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泓,你眼睛要是不视物,我可以帮你扣了。”
林柏微笑着恢复本音回他。
既然都摊牌了,林柏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不再穿女装扮成女人后,林柏是打算彻底放飞自我了。
林柏是放飞自我了,拓拔泓在听到这明确的男性嗓音后是彻底心死了。
对方举手投足都无女子风范。
联想到曾经这人利落的身手、不羁的做派……
这是连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余地都不给他。
从出生起,拓拔泓对男女的认知就是,男男女女都可以是兄弟。
但是媳妇儿得是女人,不然怎么生下健壮的后代为羌族添丁。
身为羌族儿郎,他们每一个部落的勇士,天生负有传承的使命。
更何况他现在是狼王,这一使命更是不能违背。
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是男人这件事不难,拓拔泓压根没什么心理负担。
草原儿郎最是拿得起放得下。
对方除却恢复了男装之外。
依旧是他记忆中那位让他心驰神往的天鹰使者、他命中注定的王后。
所谓男男女女的不过是皮囊。
如果受限于这种肤浅的阻碍。
又怎么能称得上是爱呢。
他是真真切切爱他家美人、爱他的王后。
所以即便美人成了男人,他当然没问题。
但是在此之上要违背原则使命就很让拓拔泓左右为难了。
他当然不想放弃认定的王后。
可王后是男人……
这让他怎么给追随他的勇士们交待,怎么跟部族交待?
某人如何纠结万千,林柏浑不在意。
无视了那羌族蛮子瞬间破碎拼都拼不好的EMO神情。
林柏来到在一旁打坐调戏的聂飞跟前。
抽空还跟一旁虽然看着淡定如常面如常色实则也略有诧异的无名颔首示意。
等对方调息得差不多了,林柏先是用女声唤他。
“徒儿,可有所悟?”
聂飞甫一睁开眼,就见着面前素面朝天的……师父。
虽然穿的是男装,模样也没往日那么浓妆艳抹了。
可这不就是他的亲师父么。
不同于拓拔泓打眼认不出。
对于聂飞而言,凭借着两人这么多年的相处默契。
林柏哪怕成为了灰,聂飞都能凭借直觉把林柏认出来。
且对于林柏着男装,他毫不惊讶。
师父他老人家想上天都合情合理。
如今只是换了穿衣风格且看上去也像男人……而已。
小问题。
他刚想开口打招呼。
林柏微笑着再用本音唤他,“既然你已然突破,想来日后也无需为师再男扮女装伴你身侧了。”
???
聂飞懵了。
那一瞬间,脑子一整个宕机。
这还是他学了这么多年的汉话吗?
分开了他都听得懂,怎么合起来听着就那么诡异?
他不过就是打坐顿悟了一下。
完事了自家师父不光变成了男人。
居然还这么一脸温和地说以往是特意为了他才男扮女装的……
如果换一个人,他肯定会误以为这是怎么伟大的师徒情。
但是这事儿放到自家师父身上,怎么想怎么恐怖如斯。
于是聂飞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回了个笑,不懂就问,“师父,你就没想过,您要是男扮女装我要是心悦于您,这可如何是好啊……”
别的门派对于此类事那可谓是严防死守。
怎么到他师门来就成了师长男扮女装与男弟子朝夕相伴了?
这真的合理吗?
而对方回过来的话,更是让聂飞后悔这么问。
“你不是断袖吗?我要是不扮女装,如今你我师徒二人怕是得上江湖奇闻异事榜——震惊,隐士高人竟与关门弟子干出如此不伦之事!”
“……”
聂飞是彻底沉默了。
所以,师父他老人家是怎么在他才十三岁的时候就看出来他是个断袖的?
这么武断的吗?!
想当年他还差点为了彼时女装的师父怦然心动!
这锅他不背!
想要张嘴辩解。
一旁某人先一步语出惊人。
“美人!你就算是男人我也爱!族中要是有人反对你当王后,那就拳头底下见真章!”
拓拔泓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
心碎了一阵后,拓拔泓算是想明白了。
俩男人生不出来孩子,那就让能者居之。
林柏当王后,这实力怕是古往今来独一份了。
他都给羌族找了这么厉害的一位王后,何必拘泥于其他。
这事他有信心能够说服族中上下一堆老少爷们儿。
要是实在说服不了。
他的拳头又不是吃素的。
抬手扶额。
林柏觉得自己头很痛。
看看手边不争馒头也不爱争口气的傻徒弟。
再看看一旁自认为深情真切告白的草原王。
移转目光,看向从始至终都很平静的无名。
林柏选择暂时远离傻子找个正常人交流。
毕竟智商低会传染。
来到无名面前。
林柏开口,干脆利落。
“武林第一都当过,有志向当皇帝吗?”
