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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66理智与荷尔蒙,分岔的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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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瞬间几乎是茫然望着他,试图将眼前表情阴鸷的男人与我记忆中那个会弯起眼睛笑得很温柔的少年联系在一起,但两张面孔却完全重叠不上。

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好似是一个试图向我复仇的魔鬼。

“金……”

我试图辩解,但嘴唇张了张,还未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便被红着眼睛的他一下子抱起来。

我奋力挣扎,但他钳住我,他大踏步就往客厅走,用力将我扔在沙发上。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担心他会做出一些超出我理智能接受的事。

果然,他一将我扔下来,身体就沉沉地压过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去蹬他,脚踝又被他一把抓住。

“你别吓我,金惑,你现在喝酒了,人喝酒了就很容易做出平常很少做的事。我警告你,你别乱来,你要真对我做什么,我们就彻底完了!”

我的声音几乎在颤栗,因我能感受到他眼神中危险的气息和身体那突然贲张的热度。

他的手试图拽住在沙发上往前爬的我时,手臂上青筋暴涌。

他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拽住试图脱离他控制的我,让我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距离太近了,气息缭乱。

我起初还觉得他脑子看起来是清醒的,怀疑他是否装醉,可每次闻到那浓烈的酒气和他眼神中那与平日完全不同的阴翳时,我又确信,他决计喝醉了。

手腕已经被皮带缚住,左腿被跪压下来的他按着,右腿的脚踝也被他抓住。怎么看,我都是被他轻而易举钳制的状态。

说实话,若是平时的他我不太担心,哪怕他会凶我,但我只要大着胆子和他撕咬,表现得比他还凶,或者气结得忽然哭出来,他多半会立马缴械投降。

我曾经甚至觉得他对我有些外强中干,不会真做什么,也不符合他的认知。

可是现在,对上他的眼神,我只有无限的紧张和说不出的恐懼。

醉酒了的男人从来都像被夺舍了一样,你不清楚他们会干出与平常多不统一的事情来。也许只是酒壮他们胆了,可壮胆后像是变换了一个人格,那传递出来的恐懼是真真实实的。

他俯身下来的时候,我只感觉到了一片浓渥的阴影向我覆来——少年时候,每当我在母亲和继父那受了挫,感到很难受的时候,我总会义无反顾地奔向他,在他那寻得一丝喘息的空隙,那时他存在之处便是我自由的天空。

但现在,他变成了另一片使我受挫的阴翳。

他俯身下来,我们以这样的姿势对峙着。

我咬着唇瞪着他,他垂眸一脸阴郁地看着我。

“你别胡来!”

我又警告他。

他嗤笑了声,身体一下子覆过来,掰过我的下颌,比先前更凶暴更带有侵略性的吻再度落下来,很野蛮,很狠戾,很用力,混合着惩罚与欲望,令方才的余烬又一下子灼烧,迅疾蔓延至整个身体,将整个防御摧枯拉朽。

我既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亦不能喘气,只能瞪着眼接受他凌砾身心承受力的吻,在他的倾覆下颤栗不已,像是满山繁华忽然被烧成了焦土,瞬间蔓草堙路。

当我终于能像干涸在沙滩的鱼终于跃入水中,获得新鲜空气喘息的时候,仰头,看见的只有客厅豪华的吊灯——吻着我的人一直在变换着方位动,吊灯便仿佛在旋转。

我一瞬间有种错觉,也许它会一下子砸下来,砸到我们两个人的脸上。

金惑埋首在我的颈上,我阖眼,眼前闪现出《动物世界》的画面。

那些凶兽在圈地盘搏斗或者猎食的时候,伸出骇人的獠牙,一下子刺入对方的骨肉,将血管咬断,将肤肉撕得血肉淋漓,连心脏都被吞噬。

远远望着,足可见生命的悍勇与脆弱。而此刻,金惑带给我的便是这种感受,我唯恐被他咬断血管。

弓起膝盖去撞他,却被他很快压制。

反反复复用力,试图挣脱这种局面,最终却身疲心累,干脆听之任之。

但是,这个醉酒了的骄横帝王根本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我。

我纵然感觉再迟钝,也很清晰地感受到了我们某一处是挨得很近的。而且,在接吻的时候我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下意识并起腿去躲避,但被他强行分开,倒显得我很刻意。

