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那时候就知道了？”
范时青笑容不变，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但落在段蔚含眼里，就是默认了。
她转移了话题：“你对终瑶真的很忠心。”
“……你别胡说了，我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段蔚含闭上了眼睛，想起之前被发现的时候。
……这个姓范的算的太准了，她连撤退的路线都算到了。
故意阻拦她，又落到她手里，引来了夕萤神尊。结局当然是毫无疑问的被抓。
范时青轻笑一声：“你喜欢终瑶吗？”
段蔚含倏地睁开眼睛：“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泽明府查到了一些事，我想等到了那天，她会来的。”
“她不会。”
范时青摇头：“不，她一定会来救你的，在她心里，你远比自己想象中更重要。”
“……”
“你的主上，终瑶的母亲，应该已经放弃你了吧？”
段蔚含没什么情绪，她只是垂着眸。
范时青上下打量她，没什么反应，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
“唔，我想想，你实力远超同龄人，是灵根被人做过什么手脚吗？终瑶也被做过手脚吧！”
“……”
“哦，那就是传承了，就和青丘的关小殿下一样。”
段蔚含：“……”
“之前那些奇怪的黑衣人，也被做了手脚吧？”范时青摸了摸下巴，“你真无趣。”
临走前，她道：“我先走了，我们明天见。”
段蔚含沉默地看着她离开，她只能在心底祈祷，少主不会来，不要冒险救她。
……
第二天，天光大亮。
千萝醒的时候，范时青已经起来了。
她像往常一样准备穿衣服，结果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猛地吐出了一口血，她下意识扶住一旁的衣架，以缓解突如其来的眩晕。
耳边有脚步声，她立刻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液，连带着地上的血迹也眨眼间消失。
看来夕萤的分身撑不了太久了。
她要再做一个吗？
范时青过来的时候，千萝已经站好，开始准备穿外衣了。
“小萝！快些，今天是修仙界审判，要给段蔚含定罪呢！”
“好。”
千萝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跟着范时青出了门。
她们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坐满了人。两人跑到夕萤身边，那里果然有给她们留下的座位。
“谢谢师尊。”
夕萤点头：“昨晚休息的好吗？”
“嗯！”
众人围拢的圆台上，段蔚含蒙着眼被铁链捆绑，上面有众位大能合力设下的符文，封住了她体内所有的灵力。
临近午时，蒙眼的黑布突然挣脱开，飞向半空。
长期被困在黑暗中的段蔚含一时没能睁开眼睛，刺目的光芒让她的眼睛止不住的流泪。
“段蔚含，骨龄十九岁，实力居然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分神期，是造成烽火阁惨案，修仙界众多伤亡的幕后黑手之一。”
“经过长期的调查，烽火阁内部的众多尸体的体内灵根被挖。后又在烽火阁捕获的黑衣人体内，发现了他们的灵根。有趣的是，这些黑衣人不该被称之为‘人’，他们都是另类的傀儡。”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十九就达到了分神？这怎么可能？不会是有什么老家伙夺舍了吧？”
“刚刚是说傀儡侵袭泽明府？哪里会有那么厉害的傀儡？只是在说笑吧？”
“修仙界最天才的人也不可能达到那种境界，这让那些活了好几百年才修炼到元婴的人怎么活？”
“她是不是用了别的办法修炼的！”
“连锦玄的转世都比不上她，修仙界千年以来的大比岂不是个笑话？”
“都别瞎想了，自己修炼的才是自己的，靠别的方法修炼终究不现实，你能躲过一次就一次的小天劫？还是说靠那种方法就能成功飞升？”
台上的人抬手，将议论声压下。
“除此以外，段蔚含还是灵族。不错，就是你们记忆中带有伸缩骨术的那个种族，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台下众人更惊骇了，灵族的事他们当然知道，和烽火阁一样一夕之间被灭门，不同的是，灵族所在的地方正好诞生了魔兽，他们是被魔兽潮所灭。
当年被灭门的人，如今灭了别人。
