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讨厌、顺眼、欣赏、想得到。这是你说的喜欢,你看看你自己信吗?”司逐行丝毫不给萧帆面子,揭穿他的风流本性。
萧帆听了半点不心虚,也没有被埋汰的委屈,“这是正常的恋爱步骤,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经历认真的心动?”
说着眼睛往右一瞥,眼神示意司逐行往宴会中望去,“看见沈逸了吗?他下周订婚,未婚妻是王家的小姐,他旁边的男人是他花了两年才追到手的人。”
司逐行听了直皱眉,“草,他有病吧,喜欢男的为什么找女的结婚?”
萧帆伸出左手,又指了一个角落,“看见那个靠着白衣男子的红裙子女人吗?她就是王小姐。”
司逐行:“······”
萧帆见司逐行见鬼的表情,不厚道地笑,“阿行,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司家人,找一个人就确定一生。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喜欢、性都是两回事。王小姐知道沈逸喜欢男的,沈逸知道王小姐有个男朋友,但这不影响他们的婚姻。”
“你别不信,这婚姻看着荒唐,但两个人都是认真考虑过的,他们对婚姻很有契约精神,也只有契约精神。”
司逐行:“你觉得对?”
萧帆:“对与不对,这不好评判,心甘情愿就行,就像我那些前女友们,哪怕我们只看对眼一次,当天一夜情,那也是心甘情愿。”
司逐行:“你在拿短暂的欢愉和风流说事,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喜欢。”
萧帆:“这只是你不认可的喜欢。有些人就喜欢追逐短暂、刺激、干脆。”
司逐行已经不想听这人胡诌,“滚吧,寿星,去开始你的狂欢。”
萧帆听了莞尔,理了理上衣,解开两个扣子,潇洒转身。
司逐行暗骂一声,人模狗样。
其实萧帆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不堪,就纪暮了解,萧帆认真交往过两个女友,一个一年,一个十个月,期间他也像普通的男朋友,买花,送礼送饭。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认真两次被甩了两次,后面的称为女伴,有长有短,但怎么也没有荒唐到和哪个女人都发生关系。
萧帆离开后,又过来个男人,长得挺好看,细看化了妆。妆感轻薄,很好的修饰了五官缺陷,又保留着天然感,挺聪明。宴会现场的灯光明亮,别的还好,红色的眼线让司逐行看着觉得怪异。
“司少,不介意的话喝一杯?”
这个男人自己端了两杯酒过来,司逐行没有接,而是拿起自己的酒杯,隔空举杯示意。
男人很识趣,将手中一杯放在旁边,“司少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喜欢女的可以试试男的。”
司逐行看了红眼线男人,“谁说我喜欢男的。”
“不喜欢也没关系,可以试试,说不定以后就喜欢了。”男人说这话时刻意压低声线,声音雌雄莫辨。
司逐行莫名想起纪暮。纪暮斯文儒雅,声音低沉干净,开口时语调和缓有致,和他在一起总是如沐春风。听着红眼线男人故做温柔的声音,内心没由地一阵排斥。
“不喜欢,不想试,你可以走了。”出于教养,司逐行对女士尚能礼遇三分,对于男的毫不客气。
他现在只想把萧帆叫过来,问问他哪里招来的这些人,好好的生日会搞得乱七八糟。
男人见司逐行无动于衷,依依不舍转身离开。
纪暮习惯了司逐行晚上十点以后在山水云天,误以为今天还在加班,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司逐行看见来电,这才想起忘了和纪暮说自己会晚点回去。
刚接通,耳畔便传来纪暮和缓的声音:“喂,逐行,你还没下班吗?”
司逐行突然有种上学时被班主任查岗的拘谨,回答得极其认真,“没上班,来参加朋友生日宴会。可能会晚点结束。”
“你喝酒了?叫代驾还是我来接你。“
司逐行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照经验,这生日宴差不多快结束,接下来有些人会自行离去,也有人会自己安排其它事。
这个别墅确实不好打车,司逐行一经提醒,开始叫代驾。
忘了萧帆已经按着宾客名单准备好房间。
“没事,有点晚,你先睡,我自己叫代驾。”
“好,注意安全。”
结果司逐行叫了半个小时,没有人接,心情莫名烦躁。
萧帆再次走过来,步伐有点飘:“阿行,干嘛呢?”
司逐行吐槽:“我叫车,没叫到,过个生日为什么要跑到离市区四十多分钟的鬼地方。”
萧帆很冤枉:“为什么回去?楼上有房间。”
司逐行下意识否决,顺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不行,我不习惯。”
萧帆认识了司逐行那么多年,一看就知道好友话没说完:“告诉我你非回去不可的理由。”
“我答应过别人要回去。”
萧帆醉眼里闪着好奇:“什么人?这大半夜的,你背着我谈了女朋友?”