“你以为你是女人吗?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这人大言不惭地说着这句话,浑然忘了他方才还用撕咬一般的力度吻我。

结果,刚说完,他的身体就上移了。

刚好卡在一起。

我心跳几乎停止,注意力和感受力都仿佛缩成了一条细线,集中在最敏感的部位,紧张得完全不敢动,唯恐真引起什么——在我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那一刻我是如此紧张,身体紧绷得好像抵达极限的高压锅,随时要爆炸。

金惑也到极限了,他在忍耐,我甚至觉得他的面容有微微扭曲。

而后,我看见他轻轻地动了。

难以说清是什么感受——他居然就着这个姿势,轻轻动了,是隔着衣裳在摩擦。

我脑海中已经惊起了飓风骤雨,被席卷得兵荒马乱,依旧不敢动,只认命地接受此刻发生的一切。

除了事情段时间发生,实在超出我意料之外,还有,大概是另一种全新的突如其来的兴奋感使我最终没有反抗。

再次附庸于身体最诚实的感受。

我不由得哀叹自己作为男人的劣根性。

金惑的呼吸愈发不稳,动作越来越快,我能清晰地看见他的喉结在上下滚动。

我在理智与欲望的双重裹挟下,时而羞怯时而兴奋,陷入一种彻底的精神分裂状态,直到一切结束。

我仰头望着客厅的吊灯,金惑伏在我身上,长长、长长地舒了口气,而我承受着他身体的重量,缓而慢地平复气息。

漫长的沉默。

许久后,他起身,解开了我皮带的钳制,又在我额角亲了下。

他坐起来,去抽纸巾。

我按了按被勒得发红的手,恨不能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脚,可又畏懼他再度钳制我,便只好忍着。

可是,心里很不甘心,他把我当什么了?

“你真是个王八蛋。”

眼见他若无其事地去卫生间清理身上了,我对着他的后背说。

他顿了下,但没回话。

五分钟后。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地走过来,伸手,问我要手机。

“干什么?”

我坐得离他远远的,唯恐他又发疯。

“不是说了吗?两个香奈儿包的路费。”

很平淡的声音。

敢情把我叫这儿来是为了解决生理问题是吧?

“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

“收不收?要收就赶快。”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但我还是瞪着他。

“上次送了她一个破包,你一直耿耿于怀。现在赔你双倍的,还不行吗?”

这人假装方才的事没发生。

“我哪里耿耿于怀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忍不住争辩,可气势又弱了,因为我很清楚自己在口是心非。

“你没有吗?我知道你看见了,我当时是故意让你看见的。你那天瞪着我,眼珠子快要起火了。明明一直为那事生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这人居然说得这么直白。

我被他戳中,越发色厉内荏起来:“谁在意你送她多少包?你要送就送,送几百个都没人管,谁要为这种破事生气!”

一说完,他却猝然抓住我衣领,又虚着眸倾过来。

“哦,原来你没在意啊?既然不在意为什么又要露出那种表情?一副很失望很难过好像被谁伤害了的样子?你没发现你自己的表情吗?!”

“我……”我的注意力又被他带偏了,而他忽然拽起我,将我跌跌撞撞地拖到卫生间的落地镜前。

“你自己看看,你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开心的,不开心的,失望的,难过的,口是心非的……你以为很难懂吗?当然,我那时候就是故意气你,故意惩罚你,当年你那样对我,我现在讨回一点怎么了?!”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此刻整张脸大体苍白但脸颊却异常绯红,嘴唇微张,眼圈发红,眼睛稍微眨一眨便好像要落泪的样子。

明明已经二十岁了,却还是容易为这些事破防,把自己搞得很难堪。

我瞬间恼羞成怒:“好好,你就是喜欢嘲笑我,作践我!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我当初可以喜欢你,现在也可以喜欢其他人!”