周围一时沉寂下来，有人打破寂寞，率先道：“那傀儡呢？”
“至于傀儡，则与天极道禁术有关。”
“天极道？那是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台上人说：“我想这件事只有各宗掌门听说过吧！”
“天极道是千年前风靡修仙界的组织，以傀儡师最为出名，其内人才济济，加入者需终生戴着面具，当时本有望成为修仙界第一大仙门，却在锦玄仙尊飞升之后，突然爆出了一桩丑闻。”
“什么丑闻？”
“他们会夺取灵根化为己有，一种便是以人命堆积而成的分神期，另一种就是我所说的另类的傀儡，当人的灵根安装到傀儡上，会发挥最大的效用，他们以此为荣。”
“泽明府曾配合夕萤仙尊对天极道出手，从此与天极道有关的一切事都成了机密，皆被划分为禁术。”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当然对泽明府深信不疑，它掌管修仙界律法几千年，从未出过差错。
“那这么说，她体内的灵根……也是别人的？”
“不错。”
有人瞬间感觉后背一片冰凉，挖灵根的疼痛常人难以忍受，稍有不慎就能丢掉性命。
台下人一片悲愤：“那也应该把她灵根挖出来才对！不止要祭奠烽火阁众位道友，也要祭奠所有死在她手里的修士们！”
“根据修仙界律法第四百二十三条规定，段蔚含需承受一百神鞭，粉碎其灵根。”她顿了顿，视线转向众人，“各位可有异议？”
神鞭一出，轻则昏迷不醒，重则身死道消。可以说是十分严重的刑罚了。
“并无异议！”
在日光的烘烤下，在场所有人都在纸上按压了手印，以示公正。
时间刚好划过一刻钟，高台上突然电光闪现，神鞭骤然显现，如游龙般挥向跪在中央的人。
范时青微微皱眉，还不来吗？
就在神鞭要触及到段蔚含身躯的时候，不远处突然有人踉踉跄跄跑来，她衣角有被灼烧的痕迹。
“禀告长老！南山出现了朱雀火。”
“不，不好了，北面的宫殿也被烧毁了！”
夕萤站起来，先是侧身，嘱咐范时青：“阿青，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语毕，她视线飘过千萝站着的地方。待范时青应声后，她立刻带着人去处理朱雀火了。
刑罚还在继续。
“怎么会？那是什么？”
有人眯着眼睛抬头，看见天边有一大团黑影朝他们汇聚，顷刻间就飞行了数千米。
那团黑影还在扩大，随着逐渐接近他们，遮蔽了天空和落下的日光。
宛如突兀降临的世界末日，一股无言的绝望弥漫在众人心尖。
“是魔兽！”
有年轻的修士已经两股战战，下意识发起抖来。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密密麻麻的飞行魔兽盘踞在高空，望不见尽头，它们俯冲而下，轻易便夺取了数十人的性命。
范时青跟着人流拉着小萝往前跑，余光中，她竟看见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在朝段蔚含那边跑。
那个人……
范时青凝神看去，是终瑶。
她蓦地停下脚步。
“小萝，你先回屋！”范时青本以为自己还要说服小萝，没想到她这次很快就同意了。
“阿青这次可不能受伤了！我会等你平安回来。”
脑海中有什么飞快划过的思绪，但它离开的太快，范时青没能抓住，她点了点头，就朝终瑶跑去了。
确认范时青远离的千萝捂着嘴，连忙跑到无人处，她指缝间源源不断地涌出血迹。
分神那边……也遭遇了魔兽。
是魔兽潮，比预计时间出现早了。海洋、陆地、天空都会涌来各类魔兽，短则半月，长则一年。
千萝将血液擦干，指尖捏诀，给自己换了身装扮，整张面容都被面具阻挡。
她重新走了出去。
挥袖间便将挡路的魔兽斩杀，她不能让泽明府伤亡太重。
剑刃划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大片血迹，还有跌落在地的尸体。
另一边，范时青已经跑到了终瑶那里，被迫解了一半符文的终瑶开始抵挡她的攻击。
她借着金的隐匿之术游刃有余。
因为心事太重，有好几次都被范时青找到了机会，终瑶后退几步，与段蔚含拉开了距离。
她根本没隐藏自己的实力，释放的威压让大部分魔兽都近不了身，一时之间，周围只剩下了她们还有被困在原地的段蔚含。
锁链上的符文时断时续，段蔚含拼劲全力调动体内的灵力，她得冲出去，帮助少主才行。
接住终瑶一击的范时青顺势后退几步，靠近了段蔚含，终瑶紧随其后，剑用力劈砍，灵力激荡，摇摇欲坠的建筑轰的一声坍塌。
范时青后背撞到了一片废墟上，她忍着疼坐起来。
终瑶已经在周围设下了阵法，她飞快地解除符文，丹田里的灵力迅速流失，她额角汗珠滚落，还要时不时注意突然发难的范时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