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瓦诺回到英格兰后依旧有关注意大利国内的新闻,以至于不会下次回去的时候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现状。他现在名下的财产都在由他人帮忙打理,有专人为他进行保守的投资,确保不会缩水只会增加。父母留给他的遗产许多年前的出处是萨卢塔蒂家族,是萨卢塔蒂夫妇送给女儿每周岁的礼物的一部分,而埃莱奥诺拉在大学后就去学了相关方面的知识,自己亲手打理这些事务,可以说除了自己的报社外最上心的事就是这笔不出意外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产。
实话说,在这么多年的运营下,这笔钱已经发展到了普通人看了都乍舌的数目,只要不是心血来潮拿去进行难以回本的投资都很足够,这些投资包括:大项目科研(像造火箭),又或者像是克拉尼奥蒂(拉齐奥老板)那样买下俱乐部后对球队不计成本地花钱导致家族破产其实西尔瓦诺很难想象自己这个性格能干什么花完这笔钱。
说到俱乐部,西尔瓦诺确实很佩服这些俱乐部背后的老板们,能做到一人控股不上市,在难以盈利的情况下一个人负担所有的支出和债务,像AC米兰全队年薪总额约1.2亿欧元,占营收比超70%,以意甲的转播费这么受限的情况下很难想象怎么避免财政赤字和债务滚雪球的,除非老板拉来了大笔的投资或者是自己掏腰包,当然像米兰这种能在欧战上争冠的队伍另议,冠军奖金加上门票和赞助还是很客观地一笔数目。
像尤文图斯和拉齐奥这种才是正常的现象,前者受母公司菲亚特危机拖累负债约1.5亿欧元,后者处于财政崩溃边缘,因2002年克拉尼奥蒂家族破产导致负债达2亿欧元。当然也有像国际米兰这种由莫拉蒂家族年均注资超1亿欧元,债务被直接消化,不存在任何负债的情况下,可以说莫拉蒂属于意大利里最愿意花钱在俱乐部身上的了。
而米兰现在深度与老板的个人情况捆绑,同时贝卢斯科尼时任意大利总理,俱乐部财务与政治资本深度绑定,注资能力将受到贝卢斯科尼本人的权力的限制。尤其是无自有球场这一情况,圣西罗球场的租金将由意大利经济的变动而被影响,会成为政府拿捏俱乐部的一大手段,再加上商业开发落后于其他联赛,特别是英超,无法给俱乐部本身带来任何的经济援助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明明现下的意甲还是深受瞩目。
西尔瓦诺想不明白这些数,但他还是深深地为米兰的财政感到担忧,万一哪一天贝卢斯科尼拿不出钱投资俱乐部,而陷入财政危机的时候,就可能要出售球星了。就像米兰在克拉尼蒂奥破产后趁乱带走了内斯塔一样。
不过这些暂时都和他没有太大关系,毕竟现在贝卢斯科尼还负担得起米兰俱乐部的支出。现下的问题是——西尔瓦诺今晚该怎么去赴杰里的约。
杰里几天前提起自己之前答应他的条件:陪他去酒吧喝两杯,放松放松,话是这么应下了,但是陪这么位公开表白过自己的先生单独去明显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他的公开表白不仅仅只是在一众人面前向自己诉说情意,在完成他的毕业演讲后,甚至还是当着导师与教授的面...他当时是是作为朋友被杰里邀请去看他的毕业成果展兼演讲,谁知道会面临这么大个“惊喜”。
最离谱的是他这个理工男表白的那一番话听起来还蛮诗意的,听起来像是提前背了稿子,欸,以防西尔瓦诺不理解英文的表白,他还准备了意大利语版的,虽然听起来就是机翻的,说得也很生硬,但看起来就很有诚意。当然,这也逗笑了在座拉丁语系为母语的学生们和教授,毕竟拉丁语系的语言很有共通性,他们猜也猜的出在说什么。
杰里当时准备得很齐全,结束后还有人递上花,他就这么拿着玫瑰走过来,不像是要表白,倒像是准备求婚。
不知道是气氛烘托到位了,还是说观众里有杰里找来的托,反正就是一大帮人在那里喊在一起,整得西尔瓦诺不知所措,脸也红了,但不是害羞,是恼的。他就不能理解,明明自己和杰里认识才半年时间,说的话还没有几个做小组研讨的人的话多,怎么能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教授和导师们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在英国生活久了,见的也不少了。
不过最后这场荒唐的表白不了了之,因为西尔瓦诺还没等人走过来就跑了,杰里惊得目瞪口呆,身后的一众学生也是差不多的表情,教授与导师们则是哭笑不得地捂着嘴,想挡住自己的止不住上扬的嘴角,毕竟是得意门生还是得给点面子的。
杰里的朋友互相看了看,也很辛苦才把笑忍下来,但是周遭的同学都纷纷投以看失意人的目光,也有一种逃过一劫的表情,毕竟西尔瓦诺的长相实在是太出众,他们与杰里并不熟的情况下着实不想看到他那么轻易地抱得美人归。
杰里其实猜到过对方会拒绝,但万万没想到是一句话都没说上人就已经跑掉了。
他害怕对方会因此见了他就退避三舍,断掉联系,所以他主动打电话给西尔瓦诺道歉,表示自己的担忧,“晚上好西尔瓦诺,我是杰里.威廉姆斯,很抱歉今天早上让你受到惊吓了,我想,我们可以约出来聊聊这件事。”
“不算惊吓,我没事,只是不那么喜欢罢了。”西尔瓦诺是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打电话过来道歉,“出来聊聊就不必了,我想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并不那么大。”
这是事实,今天来旁听的大多数是相关专业的学生,像西尔瓦诺这种才是少数,尤其是两个人都在不同的学院的情况下,传播面并没有这么广泛。
“我想,你需要我的一个正式道歉,所以我明天早上在拉德克里夫图书馆门前等你。”还不等西尔瓦诺拒绝,对方就快速地道别并挂断了电话。
“这真是太糟了...”西尔瓦诺垂下接听电话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会有人完全不给拒绝的机会呢...?
