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对门敲了敲，竟然无人应答。
乔煦宁倚在墙边，给周之逾打电话。
“小乔？”
“之逾你不在家吗？我来煮饺子。”
“我在画室，芊芊提早过来了。”
“啊这样，那我带去画室煮吧。”
那头有些犹豫，忽然传来另一道清脆女声。
“小乔姐姐，是我。我也想吃饺子，可以多带一些吗？”
“没问题！”
估不准女高中生的食量，乔煦宁干脆把一整盒全带上了，不够吃的话她可以少吃几个。
她提着食盒下去的路上，忽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去周之逾的画室。
除开饺子不算，当真是两手空空啊。
正纠结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花店，像看到了救世主，她奔过去。
“哇。”乔煦宁发出惊叹。
眼前这家花店，被盘绕的鲜花围住了门面，整整一大圈，落了满墙。只露出供人进出的店门，白色的大门仿佛城堡的入口。
推门而入，一下子被琳琅满目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想选什么花？”柳姐从桌背后走出来。
她仍为门口的绚烂惊叹，反手指了指：“好美啊。”
几乎每一个进来的顾客都会这样感叹，但乔煦宁的惊叹却让柳姐主动解释起门头的由来。
像听完一个小故事，乔煦宁不自觉伸手鼓掌，“如果可以，我能写进我的小说里吗？”
“嗯？当然可以！”柳姐上下打量她，“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文艺青年的气息。”
两人相视一笑，想起刚刚的问题，乔煦宁皱了皱眉。
送花是件可暧昧可清白的事。送什么，可有大学问。
犹豫半天，乔煦宁还是选择低调，“朋友画室开业，您看什么合适？”
眉毛微挑，柳姐指了指隔壁：“你是小周的朋友？”
“啊对，你好，我是乔煦宁。”
柳姐了然地点点头，笑眯眯地开始准备，“她喜欢啥样的我知道，你就放心吧，包她满意。”
包好后，别说周之逾满意，乔煦宁拿着都不由多看了几眼，夸道：“您包得可真好看，下次买花我也找你。”
“你这小姑娘可真会说话。”
携着一身花香，乔煦宁推开画室的门。这儿大概是做了隔音处理，外头的喧闹一下子都消失了。
怕打扰到上课，她放轻脚步往里走。
那轻了又轻的脚步最终停在门口。
周之逾穿着一身白色，混在满室的白色里，可乔煦宁眼里却只剩她的身影。
她正侧着半边身体，靠在画架旁边，修长手指在画上不时挪动。那方侧脸，也跟着在乔煦宁眼里来回闪烁。
满室的亮堂，乔煦宁只落在她清绝的脸庞上。嘴角跟着扬起，无意识地攥紧了怀里的花。
她怎么舍得打破眼前这幅画的静谧。
画中人似有所感，平淡眸光扫来，似踏着时光穿越而来。
一眨眼，画消失了。
因为画中人忽然弯了眉眼，启唇：“小乔。”
乔煦宁鼻尖被不断怼近的花苞戳到，她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掩下窘迫走过去。
“小乔姐姐。”
“芊芊你好。你们结束了吗？我可以开始煮饺子了吗？”
“结束啦，我来煮吧，我很会煮饺子的。”林芊芊一眼看到乔煦宁手里的食盒，抢过去往厨房走。
因踏入这间画室，看到周之逾而走神的羞赧终于在这一刻迟来。乔煦宁装作打量的样子，开了个玩笑：“怎么办，唯一能干的活儿也被人抢走了。”
“那以后你包的饺子我负责吃。”
倏然收回游走的目光，乔煦宁定定地看着她，讨要承诺一般：“你说的哦。”
