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萤很满意，临走前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天，她回芜川岛的时间比往常晚了很多。
掌门目送她离开，才彻底松了口气，再不走，她是真的想不到什么夸的内容了。
苏琼怡：“你们说，尊上明天不会还来吧？”
掌门往外走的动作顿住：“……我近日得离开仙门一趟，青丘有人找我详谈。这段时日，就麻烦各位师妹替我看顾仙门了。”
“是要商谈朱雀火？”
“是，自锦玄仙尊离世，朱雀也出了事，如今若是朱雀火大范围出现，灭掉会很麻烦。正好和青丘那边商量一下解决办法。”
詹元菱瘫在椅子上：“掌门有要事，我们可推脱不了。”
……
剑刃划过半空，又斜斜一刺，刚好戳破了眼前攻击她的幻影。
范时青收剑，长剑自动变回镯子。
“刚刚看终瑶师姐和一个穿绿衣的人相谈甚欢，看那副装扮，应该是外宗人。”
“我也看见了！好生般配！”
“……”
范时青路过的时候，眉间微动，她记得师尊今早出来的时候穿的就是绿衣。
原著果然还是没变吗？
“诶？是范师妹！”
旁边人戳他：“错了！是范师叔。”
范时青扭头，朝她们点头示意，之后便准备抬步离开。
“等等！范师叔有没有兴致和我们一起去鹿太仙那用膳啊？”
范时青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人直接握住了手腕，她一愣，低头便看见了一丝绿意。
“她和我去吃就好了。”
“啊！是刚刚那个！”两位弟子对视一眼，带着一副磕到了的表情跑远了。
“师尊怎么来了？这么近的路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呀！”
“难得与阿青碰到，甚是有缘，便想和你一起回去。和我一道吧？阿青。”
范时青应了下来。
路上，两人皆因太过出色得到了不少弟子的注视。
“师尊怎么突然露出相貌了？”
夕萤：“又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既然本体帮忙变了样貌，她当然愿意出现在人前。
“徒儿刚才听人说师尊和终瑶师侄相谈甚欢。”范时青好奇道，“不知师尊和她说了什么？”
“是关于禁地的事，她实力已近元婴，正好轮到她看守了。”
“师尊只和她说了这件事？”
“是，碰巧遇见，就聊了几句，没有和阿青聊的多。”
范时青沉默片刻，还是道：“师尊觉得终师侄如何？她待人温和，在众弟子中又十分有名气，更别说她还是掌门最喜欢的小徒弟。这样的人，所有人都会喜欢她吧？”
夕萤眼中的笑意一寸寸消失，阿青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在夸终瑶吗？
“阿青觉得她很好？”
夕萤这语气很奇怪，似乎是有点生气又带着些微的醋意。
居然连让人说终瑶一下都不满。
范时青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她没过多在意，抬眸便露出温和的微笑。
“怎么会呢？”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
夕萤已经笑不出来了，她感觉到了阿青在敷衍，阿青不想让她参与终瑶和她之间的事。
仔细想想，她们才认识多久？就算是成了师徒也才短短几个月。
而终瑶当初可是救过阿青的性命。
救命之恩对人的影响有多大，她再清楚不过。
“师尊，我练剑多日，还从未与师尊有过切磋，今日，徒儿恳请您赐教。”
范时青一身道袍，手掌微握，剑柄便落在手里，她静静立在石板地上，姿态轻松又随意。
夕萤同意了。
黑幕化成的长剑灵活，形态又变化万千，每次出招都能让人防不胜防。
但夕萤不同，她本就是千萝的分身，最擅长的便是剑法。
剑法千变万化，稳稳地挡住了范时青的攻击。
四周飘落的黄色花瓣更多了，全都萦绕在两人身边。
范时青发现自己总能被夕萤预料到下一招，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动作一时之间有些急躁，便也不管不顾，丝毫不惧怕自己会受伤。
就在剑刃即将划伤她肩膀的时候，夕萤准确地收了剑，而范时青的剑身刚好擦过她脖颈。
夕萤没躲，就那么直直看着面前的人。
范时青顿了顿，才移开剑。
“抱歉，师尊，是我太心急了。”
“修炼最忌讳心性不定，阿青今日累了，早些休息，午膳也已经准备好了，我会派傀儡送到你那里。”
夕萤强颜欢笑，离开的时候已经扬起的嘴角已经落下，她眼眶里含了点泪，径直回了屋子。
闭上门的那刻，眼泪瞬间滑落。
阿青对她用剑的时候居然完全没收手，她不信，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就是因为说了终瑶才变成现在这样，可她却不敢去找终瑶。
