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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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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进贡的九连环躺在鎏金托盘里,烛火将纠缠的金丝映成血色蛛网。白芷的指尖抚过环扣,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冷宫井底的铁链。太后倚在鸾座上,九凤衔珠步摇随笑声轻颤:“哀家的芷儿最擅解困局,这西域奇物定是手到擒来。”

辛夷立在殿柱阴影中,拇指摩挲着酒杯沿口的裂痕——那是昨夜潜入火药库时,为取萧珩密信撞出的缺口。酒液倒映出白芷嫁衣上的蹙金绣纹,每一道褶皱都似勒在她心口的钢丝。

“咔嗒。”

第五枚环扣解开时,白芷的指甲劈裂在机关榫卯处。金丝突然泛起幽蓝,她嗅到熟悉的硝石味——与三年前炸毁辛家旧宅的火药如出一辙。

西域使臣的骨笛声陡然尖锐。第九枚环扣将启的刹那,辛夷的酒杯脱手而出。琉璃盏撞上金环,碎片如流星四溅,割破白芷的蹙金襦裙。

“护驾!”

禁军的嘶吼被爆炸声淹没。九连环炸成三百片金刃,其中一片擦着太后鬓角飞过,斩断半幅鲛绡帐。辛夷旋身将白芷扑倒,掌心护住她后脑撞向玉砖的瞬间,瞥见那人裙下银光——

染血的腿环缠在白皙脚踝,玄铁打造的狼首吞月纹,与她藏在靴中的暗器如出一辙。

“抓住那舞姬!”

太后染着蔻丹的指尖直指辛夷。白芷突然扯断珍珠璎珞,鲛珠滚落处,藏在嫁衣下的软剑已抵住太后咽喉:“姨母可知,西域的火药遇金则燃?”

混乱中,辛夷的腕箭射穿三名禁军咽喉。她踏着翻倒的宴几跃向殿梁,腰间的腿环突然被金丝缠住——白芷的软剑挑着半幅残裙,露出两人同款的玄铁狼首环:“萧珩造这腿环时,可说过要用来锁谁?”

殿外忽起鹰唳。西域使臣撕开人皮面具,露出萧珩心腹那张烧伤的脸:“楼主有令,双生蛊主今日必要死一个!”

爆炸震裂十二扇琉璃窗。辛夷揽着白芷滚入锦鲤池,火药遇水蒸起的毒雾中,腿环突然迸发幽光。白芷的银簪插入环扣暗格,三百根牛毛细针暴雨般射向追兵。

“你早知道这是机关锁......”辛夷扯开浸透的嫁衣,露出心口淡去的断月纹。白芷的指尖抚过狼首纹路,那里刻着微小的“宁”字:“十五年前,我娘亲手给你戴上这环时,可说过其中关窍?”

追兵的弩箭穿透水面。辛夷突然咬住白芷的腿环,利齿撬开暗层机关,藏着的火药图在池面铺展:“原来萧珩要烧的不是皇宫......”

她带着白芷的手引燃火折子,图纸在焰色中显现真正的目标——慈恩寺地宫入口。

五更天的更漏淌出血色。白芷站在满地狼藉中,嫁衣残破如褪色的旗。太后抚着颈间血痕冷笑:“好一对情深义重的......”

辛夷的腕箭突然调转方向,穿透西域使臣的琵琶骨:“楼主难道没教过,双生蛊主心意相通?”她扯下使臣的假面,露出萧珩苍老十岁的面容。

白芷的软剑挑开九连环残片,金丝缠着的密信在火中显形:“宁儿,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娘已将真正的火药图......”