“我说的。”
雀跃一下子在脸上浮现，乔煦宁心情大好，转到她身后扶上把手。
“吃饺子去。”
她们走进厨房，林芊芊正盛出第三碗。围着桌子坐下，一人一碗热气蒸腾。
没有要开口聊天的意思，厨房里格外安静。
在吃到第三个的时候，林芊芊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我第一次吃到这么丑的饺子。”
“咳咳咳。”
林芊芊咬着勺子，看着周之逾帮乔煦宁顺背，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她又舀起一个，盯着看了几秒钟，露出震惊神色。
“这个，不会是你们俩其中谁包的吧？”
看乔煦宁咳红的脸，她补刀：“小乔姐姐，是你吗？”
眼看因为林芊芊的话还要咳上两声，周之逾只好解释道：“我们一起包的。”
“哐当”，勺子掉在碗里，然后房间里响起林芊芊毫不留情的大笑。
“怎么会这样啊，跟你俩颜值严重不符啊！”
恢复平静的乔煦宁立刻不服气道：“你，你包的什么样，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们？”
林芊芊站起来，双手叉腰，一字一句道：“我在学校包饺子大赛拿的第一名！”
乔煦宁被这个名头震慑住，“你们学校竟然有这种比赛？”
拿出手机，在一堆相册里找出领奖的照片，林芊芊把手机递过去：“我不会骗人的。”
乔煦宁仍不信似的，“你包的，给我看看。”
飞快滑到下一张照片，只一眼，乔煦宁把手机推回去，低头扒饺子。
她受伤了，同样两只手，怎么人跟人之间的差别那么大。
“好了别难过，我和你包的差不多。”周之逾如是安慰。
乔煦宁从碗里抬起头，瘪着嘴：“但是我也想包得好看。”
她这一撒娇，却惹得周之逾无奈一笑，“那我陪你练习。”
“真的吗！”
“我呀！我帮你们！”林芊芊凑近，“姐姐们，反正下午也没事做，我教你们包饺子！”
乔煦宁立刻搁下筷子作势要起身，被周之逾拉住，“你去哪？”
“我去买饺皮。”
“先回来吃完。”
乖乖坐了回去，乔煦宁塞进最后两个饺子，把空了的碗亮给周之逾看。她脸颊两边鼓鼓的，正小仓鼠似的嚼啊嚼。
眼睛眨巴两下，是在讨要周之逾的允许。
被她这副模样可爱到，周之逾递纸巾过去，“先咽下去再走也不急。”
乔煦宁还真就坐着，直到吃完，才大手一挥，“你们等着，我去趟菜市场马上就回来！”
结果，下手没个轻重，拎回来一大袋肉和饺皮。
林芊芊上前看了一眼，惊到：“这个量，再来五个人都吃不完啊。”
“五个人算什么，十个人我都能给你叫来。”
乔煦宁掏出手机开始摇人，先发给程圆圆，然后是周瑶柯。
她握着手机，看向周之逾，“你还有朋友吗？”
在周之逾回答前，她抢先道：“小瑶我已经喊了。”
“我的朋友都在这了。”周之逾淡定道。
林芊芊左看看右看看，总算明白了，敢情这俩都加起来都叫不来五个人。
她指指隔壁：“柳姐呢，过来吃也方便。”
乔煦宁立刻飞快点头：“还得是你啊，那晚点再去叫，柳姐一看就很会包饺子，她会把我比下去的。”
在包饺子这事儿上，乔煦宁被激起了久违的胜负欲。
她挽起袖子，冲着周之逾信誓旦旦：“今天，我要是包不出一个漂亮的，我就不出这画室的门了！”
闻言，周之逾放下擦手的纸巾，“那我呢？”
“你...你漂亮，打对折，半个好看就行。”
“你不需要我陪你吗？”
喂！为什么包饺子的话题会上升到这种高度！
乔煦宁的心咚咚直跳，“你对我们俩有点信心好不好，也对芊芊老师有点信心。”
“就是就是，今天你俩都能走出这间大门！”
教学开始没多久，不时传出林芊芊的声音。
“天，怎么会包成这样？我看一遍。”然后是久久的沉默。