怕听到那些她不想听的话，夕萤觉得自己承受不住的。
喜欢本体都比喜欢终瑶强！好歹她们是同一个人。
*
“阿青，你怎么了？”
千萝快跑几步跟上她，她已经从金蟾蜍那里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了。
她心里自然也不舒服，但事关阿青安危，容不得她不多想。
范时青沉吟片刻后，问出声：“小萝，你说，早已注定的事，能改变吗？”
“能。”见范时青看过来千萝补充，“当然能！”
范时青笑了：“你怎么说的这么斩钉截铁？”
千萝：“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对我这么说的。”
“没想到小萝对她居然这么信任。”
“是位长辈。”
不知为何，听到这儿，范时青竟松了口气。
她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总觉得最近的一切都很奇怪。明明以前她不会如此焦躁不安。
“小萝，我好难受。”
范时青一把抱住千萝，就那么静静的、一动也不动。
良久，千萝试探出声：“阿青是有喜欢的人了？”
抱住她的人微微松了下胳膊，然后又加深了拥抱。
“我，不知道。”
一共三十多年的生涯，范时青从未喜欢上任何人，她一向只做自己该做的事。
原本应该按照系统派发的任务做完该做的事，她就能回到该回的地方，可如今，她却在这里越陷越深，羁绊也越来越多。
她不该如此的。
可她舍不得小萝。
“我想闭关了。”
千萝拍着她的背，嗓音温软：“阿青想闭关就闭关，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范时青没忍住亲了一下她的侧脸，是一个不夹杂任何情色的吻。
做完这个动作，她就松开了小萝，坚定道：“我一定会让你有更好的未来。”
进屋之后是满桌的菜色，范时青给小萝和金蟾蜍留了一份，自己吃完了剩下的一份。
食盒里摆着一根发簪，是妖骨打造的，上面带着大乘期的气息，可以完美地假扮大妖藏入妖族内。
范时青拿起来看了很久，虽然夕萤对终瑶有意，但对她这个徒弟也确实好的不得了。
她收起发簪，告别小萝和金蟾蜍，去了无妄崖闭关。
而千萝还停留在刚刚那个亲吻中，半天回不过神。
金蟾蜍恨铁不成钢：“她只是亲了你的脸，又没有亲你的嘴，大惊小怪！你看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不定之前就亲过很多人的脸。”
千萝放下触摸脸颊的手，冷冷道：“不准败坏阿青的名誉！”
“哈，我这可不是空穴来风，她不就抱过别人吗？”
千萝一字一顿：“抱过谁？”
金蟾蜍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的嘴，也不敢说了。
只可惜它说不说并不影响千萝的决定。
金蟾蜍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瞬它的脚下一空，身体被人抛在空中。
整只蟾蜍朝远处的水面飞去，砸出了巨大的水花。
它还没来得及说范时青抱的是它呢！
千萝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她当然知道金想说什么，毕竟蟾蜍嘴里哪能吐出什么人话？
本来终瑶的事就让人烦躁，现在阿青又要闭关，她心里的不满早就想发泄出去了，这金简直是上赶着让她揍。
她一定又要很久见不到阿青了。
耳边传来隐隐的哭泣声，千萝烦不甚烦。
“不要哭了，你再怎么哭，阿青都听不到也看不到的。”
夕萤抽噎了下：“就是因为阿青闭关，我才哭出来的。我才不像你，每次哭都要在阿青面前，变着法让她安慰你。”
阿青肯定是因为不想见她才闭关的，越想越难过，夕萤哭的更凶了。
情绪波动太大，导致她脸上的五官时不时变化。
“别哭了，要是阿青看见你这副样子，你打算怎么解释？”
夕萤摸了摸脸，又抽噎了几下才止住哭泣。
千萝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盘腿坐在地上给她调息。
“与其哭泣，不如找找她为什么生气？”
千萝可不想每次都来替她调息，随意提点一句就离开了屋子。
徒留夕萤一人思索。
*
春去秋来，地上早已铺了一层银霜。
芜川岛的地面都被雪覆盖，上面干干净净，无一处有脚印。
掌门过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该不该下脚。
一年前，她为躲避一些事离开仙门的第二天就收到了师妹们传来的信，里面不乏幸灾乐祸之言。
掌门和青丘那边商量完正事后，马不停蹄回来和这群师妹们打了一架。