“你试试?!”

这人分明被我激怒了,拎着我的领子,眼睛里又燃起了火:“你再说这话小心我真把你上了,现在就上!你以为我不敢吗?!”

我看着他的眼神,强行把要发作的火压回去,暂时对这个醉鬼投降。

我是真不想在这方面惹恼他。

许久后,我听见他放轻声音说:“刚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很乖,很文静,但后来发现,你其实很叛逆,有时候还动不动使性子,有话不说,口是心非。”

末了,又说:“林荧荧可比你好多了。”

“那你去找她啊!对着我说什么!”

我气得对他又飙出一句。

“你真是……叶枢念,像你这么口是心非的性格,你以为有几个人受得了?!”

我被他连连戳中,愈发灰心丧气:“你受不了我,所以你刚刚才拿我当飞机杯是吧?”

“你……”

他被我连翻重提,似乎也不高兴了:“都是男人,难道你没爽到吗?!你到底要说几次!有完没完是吧?!”

明明被他那般对待,可他完全没有要道歉的意思,我愈加郁闷,又不敢多提,怕他一生气来真枪实弹的,只好缄口瞪着他。

“呵呵,根本就找不到几个比你更口是心非的人。每次我只要对别人好一点,哪怕是随口说句好听的话,你都表现得那么明显,都很不高兴,仿佛被谁伤害了。明明吃醋得要死,嫉妒得要死,偏偏装作不在意,装作与世无争,你不累吗?!”

“我……”

我被他说中,可无法反驳。

很小很小的时候,当我很想要喜欢的某个东西时,我知道母亲是一定不会满足我的,她只会责怪我。

于是,尽管再渴望,再想要,我总是压抑内心的欲求,唯恐被母亲责怪是个不乖巧的孩子。

可是、可是,我像所有人一样,渴望和艳羡着有人能在意我、珍惜我、爱我,却又不相信有这样的人存在,因为我的母亲都未曾好好爱过我,又哪里敢指望其他人?

明明想要,又唯恐自己要不起,不配得到,于是这种情绪一直被压抑着,最终愈发扭曲和拧巴,

就像,当年我要和金惑分手,一方面是我不想坐牢。

另一方面,其实我冥冥中也不相信他会喜欢我很久,我在心底更相信了母亲的话,我唯恐他有一天回到属于他的更大的世界后就会离我而去,我不认为他会一直喜欢我。

在被动失去之前,我宁肯自己先离开,这样我就有了一段属于自己的童话。

在那段记忆里,他会至死不渝地爱我。

可这些幽微的情愫又如何能让自小一直衣食无忧,生来就理所当然享受顶级松弛感的金惑明白呢?

我呆呆地愣了会儿,被人这么精确地说中缺陷性格,只觉得颜面无存。

“被说中了就逃避,就死不承认。你听过一句话吗?‘性格决定命运’,说不定你将来遭受的就全来自于你这种奇怪的性格!”

这人咄咄逼人,明明看穿了我所有的弱点,却又抓住我衣领,不让我走,强迫我看着镜子,仿佛要我审视真正的自己。

我一瞬间感到自己像被扒了皮,好似连心脏都无所隐匿。

我实在太逊了,羞愤得眼圈发红,他低头看我,原本想卡着我的下颌让我正视镜子里的自己,一看见我的眼睛就又愣了。

“叶枢念,你又哭了。”

他低低地说了声。

却不知为何,手抚过我的眼眶,开始抹我的眼泪。

而后,忽然捧过我的脸,又开始吻我。

这一回,是很轻很轻的吻,像是一场短暂失途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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