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莹咔嚓咔嚓给韩宋两人拍照,感慨道:“没想到韩策和斯年私下是……这种画风,就还挺有少年感的。”
就差直说他俩幼稚了。
周紫解释道:“韩哥和斯年哥各自私下其实都挺……正常的,就是凑在一起的时候,韩哥身上某种使坏的dna就动了。”
杨奇:“跟他们的整体气质反差还挺大的。”
方小莹煞有介事地道:“我认为能在彼此面前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的两个人之间,一定存在某种特别的羁绊。”
三人言笑晏晏,李竟瑶偏要凑过来插话,再次“好奇”地问周紫刚才为什么要给方小莹擦鞋,摆明了要给周紫难堪。
周紫坦然地道:“斯年哥不是说了么,这只是小事一桩而已,你们从小生活在城市,才觉得稀奇,我从小就帮家里放牛,踩个牛粪不过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大家都觉得吃惊,有人问:“那你怎么……”
周紫垂下眼帘,淡淡道:“贵人相助。”
山里的放牛娃,还是个女娃,想要走出大山本就困难重重,再像现在这样飞进荧幕,近乎是个奇迹了。
李竟瑶话里有些许酸意:“那你可真幸运。”
周紫神情落寞,却笑道:“是啊,我确实很幸运。”
宋斯年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双手撑着膝盖。
韩策紧跟在他身后,呼吸略微急促,额上见了汗,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斜睥宋斯年:“宋老师,你该锻炼锻炼身体了。”
宋斯年抬头对他比了个中指。
对讲机里想起了导演组的声音:“请嘉宾注意素质问题,避免节目播出时打马赛克。”
宋斯年:“……”
其余嘉宾哈哈大笑。
“看!那边有斑马!”
“还有野牛!”
距离他们二三十米远的地方,有一群斑马和几头野牛正在奔跑,小斑马依偎在成年斑马身旁,调皮地来回跑动,是那样的无拘无束。
这是他们这次旅行第一次看到野生动物,大家都很激动,轮流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它们,宋斯年和韩策曾经见过这样的场景,就没去跟其他嘉宾抢望远镜,自动自觉地站到他们身后。
韩策:“你还记得你说羡慕那些自由自在的斑马吗?”
宋斯年:“不记得。”
韩策:“然后……”
宋斯年:“闭嘴!”
周紫探身过来,好奇地问:“然后怎么了?”
韩策无视宋斯年警告的眼神,说:“就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的半小时内,那群斑马遇上了猎豹,最小的那只斑马被猎豹吃了。”
周紫短促地“啊”了一声,不忍地蹙眉。
自由的另一端是残酷。
方小莹问宋斯年:“你还不自由吗,我们这群人中,最自由的就是你了吧,想在哪里工作就在哪里工作,想什么时候工作,就什么时候工作,已经很让人羡慕了。”
宋斯年想起那段往事,迟迟不说话。
韩策索性道:“就算宋斯年是个天才,也不是出生就开着满级大号,在新手村做任务的阶段,肯定也会有各种心酸。”
方小莹不再追问:“也是。”
宋斯年不习惯说谎,可也不想在节目里提起宋华,只能避而不答。
宋华一直以来就很反对他写作,认为是不务正业,他们出国旅行之前,宋华私自进入宋斯年的书房,翻了宋斯年的手稿,父子俩大吵一架,宋华威胁宋斯年,如果他继续写作,就断了他的生活费。
所以,在那次旅行之初,宋斯年的心情是很低落的,但他也不想搅扰了同伴的玩性,一直强打精神融入集体。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旅程上,倒也没人发现他其实心情不好,至少宋斯年是这么以为的。
他们第一段旅程的最后一天,原定行程是上午去一个博物馆,下午去机场飞下一个目的地,那天下大雨,宋斯年所有的坏心情都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甚至反应到了躯体上,他口干,无力,没有食欲,只想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
但这是集体活动,他总不能因为“我心情不好”就要掉队,也不想跟朋友们去解释“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恰好韩策提出他还未尽兴,想在当地多玩一天,王梦琪原本不同意,因为临时更改行程会产生不必要的机酒费用,韩策把这笔费用包圆了,又包了当天的游玩费用,大家都欣然接受,他开玩笑般地说“如果有人就想在酒店躺着也没关系正好帮我省点钱”,宋斯年就顺理成章地在酒店躺了一天,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看了一部电影,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紧绷的神经这才得以放松。
宋斯年曾疑心韩策是为了他才那么做的,但又很快推翻了这一猜想。
莫说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韩策为了让他休息一天就豪掷千金的程度,他又不是宋斯年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宋斯年在那时那刻迫切地想要休息呢?
除非他时时刻刻关注着宋斯年。
那也不可能,除非真心喜欢,谁又会长久地注视着另一个人呢?
思及此,宋斯年不由自主地望向韩策,与韩策视线相撞,随即,韩策自然地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的斑马。
宋斯年再次确定,就是巧合,韩策又不是闲得没事做,怎么会一直看着他呢?
大家拍了一会儿斑马就继续往前走,刚走了两步,李竟瑶就“啊——”的一声蹲下了,韩策从队伍最前面绕回来,问道:“怎么了?”