“前辈所授,晚辈不敢辞。”
力挫八大派的绝顶高手,在林柏面前仍旧恭敬谦逊。
无名这模样落在一旁横道一片的正道人士眼中,跟活见鬼差不了多少。
直到此间林柏无名众人离开。
才有伤势较轻者尝试着爬起身来。
等到名门正派重振脊梁站起身来。
此方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唐门这方抗摔抗打还能说出话来。
“勒天下以后怕四那无名嗦了算咯……唉……各回各家算求。”
唐门率先打道回府。
其后便是纷纷响应。
伤势较重的少林方丈与峨眉师太相互搀扶着。
两人余光瞥见一旁形容狼狈躺倒在乱石中的方知路。
来时意气风发、志在必得。
此时此刻的方知路衣袍散乱、发丝散乱,手脚瘫软。
如此一看,今日怕是被震碎了全身筋脉。
只是奇的是伤重如此都还吊有一口气在。
两人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原则,上前一步将其搀扶起来带下了山。
昔日,极乐教出山,搅得江湖风雨,正道不得安宁。
如今极乐教再度出山,乱的不仅仅是江湖,更是朝堂。
八大派以养伤为由闭门不出。
但俱都关注着朝堂风向。
江湖传闻,自华山之巅,六爻为无名所得后。
当夜,此人便登上紫禁之巅,召得真龙现世。
屠伪龙于王座,如此黄袍加身荣登大宝。
只是如此得位名不正言不顺。
翌日八方诸侯以勤王之名星夜奔驰聚首京畿重地。
然北方军情紧急,羌族人百万雄师破关势如利剑,俨然兵临城下。
如此内忧外患,自家却乱成了一锅粥。
岂不是让人笑话。
值此存亡之秋,新帝手刃八方诸侯号令四方。
“凡为大燕男儿者,随朕北伐!”
借着外忧反倒聚了民心。
从来都如一盘散沙般的大燕军队,此次倒是颇有锐意。
竟与那以骁勇善战著称的羌族铁骑战了个有来有回。
就在旁人认为这怕是得打个昏天黑地、血流成河之际。
无名寻羌族狼王谈判,以极乐教圣女作和亲使者,求两国太平。
羌族狼王见过圣女后,欣然应允,落下“得美人如此,江山何求”的浑话便退军了。
经此一战,无名这王位是坐稳了。
向来无恶不作的极乐教借由圣女和亲之事也博了个美名。
如今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是转变了风向。
说起极乐教不再以魔教之流戏谑嘲讽,改口称圣教。
先前风评极差的圣女也洗刷了妖女的名头,称其为圣女娘娘。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赤脚百姓可不管那金銮殿上坐的是谁。
他们只管谁给他们带来了太平日子。
既然是极乐教的带来的,那么极乐教的就是好人。
既然是无名把敌人给打出大燕国土的,那么无名就是个好皇帝。
而运作了这么大一盘棋的几位关键核心人物。
此时此刻,正围坐一圈在御书房内。
传闻中和亲的极乐教圣女一派男子装束优哉游哉嗑着瓜子。
“这大燕水利也不行,得建。”
坐而论道,上下嘴皮子一张,就开始规划着千疮百孔的大燕未来。
羌族的百万雄兵不过是虚张声势。
拓拔泓没打算真打,这可是他家王后的娘家,怎么敢打的。
两军对阵有来有回便各自退了军。
未免儿戏才有了圣女和亲的由头。
当听到无名这一提议后,拓拔泓夜里睡觉都能被笑醒。
他丝毫不在意对方所说的——这只是计策。
满眼都是“圣女和亲”。
极乐教圣女是谁?
林柏啊。
无名肯定做不了林柏的主。
所以说,美人心里是有他的,才有了这个提议。
如今两国议和,结秦晋之好。
打着迎亲旗号来访的拓拔泓,此时此刻可听不进去那些乱七八糟的。
坐了不到一会儿,就开始关心起自己的终身大事。
“你们大燕的水利我不关心,美人,你什么时候跟我回羌族啊!我都跟他们说了,咱有王后了,你可别让我一个人回去啊!”
眉头一蹙,林柏跟看智障似的看向拓拔泓,“和亲一开始不说了就是个幌子?无名没跟你说清楚吗?”
“说了。”无名适时补刀。
“听到没?”一挑眉,林柏赖账得理直气壮。
“美人,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啊,我这又出人又出力的,回头你用完了就这种态度,我不依的!”
一米九几的铮铮铁骨男儿就这么犯浑耍上无赖了。
直男如林柏别开目光不看,欣赏不来,怕长针眼。
未免对方更辣眼,只得扶额暂做安抚。
“你先别闹,我把时局给无名安排好了再说,如今大燕百废待兴,哪儿哪儿都要人。”
“嗷……好吧,那美人你先忙,忙完了找我便是。”
饶是为了林柏学了些中原话,但是这为政之道叽里咕噜说的一大通,拓拔泓也听不明白。
索性先退出去四处逛逛去。
总之美人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飞走。
刚一离开御书房,就见着同样跟他一样闲的聂飞。
想着自家美人喊对方作徒弟,就是一阵牛劲上来。
想看看这人哪里来的福气让美人感兴趣收着玩。
打老远就感觉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窥视目光直楞楞戳过来。
聂飞第一时间跟拓拔泓对上了眼。
一看是那脑子似乎有点问题的蛮族。
聂飞松了口气。
不是师父他老人家过来抽查他功课的就成。
如今大燕这烂摊子是丢给无名了。
但是江湖那一摊子却丢给了他。
枢机院如今归他管。
被抓他有经验,当官管抓人他哪来的经验。
贼当久了摇身一变成抓贼的。
聂飞还不自在上了。
“喂,你……干嘛?”
聂飞闹不明白这草原蛮子找他干嘛。
拓拔泓将聂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而后昂首傲气一打鼻哼,“不过如此!”
中原话带着点异族口音。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