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教会袭击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三四天。
巴澈斯派人到了乐铓这里来了解了情况,顺道把乐铓想要的药材给带来了。
但是乐铓这几日还是睡不好觉,艾维看着这人每天都在和容平嘀嘀咕咕,然后写了什么东西又带进了房间。
这几日乐铓睡得也不咋地,总是四五点钟天刚亮就醒了。
小洛维斯一早上提着一个篮子来到了医馆。
“师父,有病人昨天见我回家,非得让我给您带来的,说是自己家里种的浆果。”小洛维斯把篮子递给了乐铓。
乐铓打开了篮子的盖子,里面是一些晶莹剔透的浆果。
那浆果红的白的都有,还有一些紫黑色的,青绿色的夹杂在其间,像是宝石一样惹眼。
乐铓记得自己原来只在网上见过这种浆果,这还是头一回拿到手中。
乐铓把篮子放在边上,关上了盖子,不过一些清香味还萦绕在屋内,唤醒了早晨山涧带到屋里的寒气。
“替我谢谢人家。”乐铓又问他,“对了,你家里人最近怎么样了。”
“都还好。小安妮能安心读书了,成绩还不错。最近妈妈也回来了,只有爸爸还在克罗尼克斯城,最近太忙了,都没看见过他几次。”
乐铓把人塞进了书房里,“那你的作业呢,叫你给我提问题现在就什么也提不出吗?”
头几日乐铓进城的时候,给小洛维斯丢了几本书去读,不限制他读的怎么样,就当是放假了,但是要给自己一些问题作为作业。
想到自己老师教自己的时候都是让自己提问题来检验学习成果,乐铓冷酷无情地没收了容平这个外置开挂工具。
于是小洛维斯听见了乐铓说要检查作业,立马坐得和个鹌鹑一样蔫了。
乐铓看着小洛维斯蔫了吧唧的样子,刚想开口,就听见了陌生的脚步踏上地板的声音。
“您好,这里是乐铓医生的医馆吗。”
一位老婆婆颤颤悠悠往空无一人的厅里面问了一句。
“您好,对的,先进来吧。”
乐铓扬声回应了老婆婆,又无声地拿出了一张纸警告小洛维斯赶紧补作业。
容平在他的再三思索下还是又丢给了小洛维斯。
乐铓想,小洛维斯问问容平也就能知道自己哪不会了。
这样再检查也不是不行。
收拾完了小洛维斯,乐铓大步流星地从书房走到了门口,看见了两位六七十岁的老人。
“您就是乐铓医生?”老婆婆搀扶着一边眉头紧锁双眼无力地闭着的老人,一看就是忍着痛。
乐铓搭了把手,把人引到了厅里坐下,而后又搬了一张椅子,给了老婆婆坐下。
“我家老头子最近有些不舒服,去了教会那些大人也说看不好,前两日奥克赛西娅大人来了克罗托镇,说可以让我们来这里试试。”老婆婆说道。
“嗯。”乐铓转向了另一边的老人,“能听清我说的话吗,麻烦您伸出手,伸舌头让我看一眼?”
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朝乐铓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乐铓摸了脉象,看了舌象和面相。
“这里疼吗。”乐铓总感觉他的脾胃不太好,于是伸手点了上腹部的中脘穴,。
老人回答道:“疼。”
“那您平时的饮食习惯是怎样的?能给我说说吗?”