李竟瑶委屈地道:“脚疼。”
她问也不问就单手扶着韩策的手臂,另一只手脱了鞋袜,一看脚底板,起了个血泡,眼里瞬间泛起泪花。
韩策深深地蹙眉,压抑着不耐,道:“今天一早我不就说了吗,穿运动鞋,你怎么还穿个小皮鞋,小皮鞋能徒步吗?”
李竟瑶争辩:“这是松糕鞋!”
韩策:“……”
李竟瑶吸吸鼻子,道:“我怎么知道今天要走这么多路,本来想着,我这双松糕鞋穿着也挺舒服的,又适合我今天的穿搭,走点路应该问题不大的。”
她越说越可怜,整个人都快贴到韩策怀里了。
这副画面异常刺眼,宋斯年莫名心浮气躁,挪开视线不看他们,不一会儿,又瞥向他们,如此反复,不耐地连连叹气。
周紫在他身后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服,示意他控制情绪。
宋斯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韩策:“要是在这儿站到天黑,节目组的任务可就完成不了了。”
周紫灵机一动:“竟瑶姐,要不我跟你换鞋?我的鞋是徒步鞋,穿着非常舒服,一点不磨脚,你要不要试一下?”
李竟瑶嫌恶地说:“我才不穿别人穿过的鞋子,走了这么久,鞋里肯定都是脚汗。”
杨奇四下看了看天色,无奈道:“竟瑶,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几个男人轮流背你。”
李竟瑶不说话了,没有反对就是同意。
吴备忙道:“我们几个体力好的,就多背一会儿,体力不太够的,就少背一会儿,问题也不大。”
杨奇:“韩策,你是导游,要不从你开始?”
韩策蹲下`身,大腿肌肉隆起,把原本宽松的工装裤撑出性感的形状。
李竟瑶竟有些害羞起来,扭扭捏捏地把手搭到韩策肩上,正要搂住他的脖子,宋斯年突然问约翰:“我们这些男人里,数你最勇猛,你能背一下竟瑶吗?”
约翰豪爽地说:“小意思,她都没有一百斤,不用你们轮换,我一个人背!”
李竟瑶都来不及反应,约翰就利索地背起她,大步向前走。
杨奇拍拍宋斯年的肩,道:“还是你聪明。”
约翰体味比较重,李竟瑶被熏得嘴唇发白,几欲作呕。
大家大步向前走去,只有韩策和宋斯年落在后面。
韩策:“宋斯年,你也太坏了。”
宋斯年做无辜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行人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爱丽蒙特湖畔。
就算没有火烈鸟,爱丽蒙特湖也是极美的。
一望无际的爱丽蒙特湖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映出蓝天白云,视线尽头处,水天相接,壮美难以言喻;再近些,高低远近各不同的山峰化成深深浅浅的青色,云遮雾罩地涂抹在碧湖蓝天之间。
数以万计的火烈鸟在湖里浅水处踱步,时不时地低头啄食爱丽蒙特湖里的藻类,姿态优雅,远远望过去,宛如一大团粉色的云落在湖面。
突然,这些火烈鸟成群结队地展翅,低低地掠过湖面,它们粉色的翅羽在湖面投下倒影,水波荡漾,那粉色倒影便朦胧起来,与天上的粉色呼应,如梦似幻。
约翰感叹:“噢,要是我的埃琳娜也在这儿就好了。”
有人不解地看向他。
约翰解释道:“火烈鸟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他们彼此忠诚,共同抚育后代,交颈缠绵,象征着忠贞不渝的爱情,而我就像火烈鸟一样忠贞不渝地爱着我美丽的埃琳娜,如果此刻可以牵着她的手,我都不敢想象会有多浪漫。”
现代人忙忙碌碌,总在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奔波,下一次来肯基亚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火烈鸟四处迁徙,倘若时间不对,就算他们来了爱丽蒙特湖,也未必就能看到火烈鸟,就算看到火烈鸟,要达到这样的数量亦难上加难。
这是此生再难一见的极致浪漫的盛景。
约翰问道:“你们想到了谁?”
众嘉宾只笑笑,不说话。
没人想在节目里暴露自己的感情动向。
娱乐圈里正值上升期的艺人就没几个敢谈恋爱,就算谈也是地下恋。公开恋爱的已经算是对感情很负责任,即便如此,都难抵娱乐圈分分合合,所以,保持沉默是最安全的。
他们或许也有此刻想要牵手的对象,只是不敢宣之于口。
约翰可不知道艺人们的苦衷,仍然疑惑地望着他们。
年龄最小的周紫托方小莹翻译,问道:“那什么才是爱?很多人谈恋爱,发生亲密关系,但我觉得他们之间并没有爱。”
约翰说:“我对埃琳娜的爱是一种温柔的凝视,当她在我旁边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地注视她,看她在做什么,心情怎么样,有什么忧虑,遇到了什么麻烦,倘若她有困难,无需开口向我求助,我就会尽我所能地解决她的问题。”
方小莹难得发言:“虽然素未谋面,埃琳娜可真让人羡慕。”
无数只火烈鸟再次飞起,越飞越高,如漫天烟霞。
而韩策正温柔地注视着宋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