宫灯尽灭。辛夷腿环的狼首突然脱落,露出内层玉雕的婴孩手足——那是她们被调换的命格,早在降生时便锁进玄铁的桎梏里。

边关城墙的夯土簌簌剥落,白芷的指尖抚过箭垛上的暗褐色血迹——那是三日前守军拼死留下的印记。夜风裹着狼嚎掠过烽火台,她解下玄色大氅递给副将,金线绣的蟒纹在火光中泛着冷光:“传令下去,今夜口令换作'断月',凡对不上暗号者,就地格杀。”

三十里外,辛夷蜷缩在运粮车的草料堆中,鼻尖萦绕着刺鼻的霉味。她捏碎一粒谷子,沙砾混着陈米从指缝滑落,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车前忽然响起马蹄声,押粮官醉醺醺的嗤笑刺破寂静:“掺三成沙算什么?萧大人吩咐了,要让那帮贱骨头连树皮都啃不上......”

五更天的梆子声碾过粮仓。辛夷的匕首挑开麻袋线头,掺着铁锈味的细沙倾泻而出——这根本不是普通河沙,而是南疆特产的毒铁矿渣。她捻起一撮沙粒在舌尖轻舔,腥苦味混着麻痹感瞬间蔓延。

“找死!”

押粮官的鞭子破空而来。辛夷翻身滚入粮堆,鞭梢扫落她的蒙面巾,惊起一阵飞鸟。远处城墙上的火光突然大炽,她望见白芷立在烽火台边的剪影,玄色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抓细作!”

追兵的嘶吼中,辛夷扯过粮车上的火把掷向草料堆。毒沙遇火炸开青绿烟雾,她趁机攀上城墙铁索,靴底暗藏的狼首纹铁钩刮出刺耳声响。

白芷的银针钉入最后一名叛军眉心时,辛夷的匕首正抵住她后心。玄色大氅突然被夜风掀起,裹住两人身形:“西北角粮仓第三垛,毒沙混着蛊虫卵。”

“你来送死?”白芷的软剑贴着辛夷腰侧滑入剑鞘,指尖拂过她肩上新添的箭伤:“萧珩的走狗倒是忠心,连淬毒的箭头都与你当年中的一模一样。”

辛夷扯开大氅暗扣,露出缠满绷带的心口。断月纹渗出的血珠染红内衬,绘出残缺的舆图:“你可知这毒沙遇水会化为何物?”她突然咬破指尖,血滴在沙粒上滋滋作响,腾起的青烟凝成萧珩的脸。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白芷立在瓮城箭楼,望着辛夷单枪匹马没入敌阵。玄色大氅在身后翻卷如垂死鹤翼,她忽然想起冷宫那夜——母亲被鸩杀前,也曾这般立于高墙,将染血的诏书塞入她襁褓。

“放箭!”

守将的嘶吼裹在风沙里。辛夷的腕箭射穿敌军令旗,回身时望见城头火光骤暗——白芷的大氅被流矢撕裂,残布如黑蝶纷扬。她突然调转马头,铁蹄踏过毒沙阵,腰间的狼首腿环在颠簸中迸开机关,三百枚银针暴雨般射向敌阵。

硝烟散尽时,白芷在尸堆中找到昏迷的辛夷。玄色大氅早已碎成破布,勉强裹住那人渗血的断月纹。她撕开襦裙下摆包扎伤口,忽觉掌心刺痛——辛夷的指尖抠进她血肉,混着沙粒的血在腕间凝成锁链状的疤痕。

“粮仓地窖......”辛夷的呓语混着血沫,“藏着萧珩炼蛊的铜鼎......”

白芷的银针突然扎向自己心口,取出的蛊虫在毒沙上疯狂扭动。她将虫尸碾碎在辛夷的断月纹上,淡金血珠渗入沙地,竟勾出完整的边关布防图:“你以为我为何请缨督军?这城墙之下,埋着我娘最后的血书......”

