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下班前一小时,陈嫽在沉痛中回顾过往,在悲愤中重拾信心,于是她紧紧揣着自己的手机,又牢牢抓着季商序的黑卡,狗狗祟祟地溜出了季氏,直扑对面商场。
毅然决然的走向了对面的奢牌一条街,背影很伟岸很无私,内心很挣扎很痛苦。
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我的闷尼爱的深沉……是真的深沉!
爱x仕等一众柜姐欢天喜地的迎了上来。
虽然陈嫽两肩畏缩气质猥琐眼神缥缈,活像个误入高端剧场的三流演员。
但她手上的红宝石戒指隔着十万八千里就闪到了柜姐柜哥们的心里。
以及,这张脸可太熟悉了,这不是前几个月来这里配货配空了半家爱x仕的陈大小姐嘛!
陈嫽摸了摸鼻子,左瞟,柜姐灿烂地捧上甜点,右瞟,柜哥扭开了一瓶水。
深呼吸陈嫽!深呼吸!陈嫽握拳给自己打气,歪嘴一笑,闲适地靠在了椅子上,微微抬眸,学习季商序的口吻:“我需要一款适合五十岁年龄段女性的包,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
柜姐眼神四射放光芒!
半个小时后,陈嫽浑身颤抖着把黑卡哆哆嗦嗦地伸了出来,在柜姐惊喜的目光中,陈嫽忽然pia一巴掌扇在自己手上,飞速的把卡塞回了口袋,眼泪刷的涌出。
柜姐瞪大了眼睛,猛地招手示意不急着开香槟。
“出息点啊陈嫽……出息点啊!”陈嫽抠出自己的手机,猛地倒吸口气,“支付宝……”
满屋子柜姐柜哥松了口气,随着滴一声,彩炮飞舞,香槟高酌。
陈嫽配空了半个爱x仕,身后跟着两个帅气的柜姐拎着大包小包一堆餐具,后面是抬着两张桌子配两套麻将桌的柜哥。
陈嫽本人则亲自诚惶诚恐胆战心惊的亲自,手提了配来的那只“独一无二”的包包。
“就放这吧。”陈嫽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指挥着柜哥把那两张麻将桌搁在了休息区,又给秘书处每个人配了一套咖啡杯。
在柜哥热情的拜拜声和秘书处谄媚的赞叹声中,陈嫽两眼一闭,环抱着橘色的袋子已然出气多进气少了。
季商序靠在门边看了一眼手机,居然没刷卡提醒。
“鸟总很有钱嘛。”季商序轻笑了一声,有些好笑的看着陈嫽,“这个月爱x仕的绩效都给你一个人拉满了?”
陈嫽肉痛的倒吸气,崩溃了家人们,穷人咋富报复社会,怎么可能!她只是个抠抠搜搜没出息的大学生啊!!!
“呜呜呜呜呜,”陈嫽紧紧抓着胸口,脸色惨白痛彻心扉,这种感觉犹如季商序带着她的车子房子闷尼嫁给了陈时礼八次。
八次!!!
季商序从秘书手里拿过大衣:“实在不行退货吧。”
陈嫽瞪圆了眼睛:“……这……这是可以的吗?我没退过啊……”
季商序嗤笑一声,屈指弹了一下陈嫽脑门:“嗯呢,怎么不可以呢?”
陈嫽一下扭过头,把盒子抱在怀里,冲季商序留了个不满的后脑勺。
“走不走的?”季商序说,“翘班一天临下班了对公司这么热情?不合适吧。”
“第一,”陈嫽竖起一根手指,“我不叫楚……啊不,我不叫翘班,你扣了人家工资的。”
“第二,想不起来了~”
陈嫽张开一只手臂宛如波浪般晃着晃着,季商序静静地看着她,犹如木头。
陈嫽开始呲牙,浑身跟长了跳蚤似的坐立不安,频频朝季商序挤眉弄眼,伸出去的手柔若无骨的狂挥。
“啊~我好柔弱~我好脆弱~我好消瘦~我好憔——”
“啧。”季商序不耐烦地看了陈嫽一眼,抬起了手。
陈嫽立马不我好了,一个箭步冲过去,美滋滋地用手背垫起季商序的手:“起驾起驾起驾!”