“嘿Ceilo,我已经在The Lamb & Flag了,你人怎么还没来?”来自杰里的短信。
西尔瓦诺停止了对往事的回忆,好吧,现在关系也没那么差不是么?
他加快了脚步,至少不能让人等太久。
杰里一直在向门口观望,远远地就看见了西尔瓦诺,挥挥手和他打招呼,“Ceilo!这里!”
“杰里好久不见。”他笑得有几分疏离,但依旧温柔,声音清朗,“你怎么挑了The Lamb & Flag?你的学院不是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吗?”
“噢,但你离这里更近不是吗?这可是你们圣约翰学院自己经营的酒吧。看你的表情,你不会是第一回来吧?”杰里啧啧称奇,“其实我的首选不是这,只是可惜了,一月份的时候The Turf Tavern遭遇了火灾,不然我们能在那里重温我们一年多前的那一晚。”
西尔瓦诺听着他这种引人误会的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注意点你的说辞,那天晚上是你硬要拉我出来的,而且我们一起出来喝酒也就只有那一回。”
“好好好,不乱说,走吧我们进去坐下聊。”杰里自然地搂住西尔瓦诺的肩膀,把人带着往里走,“看来就算是在圣约翰学院的酒吧,还是得我这个三一学院的学生做东啊。”
“你要点点什么?这里的Inklings' Punch(文学社宾治酒)和Lamb Ale(学院艾尔啤酒)都很出名,前者就涉及到托尔金与C.S.刘易斯发起的‘Inklings文学社’的典故,混合雪莉酒、金酒、蜂蜜和接骨木花糖浆;后者是你们圣约翰学院自酿的深琥珀色艾尔啤酒,也很经典,带有焦糖和坚果香气,尾调微苦,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杰里熟练地拿起菜单扫了几眼,推荐了几款不容易踩雷的,“The Scholar's Port(学者波特酒)也不错,主要是寓意很好,博士生通过答辩后,导师经常会在这里请客一杯。”
西尔瓦诺从他的手里接过了菜单,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其实他作为意大利人也经常get不到这些充满本土气息的菜单上的内容对应的意思,即使他有着雅思8.5的分数,但毕竟应试和现实差距一向是很大的。
“你知道的,我其实只喜欢白葡萄酒,对别的酒没太多兴趣,你随便点吧,我不能喝太多。”西尔瓦诺选择放弃阅读酒单,“我今晚没吃什么,能点几个菜吗?”
“当然,请自便,毕竟是我约你出来,你随意就好。”杰里的确是无所谓的,一顿饭而已,又不是请不起,“需不需要我来推荐?”
西尔瓦诺拒绝了他的好意,酒吧里提供的都是简餐,只要不涉及一些隐藏寓意的词汇他还是能明白的,怎么说都生活了这么多年了。
“空腹喝酒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我建议你先吃点东西,酒晚点再说,现在时候还早不是吗?”他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自己已经点上了想要的。他惬意地喝了一口,好整以暇地眯了眯眼,靠在椅背上西尔瓦诺他点餐。
西尔瓦诺点的是Beef & Stilton Pie(蓝纹奶酪牛肉派),看起来知根知底的实物,再配上Sticky Toffee Pudding(太妃糖布丁)与Lamb Ale,与杰里比起来确实很不一样。
“wow,不错的搭配Ceilo,蓝纹奶酪,牛肉派都是和Lamb Ale绝配的食物。”杰里不留余地地夸赞意大利青年。
西尔瓦诺又一次不自觉把头发撩到耳后,没有回应,他知道杰里就是这么一个性格。
身形高挑的英格兰青年坐在椅子里就显得压迫感没那么足,后脑勺推短的undercut发型不再让他显得那么的凌厉,棕色的眼睛在微暗的光线下显得很深,少了几分轻浮,多了些认真。
餐食还没送上来,他站起身手撑在了桌子两侧,借着阴影把西尔瓦诺完全笼罩在内,他们坐得偏倒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异状。
他以这个姿势停了很久才问了这么一句:
“Ceilo,你真的不考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