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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心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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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片刻,明霜雪道:“你在罪域经历了什么,能和我讲讲吗?”

夜孤月诧异道:“咦,你们仙宗不知道罪域什么状况吗?不知道还敢不断往里面扔人?”

明霜雪道:“世事并非尽在仙宗掌握。”

就像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人间会有凡间、仙宗之分,罪域结界为什么会存在,又为什么能被孤月所破。世上本就有太多人所不能参透之事。罪域是一个极好的容错空间,它就像个异世界的口袋,仙宗只知道邪魔扔进去万事大吉,其他的谁又能去操心呢,仙宗只要能维持稳定就好。

至于罪域什么状况,孤月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养蛊。

仙宗知道这么养蛊会养出问题吗?

当然是知道的。

但是仙宗从没打算把它们放出来,因此也就毫无顾虑。任何麻烦东西往里面一扔也就清静了,就当给里面的大魔投喂。

所以罪域在仙宗人口中才越来越惊悚,所以孤月难被仙宗所容,毕竟恐怖传说再恐怖也只是传说,突然跑到眼前……

孤月瞧着明霜雪,心道这人不好糊弄。人人都道世尊清明中正,若她发现自己有问题,会不会直接为民除害?夜孤月掂量了下,自己元婴她脱凡,不知道有没有一战的本事。略一思索,还是不要激怒她为好。

于是道:“世尊,你不是说要做心绘吗?这个心绘只有自己能看到吧?”

明霜雪道:“自然。”

“那就好。”夜孤月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道:“不然我若想点什么不该想的,被你看见了岂不是很尴尬?开始吧。”

夜孤月坦然地闭眼等待了一会儿,却毫无动静,她睁开眼睛,疑惑道:“明霜雪?”

“心绘必须心无瑕疵,它会勾起你最想隐藏的东西。”明霜雪顿了顿,看着她,“你准备好了吗?”

夜孤月笑道:“你都说了是入仙盟的必要流程,有什么准备好不好的。”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来吧。”

明霜雪修长的手指开始结印,莹白的指尖往她额前的虚空一点,夜孤月忽然道:“等一下。”

明霜雪垂下衣袖,看着她,似乎在等她随时叫止。

夜孤月随意往四周看了一遭:“这地方四面封闭像个牢笼,谁知道会不会给我吓出阴影,就不能换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吗?”

明霜雪道:“可以。”

空气中有若有若无的清冷白荷香,夜孤月仔细分辨着来源,盯着她雪白的衣襟,道:“你怀里就不错。”

明霜雪已打开高门,只留给她一个修长洁白的背影。

夜孤月跟上去,几步走在前面,看见一棵高大的垂丝海棠树下,满树花朵灿烂如锦,遮去天光,花枝摇曳,摇落下碎金子般的光点,风一过,粉白花瓣徐徐飘落。

“这地方好。”夜孤月眼前一亮,几步走过去,枕着左手手背,躺在花枝下飘满落英的青石上,阖眼笑道:“就在这里。”

明霜雪再次伸手结印,指尖在虚空中荡开层层水波,水波触到孤月长长的睫毛,忽地扩散开来。

夜孤月阖目躺着,陷入沉沉的黑暗中,怪了,心绘里难道不能视物吗?

耳边传来嘀嗒、嘀嗒的水声,很快她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道,完了,这次过不去了。

嘀嗒、嘀嗒、嘀嗒。

山洞里应当是湿冷的,不幸的是,她丝毫感受不到,痛觉占领了所有知觉,后背上湿淋淋一片,因为她缺了一块蝴蝶骨,无法坐起来。下午的时候,有人扶她起来,白家世子拿着一把尖尖的铁钳,几双手撑起她的眼睛,她害怕了,泪流满面地不住求他,她看不见白世子眼里疯狂的贪婪,因为她的眼睛早被恐惧占领,逼近的铁钳让她的眼皮抽搐着要闭上,眼皮没能成功,很快她再也不用闭上了。铁钳摘走了她的眼球,她又躺回了那方石台上。

嘀嗒、嘀嗒,温热的水流淌过她的手掌、手指,滴落在白玉瓶里。

平息的水纹开始波动,层层荡开。

枕眠于海棠树下的夜孤月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冰雪清明的眸子,那人长睫轻轻垂下,冷清道:“你没过关。”

“做不到心无瑕疵,心绘便会断开。”

明霜雪看着她,眸静似水,瞳孔里倒映出她的模样,问道:“你在心绘中看到了什么。”

夜孤月抽出枕着的手,抖了抖广袖,海棠花飞落,很随意道:“也没什么,就是拿着刀一路杀到白府,一刀捅穿了白家世子。”

明霜雪点头:“此是怨憎。”

夜孤月自下而上地看她:“过不去会怎样?”把她赶出仙盟?笑话,她可是尊主。

明霜雪道:“三次机会。”

夜孤月听了,眉眼含笑地一拍手:“捅他三次。”

她垂手身侧,又阖上了眼睛:“再来。”

明霜雪一怔,枕眠于树下的孤月散着如瀑的黑发,面容瓷白无瑕,安然恬静,绕她透彻人性,也丝毫看不出她的心思。

她指尖顿了顿,才在虚空中一点。

黑漆漆的密林下泻不下一丝月光,她还是能看到干瘦得如同枯骨一样的树枝在张牙舞爪,像是更墨的痕迹画在墨上。夜鸦是一个浓重的墨点,栖在枝丫上,低沉阴森地响起。奇怪,这种夜鸦竟然有枭的鸣声。