吴秘书在后面悄悄动眼珠子。
陈嫽一个转身,哈士奇竖手指,精准锁定吴秘书:“你小子,就你小子翻白眼是吧。”
吴秘书两眼望天,后面一排秘书有样学样两眼望天。
“好了。”季商序手掌兜着陈嫽的后脑勺把她转了回来,又招手大赦天下,“都下班。”
自从上次季商序悬崖边惊天一跃后,陈嫽PTSD了,她开始抗拒季商序开车了。
对此,陈嫽意志之坚定,就连吴秘书都为之震撼。
季商序一路把价叫到了八十万,陈嫽还是能坚定地说出那个“不”字,然后在下一秒大胆包天的捂住季商序的嘴。
一把把季商序压在车上,双目充血,掐腰锁喉,满眼阴鸷,恶狠狠地说:“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
陈嫽逼近季商序耳畔,语气充满了恶劣与极端的情绪:“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季商序:……
陈嫽悻悻地从季商序手里抢过钥匙,从兜里扣吧扣吧出自己的驾驶证,唰的在季商序面前展开:“我来开!”
理想是伟大的鸡蛋,生活是稀碎的蛋壳。
十分钟后,季商序在后面一排车的哔哔声中沉默的低下了高贵的头。
陈嫽双手紧握车盘,犹如小学生般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念叨着:“左油门右刹车,开酒不喝车喝车开酒……”
季商序深深地吸了口气,温文尔雅地说:“我开吧。”
“不行!”陈嫽想都不想厉声拒绝,车窗旁一辆小电驴风驰电掣如风般刮走。
“滴滴滴!”车鸣声不绝于耳。
季商序深深深深又吸了一口气,直入肺腑丹田:“我来吧。”
“绝对不行!”陈嫽声音略低,车窗旁一辆自行车悠悠晃过,还不忘对这辆七位数的豪车啧啧称奇。
“滴滴滴滴!!!!”车屁股后面司机碍于实线无法变道,喇叭都摁烂了。
季商序用力的揉了一把脸,微微一笑,唇角僵硬:“我来,好吗?”
“这……要不,还是,不要?”陈嫽眼神漂移,偶然看见绿化带隔壁散步地老大爷溜达溜达地掠过车旁。
“陈嫽!”季商序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靠边停车你给我滚到副驾驶来!”
陈嫽无助地想要捂住耳朵,最后却只能缩着脖子,静如鹌鹑。
“……这……这也不能怪我啊……高三学完后我没摸过方向盘了呀……”陈嫽小声辩解,生怕让季商序听到了。
季商序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低头给母亲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加班要晚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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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商序一脚油门下,时速八十迈那是真的嗨,半个小时后,顺利开入半山腰富豪山庄——季家别墅。
“呵呵……”陈嫽撇嘴,“又是别墅,不过如此。”十本霸总文十一个住别墅,依山傍水带花园。
奢靡生活不带我,环境污染我全责!!!天老奶我好冤啊!!!
