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宿舍那个总叼着烟头的大哥突然站了出来。他吐掉嘴里的烟蒂,扯下外套甩在地上,露出自己肌肉虬结的青龙纹身花臂。
虽然平日里为人粗鲁,但在生死关头,他却展现出令人意外的勇气。
“操他姥姥的!别他妈的发呆了!”
粗粝的咒骂惊醒了呆滞的众人,骷髅头耳坠晃出残影,短发太妹握着铁棍站了出来,“月姐,我也来!”
也许是被死亡的恐惧激发了潜能,原本瑟瑟发抖的学生们都纷纷跟了上去。
“拿着!”
夏月将简易喷火器递给他们,又扔给后面两个学生之前在宿舍里搜刮到的打火机和酒精,告诉他们怎么做。
“拿着喷火器的,前面开路!”
大哥接过喷火器,握紧手柄,深吸了一口气。那喷火器是用打火机绑在杀虫剂喷口上制成的,罐子上还沾着夏月刚粘上的血迹。
“走!”
夏月低喝一声,拎着匕首,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身后的几人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尽管他们的脚步有些踉跄,但看着前方少女那纤细却坚定的背影,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安全感。
走廊已化作人间地狱,满地的黑色沥青状血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残肢断臂被踩得稀碎,带着泡沫的血液中散落着大量碎肉和内脏。
不远处,怪物正伏在一个学生身上大快朵颐——那学生似乎刚从宿舍里逃出来,还没跑几步就被怪物扑倒,生命的最后一声呼喊戛然而止。
“给老子烧!”
大哥的怒吼震得窗框簌簌作响,喷火器喷扫出的火幕将怪物逼至墙角。
焦糊味尚未漫开,夏月已踩着迸溅的脑浆,凌空跃起,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狠狠砍向一只正在挣扎的怪物。
鲜血四溅,溅到了她的脸上,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血腥的场面。
这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杀死了太多的怪物。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衫,也浸透了她的神经。
她一遍又一遍地挥动匕首,动作干净利落,如同割草一般,将那些受伤的怪物一一砍倒。
狭窄的走廊里,火焰与鲜血交织在一起。怪物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但很快就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背后的纹身烫得吓人,仿佛有火焰从她的胸口烧起,灼烧着她脆弱的神经。她吐出一口浊气,匕首上的黑色血液顺着刀刃缓缓流下。
怪物挣扎时分泌的毒液飞溅到她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烧伤,但她只是闷哼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浑身都在疼,却又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
她一脚踩在那怪物的脖子上,匕首狠狠刺进它的眼眶,刀刃在眼眶中旋转搅动。怪物抽搐了几下,随即不再动弹。她拔出匕首,血淋淋的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杀!杀!杀!
她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字,这一刻,杀戮已经成为了她唯一的本能。
这时,去找打火机和易燃物的人回来了。一群人沿着走廊往前走,胆子大的手里拿着夏月做的简易喷火器,遇到怪物就毫不犹豫地喷火。
夏月本人则拎着匕首,补刀那些没被烧死的怪物。她的脸上满是鲜血,眼神却愈发冰冷,手起刀落间,怪物们纷纷倒地。
她的眼睛不知何时被一抹血红浸染,火焰与血液交织,映照出她那张精致而冷漠的面庞。
她不知道自己杀死了多少怪物,只知道浑身都被血液浸透,红色液体混着黑色液体,仿佛她已经与这片血腥的地狱融为一体。
走廊里已经堆满了怪物的尸体,有些被烧得焦黑,有些则被砍得七零八落。一场惨烈的屠杀刚刚结束——只不过这次是学生屠杀怪物。
去男生宿舍那边搜寻物资的学生回来了,手里抱着几瓶工业酒精和一些玻璃罐。
“月姐…我们从宿舍里找到了你要的东西…还有几瓶工业酒精…”一个学生气喘吁吁地说道。
“把酒精全给我……再找几个玻璃罐来,越脆越好…”
她接过玻璃罐,将工业酒精灌入其中,塞上布条,做成了几个简易的□□。
“跑得快的去把怪物都引到一起!”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楼梯口,那里是连接楼梯和走廊的必经之路。
“去那边!把怪物都引到那边去!”