而她,竟然能看见。

孤月匍匐在地上,铺就一团灰色,不成形的小精怪争先恐后聚拢过来啃食她的血肉,她听见簌簌的声音,抬头看见紫袍人长长的衣摆拖在枯叶上,慵懒地走到她身前。他的肩上覆着厚重的墨色绒羽,雍容厚重的袍子波澜不起,行止优雅,不可比拟。

那个高贵的人物驻足,像打量着什么有趣的事物。他大发慈悲地伸出手,抬起那张奄奄一息的小脸。他的手是冷白的颜色,孤月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喜欢我的礼物吗?”他说,音调却是柔滑的,十分悦耳。

“我的眼睛?”孤月说:“你给了我眼睛。”

“不止是眼睛,你想要什么都有。愿意跟我来吗?”他的声音十分诱惑,一种舒服的诱惑,孤月禁不住沉浸进去。

一个魔讨好地蹭着他的手指,像小狗乞怜主人的爱抚。他耐心地等着孤月的回答,两指随意地捏住那只魔,将它捏死了,就像捏死一只飞虫,魔的残息萦绕在他冷白的削长指尖上。

孤月睁大了眼睛:“为什么要杀它,它不是你的同类吗?”

他笑了,冷白的脸与声音一样的诱惑:“魔,没有同类。”

他轻轻一挥袖,墨紫的袍子侵蚀了天际,将天地换了,夜孤月看见高高在上的白玉御座,魔神的声音飘荡在耳侧,如毒蛇一般钻入她的耳朵:“只要你愿意,它就是你的。”

夜孤月感觉身体很轻,一点凡世的痛苦都没有了,她好喜欢这种感觉,着迷地看着发光的御座,迟疑道:“我要怎么做?”

“来,像我一样做。”

御座与光明消失了,还是在黑漆漆的密林,她被抱在怀中,他的怀抱和他的手一样,没有温度,孤月的手指被包裹在冷白的掌中,小小的手心里赫然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魔神握着她的手掌刺穿了一个人类的心脏,那个人惊恐地瞪着眼睛,就像她被剜去眼球之时。

“就像剜走你眼睛的人一样。”魔神在她耳边低语,“很简单,你很容易做到。”

“不一样。”孤月轻轻摇头:“我就不会杀同类。”

耳边的声音笑了,忽远忽近。

孤月又匍匐在了地上,她感觉到疼,感觉到就连那一点墨色都在从眼前消失。她忽然就怕了,双手捂住流血的眼睛,惊恐地尖叫:“还给我!还给我!”

“你将为你这个决定付出代价。”那声音还是柔滑地笑着,从容而玩味。

“你醒了。”明霜雪道。

夜孤月沾染了海棠花瓣的长睫还是阖着,半晌才缓缓道:“又没过关。”

断开心绘后,明霜雪问:“这次看到了什么?”

孤月闭着眼睛,觉得明霜雪对她这次回答似乎更看重,正琢磨着说辞,一抬眼,眼角撇到端立身侧的严严实实的雪白衣襟,瞬间头脑清明、眉眼含笑:“我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看见你在宽衣,冰肌雪肤,锁骨微露……”

“此是色念。”明霜雪面不改色道。

夜孤月震惊了,她本来以为她会拂袖而去,三年不见她。没想到这位仙宗至尊面对别人直愣愣的肖想,竟还能如此一本正经地诊疗?

她看自己像什么?病人么?

默认自己有病的夜孤月认命地闭上眼睛:“第三次过不了会怎样?”

这次入念很快,画面逐渐清晰,夜孤月很是坦然。

而明霜雪手一抖,险些震出心绘。

“是你。”一道声音说。

这是她刚落入罪域。罪域死寂得可怕,天地灰蒙蒙一片,夜孤月垂死挣扎,明霜雪馈赠的那一点仙气如星屑般四散,不成形的小精怪争先恐后聚拢过来吸□□纯的灵气,有一些甚至慢慢化出了形体,不消多时,她便会被吸尽血肉成为枯叶中一具不可分辨的干尸。

忽然,精怪们发出惊恐的嘶叫声,争先恐后地逃走,那些贪婪不舍稍慢一步地被一只诡异大手捞起,衔在口中咀嚼。

弯折的大手覆满黑色麟片,马上就要拎起孤月。

这时,那道声音响起了。

这声音圣洁空灵。

一人轻飘飘地走来,墨色的纱被夜风微微带起,周身流转着清圣的光芒,邪魔们畏惧这气息,惊惶失措地退避。

那个神圣的人物驻足,她面前的孤月长发铺地,微光下依稀可见浅弱的呼吸,修长的骨节发青,还在紧握着。

心绘第三次断开。

“你看见了什么?”明霜雪。

夜孤月怔了一下,这次她的声音,无端有些急切。

夜孤月眉飞凤舞,开开心心道:“看见我登上世尊宝座,罪域、凡间、仙宗合而为一,再无分别。你拱手河山讨我欢,普天之下,唯我独尊。”

“此是贪念。”明霜雪毫无波澜道。

她正笑着,睁开弯弯的眼睛,正对上一双清冷明净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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