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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共枕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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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枕眠」

今晚的酒店订在了冰河湖附近,Charles开车送他们过去的。

临别前,Charles还传给了他俩一张照片。

正是他们靠在冰壁上的接吻照。

高幸的脸霎那间红了。

Charles大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这是我拍过最满意的情侣照,祝你们幸福。”

“谢了。”温让跟他简单道别,拎起两人的行李进了酒店。

依然是分开的两间房。

高幸冲了个热水澡,换上舒适的棉质睡衣,坐在床上又翻了一遍CCD的照片。

脑子里面全是温让今天说的话。

被父母病态控制。

厌恶很多人。

休学。

还有他在回来的路上所说的,十五年前他被接回温家,两人初遇的那个暴雨天。

如果把这些线索都串起来,高幸大概能明白温让这些年都经历过什么,顺藤摸瓜地找到他患上心理疾病的源头。

筒子楼重逢,他的手臂打了石膏。

到现在,他的手臂还是有着深深浅浅的伤痕。

温让当初说是因为不小心摔下楼。

结合他的家庭环境,高幸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还隐瞒了许多事。

那些陈旧的伤疤,她不愿意去揭开,可是……

被一股莫名的压抑情绪裹挟,高幸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温让的房门外。

抬起的手犹豫着敲响第一声。

只一声,门就开了。

温让也刚洗过澡,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头发还湿着,毛巾搭在肩膀上,一双眼睛被浴室的热汽蒸得透亮。

他拉过高幸的手,把她带进来,“睡不着?”

高幸摸了摸他还在滴水的发梢,“我帮你吹头发吧。”

“好。”

浴室的水汽还没彻底消散,她闻到温让随身携带的沐浴露的香味,和他惯用的香水一样,是很舒服干净的橙子调。

高幸踮起脚,忍不住嗔怪道:“你太高了,低下来一点儿。”

温让勾起唇角,扯过干燥的毛巾,垫在台子上,双手握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将她抬起来坐上洗漱台。

“现在可以了。”

温让的胳膊撑在她的身侧,身子伏低,再近一点,就能吻上她的锁骨。

或许浴室太热,或许是吹风机的温度太高,高幸的脸烧得通红。

而温让始终保持这样的距离,呼吸落进她微微敞开的衣领,比电吹风制造的气流更热,更烫。

高幸把他的头发吹得又蓬松又凌乱,完全没了平时的正经劲儿,这样的他,足够放松,足够真实。

莫名让她感到安心。

噪声掩藏了她狂乱的心跳,她的指尖穿过他柔软的发,一遍又一遍。

直到声音停止,浴室陷入暧昧的寂静。

温让慢慢抬起头,唇角擦过她睡衣的领口。

男人站直后,比她稍稍高些,呼吸交缠着,高幸先闭上了眼。

然而预料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温让的指尖抚过她没有戴手表的左腕,温柔地抬起来。

吻在了她手腕的伤疤上。

高幸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男人攥住,轻柔啄吻。

“温让……”她控制不住地唤他,伤疤明明早就不疼了,泪水却不由得在眼里打转。

男人带着她的胳膊绕到自己脖子后,“抱住我。”他说。

被腾空抱起时,她的腿也顺势勾上男人精瘦却有劲的腰。

其实在敲响房门那刻,她就做好了准备,他们是情侣,亲密举动也都是水到渠成。

可是温让并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他只是抱着她来到沙发上,让她靠坐在自己怀里,拿过桌子上的一本厚厚的相册。

与其说是相册,不如说是回忆录,封面已经很旧了,卷起毛边。

扉页是三排规规整整的硬笔字,笔力苍劲,出锋凌厉,回锋却和润了许多。

「温让,爷爷奶奶希望你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忘记做一个好人,永远不要向坏人低头。」

“这是我爷爷在我出生那年送的,每一年,他们都会把我的照片放进去。”温让翻开第一页,三张生日照,旁边还有一些蓝黑墨水写出来的小字,都是爷爷奶奶对他的期望。

高幸捧着厚厚的相册,放到腿上,一张张仔细翻看,哪怕是角落里的字,都不会错过。

“你小时候果然是小木头。”高幸笑道,“拍照都没有表情的。”

温让搂着她,“是啊。”

“这一张笑了。”高幸指着一张他荡秋千的照片说。

“那是爷爷给我做的秋千。”温让说,“那个小老虎帽子是我奶奶织的,那天我很高兴。”

“真好。”

“这是在哪儿?在放风筝吗?”

“对,不过后来,我把线剪断了,我想让它自由。”温让回想着,“但是奶奶教育我说这样会污染环境,因为不知道断了线的风筝会落到什么地方去。”

“所以这是一次自由主义和现实主义的碰撞。”高幸说。

“没错。”

翻到温让十二岁那年,相册就空白了,只有一张夹在中间的,橙色糖纸。

“这是……”高幸反应过来,“当年那颗糖。”

“嗯,也是一颗药。”

她继续翻,时间来到他的初中三年,只有一张初中毕业的班级合照,旁边什么也没写。

然后是高一,一张像素很低的教学楼楼道照片,下面写了六个字:好久不见,果果。

高幸震惊地抬起头,“你早就知道我的小名?”