晨光刺破云层时,敌军的号角化作哀鸣。白芷站在城墙缺口处,玄色大氅的残片与辛夷的腿环锁链缠在一起,在烽烟中飘摇如招魂幡。

宫墙上的霜花凝成蛛网状,白芷望着铜镜中沉重的凤冠——金丝掐成的九尾凤口中衔着蛊虫玉珠,与十五年前母亲被鸩杀时戴的一模一样。妆娘蘸着胭脂的手忽然颤抖,笔尖在她眼尾勾出一道斜红,像极了辛夷剑锋上的血痕。

“陛下该启程了。”

萧珩的蟒袍扫过门槛,金线绣的饕餮纹在晨光中狰狞毕现。白芷的指尖抚过嫁衣暗袋,那里藏着一枚染血的狼首铁环——三日前边关烽火中,辛夷从敌将尸身上扯下的战利品,此刻正硌着她的掌心。

喜轿穿过长街时,檐角铜铃无风自响。白芷掀起盖头一角,瞥见茶楼瓦檐上玄色衣袂翻飞,剑穗银铃的节奏正是她们约定的暗号。

喜堂的赤金地毯浸着腥气,白芷的绣鞋踩过地毯边缘的暗渍——那是三日前被杖毙的礼官留下的血。太后倚在鸾座上,九鸾衔珠步摇的阴影投在白芷腕间,恰似一道镣铐。

“礼成——”

司礼监尖细的嗓音未落,殿门轰然洞开。辛夷的剑尖挑飞合卺杯,毒酒泼在萧珩蟒袍上,腾起的青烟中浮出蛊虫残影:“她的命,只能我来取!”

白芷的广袖突然扬起,腕间银铃缠住辛夷的剑穗。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一枚药丸滑入辛夷掌心,那是用凤冠蛊珠磨碎的解药:“一介草民,也配质问朕?”她的巴掌裹着疾风扫过,指甲却刻意划过辛夷眼角的泪痣,将解药粉揉进渗血的伤口。

萧珩突然捏碎手中玉珏。殿柱暗格弹开,三百幅画卷倾泻而下——每幅画中的辛夷都被银针钉住命门,针尾系着白芷独有的朱砂线。

“好个痴情种!”太后的护甲掐住白芷后颈,“哀家养的小雀儿,竟学会用银针传情了?”

白芷的凤冠突然迸裂,蛊虫玉珠滚落满地。她反手抽出藏在嫁衣下的软剑,剑锋上的蛊血染红太后华服:“姨母可知,双生蛊饮过至亲血,便会反噬其主?”

混战中,辛夷的剑鞘挑开白芷的嫁衣。玄色腿环缠在雪白脚踝,狼首吞月纹正与她靴中的暗器共鸣。萧珩的蟒袍突然自燃,露出心口溃烂的断月纹——那正是被边关毒沙反噬的痕迹。

五更天的晨雾漫入残破喜堂。白芷跪坐在血泊里,嫁衣的蹙金绣线已被血染成褐色。辛夷的剑尖挑起染血的盖头,露出她颈间狰狞的掐痕:“你早知太后要用大婚炼蛊......”

“萧珩在合卺酒里掺了离魂散。”白芷的指尖抚过辛夷溃烂的泪痣,将混着蛊血的胭脂抹在自己唇上,“这毒顺着血脉侵蚀心脉,唯有......”

话音未落,辛夷突然咬住她的唇。蛊虫在两人齿间爆裂,苦涩的血腥味中,白芷摸到她后腰暗藏的玉玺碎片——与慈恩寺地宫那尊缺口严丝合缝。

太后蜷缩在鸾座残骸中,九鸾步摇碎成星屑:“宁儿......你终究成了你最恨的人......”

白芷的软剑穿透萧珩心口,将他钉在“囍”字中央。剑柄暗格弹出血诏,泛黄的绢帛上浮现昭明公主的字迹:“吾儿宁安,传国玉玺藏于佛塔地宫,以双生蛊血为钥......”

辛夷的腕间银铃突然齐声碎裂。她在满地狼藉中拾起半枚玉珏,对着晨光举起——玉中血丝竟勾勒出边关布防图,与白芷掌心残留的毒沙痕迹完全契合。

残阳透过破窗洒在交叠的嫁衣与剑袍上,辛夷眼角的血痣淡如朝露。殿外忽起鹤唳,一只金蛊衔着玉玺碎片从灰烬中振翅,尾羽划过之处,血色诏书在空中燃成凤凰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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