“没事，再来一次。”
不曾想，先出师的是乔煦宁。
她举着一个标准的带着漂亮褶子的饺子看了半天，才惊叹出声：“我好像成功了。”
“啊啊啊小乔姐姐，这个真的很漂亮！”
炫耀全写在了脸上，乔煦宁捏着饺子到周之逾面前，三百六十度地展示了一圈。
然后语气“挑衅”：“之逾姐姐，你的饺子呢？”
不慌不忙地捏上最后一个口，周之逾把她的饺子举起来。
两相对比，她得出结论：“现在好像是我走不出这间大门。”
放下手里那个，乔煦宁被激起斗志：“好，我现在从学生升级为老师了，周同学，我来教你。”
林芊芊拉长脖子瞄了她们一眼，又看了眼堆叠如小山的饺子皮，心道，照这样下去，天黑都包不完呢。
既然一个已经出师，她没空再理会对面两人，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乔煦宁在一旁，先看周之逾包了一遍，却怎么也看不出问题所在，只好凑过去。
“让我握着你的手试试。”
饺子皮也有大小，乔煦宁买的最小号，叠在两双修长的手上，便愈发小巧。
乔煦宁包裹着周之逾的左手，右手也近乎交叠在一起，这个姿势，她们的脸颊也贴在了一处。
专心教学的某人丝毫没有发现这个动作的暧昧之处，全身心盯着手上那张小饺皮。
“这边拇指要捏住。”也丝毫没有发觉，周之逾的手是无意识地跟着她的动作在走。
用力捏合，一个漂亮的饺子在手里诞生。乔煦宁颇有些成就感，笑道：“怎么样？”
周同学半天没有回应。
“之逾？”
“嗯，让我自己试试。”
脸上温度攀升，周之逾忘了满手的面粉，径直捂住脸颊。乔煦宁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哎你别动。”
她飞快转身去抽湿纸巾，在周之逾身前蹲下。
擦之前忍不住轻笑一声，“之逾，你这样，我很想把你拍下来。”
她只是一句玩笑话，却引来周之逾略显哀怨的目光。
乔煦宁蹲着退开些许，她这个表情，和当年自己调侃她是木头所露出的震惊表情如出一辙。
都是她不曾见过的，鲜活。
于是她再次起了逗弄心思，“真的不给我拍？”
周之逾盯着她看了两秒，意识到她是认真的，挣扎：“为什么要拍？”
“因为可爱。”
神色微僵，周之逾看起来有些疑惑，可爱这个词和她实在不搭边。
再逗下去，乔煦宁怀疑先撑不住的是自己，她重新凑过去。
“我开玩笑的，不拍就不拍。”
刚举到半空的手腕被握住，她听见周之逾说。
“你想拍的话，也可以...”
这个距离，用来看清周之逾眼中的情绪再刚好不过。
那双总是平静似海的眼眸里，正漾着浮光跃金般的羞意，一下一下都闪进乔煦宁眼里。
这下，乔煦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逗人的是她，把自己玩进沟里的也是她。
“我逗你的，我帮你擦干净。”
这一幕，周瑶柯在门口看完全程。直到乔煦宁擦好退开，她才走了进去。
“怎么包了这么多，吃得完吗？”
看见她进来，乔煦宁松了口气，“吃不完冻起来，下次接着吃。”
她看到周瑶柯盯着饺子在看，忽然问道：“你会包吗？”
“不会，包得可丑了。”
“包一个看看。”
周瑶柯正要拒绝，看见乔煦宁调侃似的神色，忽然明白过来。
心道，嘿，我给你解围你却想看我出糗是吧。
“我只接到了让我来吃的消息，包的话，要加钱。”
“哇塞好热闹啊，可以吃饺子了吗？”程圆圆从外头跑进来。
她扫了眼桌上的饺子，指着最漂亮的那一盘：“偶像，这个是不是你包的？”
“圆圆，那你说，哪个是我包的？”乔煦宁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