温让拨开她脸颊边的长发,“嗯,一直都知道。”

一张她在高一文艺汇演时的古典舞演出照。

高幸记得那次演出,每个班都要出节目,她们班是舞蹈串烧,她有三十秒的独舞。

「第一次看高幸的舞蹈,真美,希望她可以永远这样美好」

高幸凝视着照片旁边的字,久久不言。

“那次演出后,你高中就没有再表演了。”温让说,“我当时想过,你是不是受伤了,但是看你走路什么的都很正常。”

“没受伤。”高幸说,“因为那次跳了舞,很多人跑来要我的联系方式,我觉得很烦,就没再参加活动了。 ”

温让点点头,“难怪,再后来看你表演就是大学了。”

高幸又往后翻了翻,果然,出现在沈奕岚CCD里面的照片都是真的。

他的确没有错过她的每一次舞台,无论是街头路演,还是正规的比赛,他都用相机记录下来了。

但是旁边的备注,却让她意外。

「她膝盖受伤了。」

「手肘有摩擦的伤口。」

「手掌贴了创可贴。」

「后背好像贴了膏药。」

“我知道你练舞辛苦,很容易受伤……”

“所以后来,莫队给的那些处理伤口的东西,都是你让他转交的?”当时高幸还很惊讶,因为莫听山压根儿不是这种细腻的性子,他说是转交,高幸以为是某个暗恋者。

她从来没想过那个暗恋者会是温让。

“是。”温让说,“但是你在和他组队前,我没有立场去关心你,所以……我只能看着。”

看着她为了自己热爱的事,拼尽全力,挥洒汗水,伤痕累累。

他一边为她骄傲,一边替她痛苦。

后来她和莫听山组成市里面实力最强劲的高校街舞队,他终于可以以莫听山的名义,为她做一点事。

“温让,为什么?”

明明是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却平白无故错过这么多年。

“当时的我,还没办法来到你的身边。”温让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腕间,触目惊心的伤疤让他疼痛,“我还没有能力脱离温家,我们在一起,你会受更多的伤。”

如果那时候他靠近了她,只会带给她麻烦。

她那么明媚,要一直明媚,不可以因为自己而灰暗。

可是他没想到,毕业后失散的这些年,她过得这般艰难。

时间来到大学毕业的那一年,相册横了过来,高幸看着上面那张醒目的班级大合照,“你怎么会有我们班的合照?”

“当时找人问了你们班的同学,然后花钱买下来的。”

合照下面写满了他对她的祝福,这是温让写的最多的一段话。

那些在五年前没办法说给她听的话,终于在此时此刻,走进了她的眼里。

高幸鼻子泛酸。

原来她从来没有一厢情愿。

她的暗恋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了回音。

再往后翻,相册就没了下文。

她红着眼看向将她搂在怀里的男人,“毕业后,我去过京市,后来又去了申城,因为工作忙,双相障碍还加重了,所以跟室友她们也渐渐没了联系。”

“我尝试了去找你。”

“你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温让回忆着三年前那个周五的傍晚,“你和一个瘦瘦的男同事一块儿去吃铜炉火锅,你们看上去……很开心。”

他们坐在窗边,有说有笑,温让在街对面看了许久,久到暮色四合,街灯亮起,久到他们一同上了车,然后驱车离开。

“男同事?”高幸很疑惑,“我从来没跟男同事单独吃过火锅啊。”

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女生的模样,“噢,你说的应该是阿迷,她是女生,只不过打扮中性,很容易被当成男生。”

温让哑然失笑,“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有男朋友了?”

“嗯。”温让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她的颈窝,“而且我当时状态太差了,我得努力让自己好起来,才能走到你身边。”

“我当时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在朋友或者同事面前不会表现出来罢了。”高幸捧起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唇,“还好,现在在一起,也不晚。”

温让安静注视着她,她说不晚,可他依然觉得有些晚了。

这么多天来,他总是做一个噩梦。

如果那天夜里他没来得及拉住高幸,会怎么样?

他应该再努力些,再早些,去到她身边。

似乎是察觉到了温让的眼神变化,高幸直起身子,跨坐在他腿上,“不许胡思乱想,不要去假设没发生过的事。”

温让无奈地笑了笑,“现在连我心里在想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那是自然。”

“那果果女士猜一猜,我接下来想做什么?”

温让的双手箍住她的腰,大腿往上掂了下,高幸扶住他的肩膀。

“你想……唔。”

未完的字音被深吻堵住。

温让一边亲,一边抱着她到了床上,两人的嘴唇微微湿润着,还有些红肿。

温让克制地扯过被子把她塞进去,“睡觉。”

高幸被裹得严实,手指扒着被子,露出双疑惑又迷离的眼睛,“你不进来吗?”

说完,她掀开被子。

温让顺从地躺进去,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仿佛刚才吻得热情似火的不是他。

这才高幸怀疑自己了,她低头看了眼睡衣,难道太朴素了?接着她又掀起睡衣下摆,瞅了瞅没有一丝赘肉的腰以及马甲线。

还行啊?

高幸又扯开衣领,胸是小了点儿。

练舞毕竟是有氧运动……

温让注意到身旁的动静,更加无奈了,“阿幸,你在干什么?”

高幸侧过身子,往他身边挪了挪,温让没动,她又贴近了些,然后一把抱住他温热的胳膊。

“温让,我马上二十七了。”

温让依然纹丝不动,“乖乖睡觉。”

“我这么没吸引力吗?”高幸叹了口气,松开了温让的胳膊。

男人忽然按住她的手腕,倾身上去,重重地吻住她。

房间的灯被关掉,只余下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微弱的光线让感官更敏感,耳边全是唇舌搅动的水声,难耐的喘息。

呼吸的节奏被指尖引导。

“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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