“不是,你见过,浮星酒吧门口,我和吴尘冲突时帮我解决麻烦那个。”司逐行没醉,萧帆半醉。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嗯,那人不是个男的?你回去早晚和他有什么关系?”萧帆醉得有点晕,但难得还有些逻辑。
司逐行不想解释了,“是我自己想回去,行了吧,大爷。”
说着将萧帆交到他现女友手上。
说完继续盯着手机,开始认真考虑起萧帆的提议。正纠结要不要告知纪暮自己不回去,孰料纪暮先打电话过来:“喂,逐行,找到代驾了吗?”
纪暮声音温沉,说出的话在寒冷秋夜里听着有别样的舒缓,司逐行喝了一晚上的酒,听了一晚上的喧闹,烦躁许久的情绪突然安静下来。
他隐隐觉得,自认识开始,纪暮这人就对他好得过分,纵着他的性子,生活习惯也随着他。
司逐行甚至觉得,只要他说没叫到车,纪暮也会过来接他。
不知道是不是受酒精影响,心里的想法一时付诸行动。
“没有。”
全然忘了刚刚正在思考留宿的事情。
“地图发我。”纪暮的话说完,司逐行照做。
四十分钟后,纪暮终于明白为什么打不到代驾。
来回一个多小时,又是秋天的晚上,确实遭罪。
纪暮到的时候,司逐行正开着暖气坐在自己车里,下车时冷风四面八方灌入身体,冷得一哆嗦。
刚想抱紧双臂,身上多了一件长及膝盖的大衣,冰冷寒风瞬间驱散。
纪暮见司逐行站着不动,半揽着将人推入副驾驶。
等纪暮坐稳后,司逐行突然开口:“我没醉。”
纪暮看着眼神逐渐迷离的人眸子里浸着无奈,哑然失笑:“我知道。”
司逐行家经营酒业,接触的酒比普通人多,喝酒技能也比别人高,只要自己不想醉,总会有一些办法。但司逐行还有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他很多了,一旦停下一个小时,酒意会迟来的上头,开始半醉。
纪暮印象里,成名后的司逐行不喜欢喝酒,有些场合避免不了,自己喝得不轻还会故作轻松帮纪暮挡酒,散场的时候眼神清明,一个小时后静默不言,醉意慢慢浮现。
司逐行醉后比较省心,只要不吵到他休息,他能一觉睡到天亮。但只要醒着,和大多数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会反复和纪暮强调他没醉。
纪暮重生后待在纪家的时间短暂,上辈子不良于行,不论是司逐行还是司文桉,都会尽量不让他去应酬。一旦纪暮应酬晚归总会格外关照,时间久了,纪暮也一样会留心他们。
纪暮现在和司逐行住一起,下意识的习惯性叮嘱人回家,全然忘了这辈子的司逐行与他没有亲密到互通行踪,大半夜接送的程度。
回去路上,等绿灯的间隙,天边突然飘下一场白雪。
司逐行惺忪睁眼,酒意退了些许,但还没摸清情况,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声音,“逐行,下雪了,宁城的第一场雪。”
司逐行听闻看向纪暮,纪暮已经习惯了司逐行刚睡醒迷糊的习惯,伸出手将人脸转个方向对着窗外,“看雪。”
过了几秒,司逐行意识回笼,突然道:“今年的雪是不是有点早?”
纪暮看了眼手机,十一月十六日,“差不多,宁城每年都是这个时候下雪。”
上辈子,司逐行八月末去世,本来司逐行还软磨硬泡说服纪暮,等十二月中旬一同去无息山看冬樱花,但终究没能等到那场雪。
纪暮突然想补一个遗憾:“逐行,想去无息山看冬樱花吗?”
“好看吗?”
“不知道,听朋友说不错,大概还要等一个月。”
“可以。”
司逐行看了几分钟,突然困意袭来,又靠回椅子上,睡着前看着纪暮。耳边突然想起了不久前萧帆说的喜欢的定义。
“不讨厌、顺眼、欣赏、想得到。”
似乎除了最后一条,纪暮完美符合前三项要求。
“想得到?”
得到最浅显的意思是拥有、专属。
想得到等于想拥有,将人专属化。
司逐行对纪暮没有到这一步,也能满足前三个要求,再次觉得萧帆不靠谱。喝醉的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因为纪暮不满足他的条件而觉得不靠谱,而不是去质疑萧帆脱口而出的关于喜欢的定义。
到小区时,纪暮将人扶下车,司逐行有点意识,但无法站稳,全靠纪暮撑着才不至于靠倒在墙上。
第二天,司逐行因昨天喝酒,急着上厕所的他,难得醒得比纪暮早。
睁开眼,发现自己和纪暮共同枕在一个枕头上,两个人离得极近,他甚至能听见纪暮的呼吸。
因着昨夜大雪,窗外白雪映照。
司逐行本欲起身却因身子酸软倒回床上,倒下时嘴角突然传来一阵温热触感。
司逐行瞪大双眼,震惊。
他好像亲到纪暮脸上了。
吓懵的司逐行一时不敢动弹。
等他反应过来愈发清晰的触感时,憋了个大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