“黑心资本家就该拉出去打靶。”
“你要把谁拉出去打靶?”季商序眼神已经瞟了过来。
“陈时礼陈时礼。”陈嫽反应迅速,讨好地笑了。
季商序理了理陈嫽的衣领,又把她凌乱的碎发拨到了耳后:“不要害怕,就算我父母不喜欢你,也没有任何问题。他们有喜欢和不喜欢你的权利,你也有喜欢和不喜欢他们的权利。”
陈嫽战战兢兢地握紧了橘色袋子,尾随季商序一路进了季家。
不出意料,季父季母早早地等在了屋里,见季商序回来了都露出了笑容。
季父连忙放下了手上的书,见季商序面色红润,神情一如往昔才松了口气。
“宝贝,”季夫人已经跑过来抱住了季商序,“都好久没有回家了。”
季商序轻轻拍了拍季夫人的背,亲昵地喊了一声妈咪,随后声音就低了下去,在季夫人耳畔小声的说了什么,仿佛是在撒娇。
陈嫽没有听清,她只是没来由的生出了一股胆怯和惊慌,随后就逐渐溢满了伤心。
“小嫽,”季商序温和地唤了一声招手让陈嫽来自己身边,对季夫人说,“陈嫽,之前你们见过。”
季夫人审视的目光落在陈嫽身上,到底最后没有说什么。
陈嫽抓耳挠腮地黏在季商序身边,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自己很忙。
差点忘了,陈家大小姐对季姐的丰功伟绩之——
原书陈嫽于某场订婚宴(哪场呢?真的好难猜啊)振聋发聩的喊出反对包办婚姻宣扬自由平等:“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你个小三!遥清哥和我哥早就在一起了!要不你从中作梗……”
以上内容开始在陈嫽脑海中三百六十度旋转播放,陈嫽脸色僵硬,努力地挤出了笑容。
“对……对不起。我以前还小不懂事……”
季夫人和季父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嘞个豆二十岁小女孩……女人至死是少女……我命由我不由天……对准火锅……滋——
够了够了!陈嫽紧急叫停脑袋中的胡思乱想,绝望地咧开笑弧。
“她那个时候确实不懂事,”季商序拍了拍陈嫽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说,“好啦妈咪,不要生气了,她现在长大了,很懂事了。”
季商序把陈嫽藏在身后不敢拿出来的礼盒扯了出来:“这是她买的。”
季夫人挑剔的目光上下扫了一遍,这个包……
“小嫽不懂这些。”季商序一眼看出来季夫人的想法,补充道。
季夫人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陈嫽,陈家发小姐不懂这些?
随后在对上女儿略带恳求的目光时不由得恍然大悟。
“可以吃饭了,别站着了。”季夫人多云转晴,态度逐渐温和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季商序,“按你说的特地请了个湘菜的厨子,多新鲜呐,咱家还有这一天。”
说着就拉着季父往餐厅走去。
陈嫽有些憋屈地长舒口气,毒妇当久了骤然出演洗心革面改过自新版小白花还有点不适应。
“乖哦——”季商序摸摸陈嫽狗头,“再忍一忍就好了。”
陈嫽幽怨的目光狠狠缠上季商序,流露出深沉的隐忍:“丫头,你还小,不动你!如果你……”
季商序眼疾手快的在陈嫽说出更可怕的话钱pia一巴掌捂死在了陈嫽嘴上。
声音清脆而响亮。
季夫人猛的回头:“……商序,你这是怎么了?”
“她,”季商序头也没回,面不改色,“她嘴巴痒。”
“呜呜呜!”陈嫽神色激动,双手紧紧抓着季商序的手臂,“呜呜呜呜救呜呜呜呜呜!”
季商序用尽全身力气捂住了陈嫽,甚至很冰冷无情的扯开了陈嫽的手,低声呵斥:“安静些!”
季父季夫人:“……”
“你们这是没事吧……”季夫人有些迟疑。
“呜……”陈嫽虚弱的举起手。
“啪”一声季商序给她打了下去,只觉得这人怎么越来越重,说:“没事,闹着玩的。”
季夫人点了点头,不由感慨:“那就好,年轻人玩的就是刺激。”
季商序:???
季父有点看不下去了,沉默了五秒,又看了一眼陈嫽:“要不,你把她鼻子放开先?”
季商序骤然回头,陈嫽已经满脸涨红,犹如死狗一样扒拉着自己,两眼泪汪汪。季商序犹如触电般迅速收手。
陈嫽颤抖着指着季商序,委屈哽咽:“喂我,花生,喂我,花生……”
又泪汪汪地转向季父,嗝出口气来:“世上,还是,好人,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