乐铓在纸上记录好了要点,继续问。
“是不是平时吃的剩饭剩菜太多了?”老婆婆听着乐铓的话立马着急了,“而且油盐也加得多。”
老人默默地反驳了一句,“也还好吧,就是有些菜品一次会做一个礼拜的量。然后热来吃。”
“医生你别听他瞎说,他为了省钱,每天连菜汤都要蘸着面包吃完。”
乐铓皱眉,又一起记下了。
“您省钱也不能这么省啊。”
艾维房间的门咔哒一声开启,在背对着的老人的方位,钻进了药房。
问完了一些其他的问题,乐铓又跟老人说:“您想想一个月你才能省多少钱,看一次病都全交出来了。”
“很贵吗......?”老人听见了贵,迟疑了一下。
“还行,不算太贵。”乐铓又拿了一张纸写药方,把“收成本价就行”写在了备注栏。
虽然教会给他的一笔钱没了,但是最近奶茶店的盈利他已经有了分红,已然是一笔稳定的收入了,甚至可以稳稳覆盖他的成本。
写完了药方,在配量的时候乐铓又叹气,“您老都七老八十了,这么省钱为了什么啊。”
这回老人没说什么,只是老婆婆也跟着乐铓叹了口气:“唉。没有办法,孙子考上了讷维特的大学,圣城地价太贵了。”
乐铓迟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或许是想到了以前在医院的时候也遇到了这种病人,人家经年累月的生活习惯没有办法改过来,他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更何况这些老人的还认准了自己活了这多年的方式,再怎么强调科学对深入骨髓的烙印也是多说无益。
虽说是救不了,这么帮衬一时也没什么用,但总归不影响自己的生活,帮一点也就算一点了。
乐铓叹了口气,又填上了几味药,圈上说自己出钱不用算。
看来就算是原来毕业以后的天天骂街上班的生活,那也还是太好了,以至于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印象过于深刻,到现在都忘不了。
等到艾维算账,乐铓听见他和老婆婆说,“十副药,三百三十中级魔晶,煮好一天喝三次。”
“天哪,这......”老婆婆听到价格都惊呆了,要知道她上个月从克罗尼克斯城托人买到的圣水,还不够润喉的就要五六颗中级魔晶了。
她过来接老人的时候眼睛带了一些红,“谢谢医生。”
乐铓摆了摆手,打开了篮子,捧了一捧里面的浆果。
老人看见了乐铓手里的东西,或许是听见了药钱不多,有了力气。
他说:“新鲜的鹅莓,很好吃的。”
乐铓看着一大筐,想着分一些给他们拿走,但是艾维抓好的药实在是有些多了,老人拿不动,只能作罢。
送走了人以后,乐铓想到了推荐人来的奥克赛西娅。
她自己的药也快喝完了,估计今天也要来了。
乐铓抓着一捧鹅莓刚准备往嘴里送,就看见了艾维准备走回房间补觉,。
“吃吗。”
他伸出手递给了艾维。
艾维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乐铓,而后摇了摇头,关上门补觉了。
乐铓疑惑。
而后他又递给小洛维斯,小洛维斯看清楚了是什么以后立马捂嘴捂得死死的,一点缝都不给留。
乐铓更疑惑了。
他刚要把鹅莓塞进嘴里。
门外马车就停下来,乐铓听见了的这回脚步声是熟悉的。
奥克赛西娅果然按时地来了,还是那万年不变的黑纱帽黑袍。
奥克赛西娅进了屋子就自觉地走过来坐下。
“你怎么天天都是这身衣服?”乐铓看着她,手里还捧着鹅莓。
奥克赛西娅回应道:“帽子遮阳,北境中午也没那么热,黑色更暖一点。”
乐铓只是吐槽一下,没想到奥克赛西娅还有心思回他的话。
于是他扬起了手里的鹅莓,问她:“你吃吗?”
奥克赛西娅看着那一个个颜色十分治愈的浆果,而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乐铓的疑惑快溢出了。
怎么三个人问一个不吃一个。
想着这小小的晶莹剔透的果子有什么威力,乐铓把一大捧都倒进了嘴里。
奥克赛西娅看着他的动作,喃喃道:“勇士啊。”
“?”
乐铓还在疑惑奥克赛西娅为什么这么说,一咬开,和浓缩柠檬汁一样的那种带有灼烧感的酸味直接爆了出来。
“!”