她举起□□,眼神冰冷地看向楼梯口。
怪物们似乎被血肉的香气吸引,纷纷聚拢过来,嘶吼声回荡在走廊中。
“砰!”
第一个□□被扔出,砸在楼梯口旁边的墙壁上,破碎的玻璃溅射开来,火焰也随之四散。
工业酒精遇火即燃,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将楼梯口处的怪物们笼罩其中,刺耳的尖叫声和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
“砰!”“砰!”“砰!”
怪物们挣扎着,惨叫声不绝于耳。黏稠的血液被烧开,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怪物的惨叫声逐渐平息下来。它们身上的鳞甲在这火焰中显得微不足道,鳞甲只能保护它们不被物理伤害,却挡不住火焰的灼烧。
在火焰的炙烤下,怪物们发出痛苦的哀嚎,皮肤被烧得焦黑,逐渐化为灰烬。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厚重的云层,如利剑般刺穿阴霾,洒在满目疮痍的宿舍楼上,为游戏的胜利者们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狼狈不堪的幸存者们陆续走出宿舍。
他们的身上布满了伤痕,有些是怪物留下的爪痕与咬伤,有些则是在混乱中与同伴碰撞造成的淤青与擦伤。
尽管如此,他们的眼中却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那是活下来的喜悦。
为首的黄发少女走在最前面,她的身上沾满了沥青般的粘稠黑血,斑驳的血痕与黑色的液体交织在一起。
她的头发被血液浸透,粘成一绺一绺的,凌乱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脸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形成了一层暗红色的痂,衬得她的肤色更加苍白。
双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那是被怪物的毒液腐蚀后留下的痕迹,泛着不自然的红肿与溃烂。
右手小臂上斜着一道长长的伤口,不深,却很长,看起来十分骇人。她用撕下的衣服简单包扎过,布条已经被血浸透,显得格外刺眼。
腿上的伤也不少,好在大多只是擦伤,渗血并不多。她的身上还有不少淤青,有些看起来并不严重,有些则已经发青发紫。
“哈……哈哈哈!”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紧接着,歇斯底里的狂笑在人群中炸开。
一个男生跪倒在地,双手深深插入发间,笑声逐渐变成呜咽。他的校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袖口处还挂着不知是谁的碎肉。
“啊…啊!!还活着!老子他妈的还活着!”
劫后余生的喜悦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驱散了昨夜的血腥与恐惧,他们用不同的方式宣泄着心中的压抑和绝望。
有人相拥而泣,有人跪地祈祷,有人仰天大笑,有人抱头痛哭,有人跪地亲吻着地面,还有人对着天空比出粗俗的手势。
“呜呜呜…呜呜呜…”
眼镜男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他的眼镜早已不知去向,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
“别他妈哭了!过来,我们好好‘聊聊’你小子抢我女朋友的事…”
男生宿舍的大哥一拳砸在墙上,震落几块墙皮。他揪住眼镜男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大哥…大哥我乱说的…大哥!”
眼镜男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声音中带着哭腔,却也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月姐!”
短发太妹突然从背后一把抱住夏月,她的脸上满是泪水,显得既狼狈又真挚,“没有你我肯定死在里面了…”
夏月身子一僵,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正在与体内翻涌的杀意搏斗。眼前的世界被蒙上一层血色滤镜,连初升的朝阳都染上了不祥的暗红。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拼尽全力压抑住对身边人下手的冲动。
远处,几只乌鸦落在树梢,发出刺耳的啼鸣。
晨雾中,幸存的少年少女们互相搀扶着,在草坪上投下长长的剪影。
夏月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晨风裹挟着血腥与焦糊的气息涌入鼻腔,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真实。
她还活着,他们都还活着——
这个认知像一剂强心针,暂时让她恢复了一丝理智。
“真不错…”
突兀的掌声划破清晨的寂静,将劫后余生的喜悦生生剪断。
新来的校长从晨雾中踱步而出。
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和善,但脸上的笑容却怎么看怎么令人不适。
他并没有理会那些学生,那些学生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只是大步走向夏月。
夏月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世界再度被血色浸染,她下意识后退。
“我们这周的交易……”
校长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睡,指尖抚过少女的脖颈,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你还没完成呢…”
“是么?…”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双腿不受控制地迈开步子。
远处,学生们仍在庆祝新生,欢笑声被风吹散,化作虚无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