卖油灯的商贩前:"来,王妃娘娘,摸摸这个,这是西边沙国的榉木雕花油灯,灯油烧尽会爆炸,还有这个蛋花灯也挺好玩……”

卖灯的店主是个会说大齐国语言的青年,一看见美貌似仙女的牧荆,加上木槿的言语鼓励,便滔滔不绝地说将起来。

一时之间,牧荆脑子飞入好多灯,各式各样灯,稀奇古怪的灯。

就在这一刻,牧荆突然明白戟王为什么偏要让程女官拿图纸给她挑灯。

明知她看不见,却还要这么做的原因是,戟王意图以另外一种方式,让牧荆"看"见。

只可惜老实的程女官,没有灯贩店主那根能吐出莲花的不烂之舌。

主子说一,她便做一。其实说不出口的,才是要紧的。

牧荆指了指:"那我便要……一盏木皮灯。"

店主大喜:"这是雪山上的老树树皮做的,耐热耐冻,用一百年也不坏,在我家乡那很受欢迎,贵人眼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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