那种直冲天灵盖的酸味掩盖了其他任何的味道,乐铓甚至尝不出其他的味道就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于是乐铓一个弹跳起身,门外找了一块空地呕了出来。
漱完口再回来的时候,乐铓感觉自己已经安详的死了。
“哈哈哈哈就知道你这表情。”
奥克赛西娅看着躺尸的乐铓,笑得肚子疼。
“鹅莓还要过一阵才能完全成熟,你现在吃当然酸的要命哈哈哈。”
“不许笑,病人给我的,人家一片心意。”
乐铓终于缓过神来。
他挣扎着从瘫坐的状态爬了起来,眼神虽然已经聚焦了,但是还有几分涣散。
“是我的水平太差了吗,病人拿这个来报复我。”
奥克赛西娅揉了揉笑得发痛的肚子,说道:“新鲜的鹅莓加糖熬成果酱还是很好吃的,现在只是刚结果,人家拿来了也是新鲜。”
“我知道。”乐铓点点头,把那一筐鹅莓放在了一边上了。
他看了面前方向的奥克赛西娅,再往后就是书房里的小洛维斯。
自己身后的艾维房门紧闭。
乐铓想道。
怪不得一个两个都不吃,原来是在这埋伏我。
笑够了的奥克赛西娅正了正神色。
“刚才那两个老人家怎么样?”
乐铓收起了病案,微不可查地翻了个白眼。
“自己拆东墙补西墙,以为能省一点。结果我不仅还要把他的西墙修好,还得偷偷摸摸的把东墙补回来。”
奥克赛西娅听着他的形容都头大,又问道:“那用圣水呢?”
“哦那他们就看不见墙了。也就不会去想着拆墙补墙了。”
乐铓回答地十分干脆。
奥克赛西娅伸出了手,乐铓手指搭上了她的脉。
很快乐铓心里就有了数。
“最近调的不错,睡觉应该还可以吧。”乐铓说着,手上笔飞快地动。
容平不在手边,乐铓只能自己写病案。
“不过怎么气性这么大。”
奥克赛西娅自动忽略了乐铓的后半句话。
她看着乐铓和他那头短发一样黑的眼圈,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青年人的活力一样。
“我还行,但是你怎么精神头这么差。”
奥克赛西娅说道。
乐铓猝不及防地抬起头:“啊?有吗?”
“有。”奥克赛西娅点了点头。
“哦,没睡好而已,你别担心。”
乐铓摆了摆手。
但是奥克赛西娅这么一说,艾维在他心里迟迟挥之不去的身影好不容易被他压下去,现在又被翻了出来。
他的手附上自己的嘴唇的时候的温热,他的臂膀扶着自己的时候的那种温柔......
杂乱无章的记忆明明就在前几日,但是一被唤醒,就像澎湃的海潮一样将乐铓又淹没。
这几天躺在床上,乐铓一直在想,自己虽然是喜欢男的,这点他从中学就明白了,但是实在想不通那个人怎么会是艾维。
于是他凭借着自己浅薄的心理学知识,从容平那里薅了一些名词的解释,暗自抄下放在枕头底。
会不会是吊桥效应?乐铓躺着的时候就在想,人在危险的时候肾上腺激素导致心跳加速,多巴胺的分泌也导致了记忆和情感的变化。
或者还是交感神经被激活,从而血压升高、流汗不止。
这些情况都和恋爱时候一个人的生理反应很像,于是让他误以为是那个人会是艾维。
乐铓的记忆又开始挣扎。
再说了,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狼人。
从捡艾维起来,乐铓就没把狼形的艾维当做一个正常的人去看待,起初也只想的是救了一条命胜造七级浮屠。
后来艾维教自己魔法,变作了狼人形,乐铓也只能把他当做同伴看待。
但要是谈恋爱什么的,一个狼人怎么能行?
起码得是个人吧。
乐铓越想头越疼,感觉有些事情想要追溯已经追溯不起来了。
不过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在乐铓看来都是扯淡。
没有多巴胺催产素等等的作用,什么喜欢都是扯淡。
对一定是这样的。
“你没事吧。”
奥克赛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